溫凝跪坐到了榻上,湊近到他邊。
纖指輕輕扯下他的寢,出猙獰傷痕與滾燙。
“我已去過老夫人那了,將夕寶哄睡了才過來的。”
咬著,眼淚又滾了下來,“你還要趕我走嗎?”
謝驚瀾的心像是被這帶淚的質問狠狠攥住,頓時得一塌糊涂。
他指尖微地去的淚,“我……我方才不知是你,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的丫鬟。”
溫凝輕輕頷首,算是原諒了他剛才那樣兇的要趕走。
轉過,取過一旁矮幾上溫水盆里浸著的細棉帕子,仔細地擰至半干。
先是手用手背輕輕地探了探他的額頭,手仍舊滾燙異常。
“退熱的湯藥可曾服下?”輕聲問。
謝驚瀾此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乖乖點頭,“喝過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溫凝才稍稍安心。
半跪在榻上,俯靠近他,開始用那溫熱的帕子,極其輕地替他拭傷口周圍的舊藥膏和污。
微涼的布料過他灼熱的,帶來一陣舒適的涼意。
溫凝仔細替他拭完前,又小心地讓他微微側,拭那目驚心的後背。
看到那傷口上雖然覆了藥膏,卻涂抹得有些潦草不均,不輕聲嘀咕,“青鋒到底是個男人,這藥膏是都涂上了,卻這般不均勻,如何能好得快。”
謝驚瀾閉著眼,帶著一縱容的玩笑道:“回頭,罰他十個軍……”
溫凝聞言,不由輕笑出聲,手上的作卻愈發輕,“那倒是我多,害青鋒侍衛罰了。”
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將殘留不均的藥膏輕輕拭凈,出底下紅腫的傷口。
或許是覺得那傷口看著就疼,無意識地俯,對著傷輕輕吹著氣,試圖用那微涼的氣息緩解他的灼痛。
那輕的氣息如同羽,一下下拂過他敏的後背。
謝驚瀾結猛地滾了一下,忽地出手,一把按住了正在作的手腕。
“凝兒……直接涂藥吧。”
他此刻雖被高熱灼得昏沉,但最本能的反應卻清晰無比,實在不住這般無意又致命的撥。
涂藥的過程,同樣了一種煎熬。
溫凝指尖蘸了冰涼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灼熱的傷。
細膩的與傷口的刺痛織,每一次輕的都讓謝驚瀾驟然繃。
他死死攥著下的錦褥,額角滲出細的汗珠,一半是因痛楚,另一半是因極力克制著那簇不合時宜的火苗。
終于將藥膏涂抹均勻,溫凝取過干凈的細紗,仔細地將傷口包裹好,最後在他肩側利落地系了個小巧的蝴蝶結。
將藥瓶收攏放好,隨即竟開始抬手解自己外的盤扣。
繡著致紋樣的外衫與襦依次落,最終只余下一素單薄的月白中。
謝驚瀾看著這番舉,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聲音因高燒而愈發干沙啞,“凝兒,不可、不可與我同榻,怕會將這病氣過給你……”
溫凝卻像是全然未聞,徑直掀開他側的衾被,躺了進去。
帶著他溫的衾被瞬間包裹住單薄的軀。
謝驚瀾怔了片刻,終是無奈地低嘆一聲,忍著背後的痛楚,也緩緩側躺下。
他剛找了個合適的姿勢躺穩,一個溫馨香的子便立刻鉆了他的懷中,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將臉頰在他未傷的膛上。
謝驚瀾微微一僵,隨即放松下來,用手臂輕輕環住。
“凝兒,為何要學騎馬箭?”他低頭問道。
“因為害怕,因為不安。”
溫凝抬起頭,淚眼朦朧地著他,“侯爺從前說過,為將軍,在京城也不過是暫歇的兵卒,將軍的職責從來不在一城一池的安穩里,不是在去戰場的路上,便是在守著疆土的陣前。”
“所以,我不想永遠只能留在原地等。”的聲音里浸滿了漫長等待中積攢的不安與苦,“等待的滋味太苦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我不愿只能于這狹隘天地之中徒自焦灼,更不想只能盼你歸來眷顧、卻連你生死安危都無法親自確認的附屬之。”
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委屈與堅持,“侯爺,你能明白嗎?”
話音落下,一顆滾燙的淚珠從泛紅的眼尾落,無聲地砸在他微敞寢下的臂彎里,灼得他心頭猛地一。
他向來視軍功榮耀為生命脊骨,此刻聽著懷中人因恐懼而不安的輕,心頭竟猛地涌起一近乎荒唐的沖。
他只想拋下這將軍的重擔,侯爺的尊榮,乃至那用換來的所有功勛,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君臣大義,此刻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唯有一個念頭灼痛五臟六腑,他想長長久久、毫無分離地陪著,抹去所有的不安與淚水。
這念頭如此洶涌,幾乎要沖垮他畢生堅守的信念。
謝驚瀾將更深地按懷中,下抵著的發頂,啞聲道:“我明白,都是我不好,”他的手臂收,帶著一種決絕的承諾,“往後……定不會再讓凝兒等得這般辛苦。”
溫凝察覺到他緒低沉,便避開那沉甸甸的話題。
指尖在他未傷的口輕輕劃著圈,“今日……我見侯爺送給夕寶的小雛鷹,茸茸的,甚是可。”
謝驚瀾聞言,眼中閃過一歉疚,“倒是忘了給凝兒也帶份禮。”
他低下頭,進清澈的眼底,認真道:“凝兒想要什麼?事後補償,還來得及嗎?”
溫凝眼底波瀲滟,如同春水映著星辰,迎著他的目,聲音輕而堅定,
“我想要你。”
空氣仿佛凝滯,謝驚瀾眼眸驟然深邃。
因這直白的索求而瞬間繃,牽了傷口,帶來一陣難言的痛楚,卻遠不及心頭燎原之火的萬分之一。
“……現在?”他啞聲道。
懷里的人兒堅定地點頭,目毫不躲閃。
謝驚瀾頓時恨極了自己這不爭氣的高熱病,理智仍在掙扎,“可……會過了病氣給你……”
話音未落,溫凝已倏然仰起頭,微涼的瓣準地覆上他因高熱而異常灼燙的薄,生又堅定地吻著他。
細細描摹著他干涸的線,將自己微涼的氣息與潤一點點渡給他,緩解那令人心焦的灼熱。
丁香小舌帶著不容拒絕的溫,輕輕抵開他因驚愕而微啟的牙關,更深地探那滾燙的呼吸里。
一吻稍歇,微微息著,臉頰緋紅,眼底卻帶著得逞的、漉漉的亮,著他輕聲道:
“已經過了病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