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嫵微怔,素箏擰著眉頭就要趕人:“走開走開,什麼人也敢往我家娘子跟前湊。”
小乞丐兒卻歪著頭,眼看著李嫵,手中顛碗的作不停:“夫人,幾天沒吃飯了,您給點吧,好心會有好報的。”
這小乞丐兒也就七八歲大,瘦骨嶙峋又破破爛爛,瞧著的確有些可憐。李嫵心頭暗想,就當為楚明誠積點福,保佑他此去平安吧,于是輕聲吩咐素箏:“車上還有半盒糕餅與一些果子,都拿來吧。”
素箏雖嫌小乞丐又臭又臟,但主子發了話,只好領命去拿了。
也是趁著這檔口,小乞丐兒對李嫵道:“夫人,有人托我將這個給你。”
李嫵怔忪,就見小乞丐兒手中多了個拇指長的小紙條。
不知為何,心口驀得跳起來,遲疑兩息,還是手接了過來。
紙條逶逶展開,目及那筆遒健秀的墨字,臉頰頓時煞白一片。
這字跡,再悉不過。
是那個人的。
他曾經握著的手,一筆一劃教描摹他的筆跡,舊憶那般雋永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夫人,馬車在第一條巷子口等你。”小乞丐兒低低道。
而紙條上赫然寫著——“上車,楚可活。”
反之,若不上車,楚明誠怕是再難活著回城。
原來楚明誠被派外差,也是他在幕後縱。
他沒有放過,從頭到尾,都沒有。
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意從骨頭里滲出,明明此刻是日頭最盛的時候,初春明晃晃籠遍全,李嫵卻覺得刺骨般的冷,握著紙條的手都忍不住抖。
那頭素箏已然取了糕餅果子回來,小乞丐兒歡天喜地接過,與李嫵道了謝,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猴兒似的一溜煙跑了。
“嘿,這小乞兒倒甜,說起吉祥話一套一套的。”素箏調笑著,轉臉見自家主子面凝重杵在原地,一副三魂七魄全丟了的模樣,不由詫異:“主子,您怎麼了,臉這樣差?”
李嫵在素箏的呼喚聲里回過神,眼睫艱眨了眨,朝後第一條巷子看去。
寡淡灰白的天地間,一位著尋常的婆子揣著袖子站在巷口。
雖穿著件尋常的灰藍袍襖,但李嫵看那一板一眼的站姿,便知不是尋常人,這得是在深宮多年的老嬤嬤,才能時刻保持這樣的姿態。
似是察覺到的目,那灰藍袍襖的嬤嬤也朝這邊看來。
隔著遙遙的距離,李嫵看不清的容貌,卻能到目的銳利,以及那份來自背後主子不容抗拒的威嚴。
逃不掉了。
明明天高地闊,城池繁茂,李嫵卻覺頭頂有一張無形的網,不風籠罩著,而後一點一點慢慢收口,口抑地快不上氣。
“主子,主子……”素箏被自家主子越發慘白的臉嚇得不輕:“您別嚇奴婢啊。”
李嫵一把攥住素箏的手,在大丫鬟驚愕的目里,咬牙低語:“待會兒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要喊。回頭旁人問起,你就說今日陪我逛書鋪了,知道麼?”
素箏愕然無措,及那雙烏黑堅定的目,才木然地點了點頭:“是、是,奴婢全聽主子吩咐。”
李嫵對素箏行事一向放心,遂松開的手,自顧自理了理袖:“讓馬車先回府,你陪我去前頭逛逛。”
素箏應諾,照著吩咐去辦。
很快,楚國公府的馬車先行離開,素箏亦步亦趨跟在李嫵後,一步步走向那條長巷。
那灰藍襖袍的嬤嬤像是早料到會過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老奴拜見娘子。”
隔著一層帷帽輕紗,李嫵面沉凝:“他在車上?”
嬤嬤不語,只朝李嫵出手,作攙扶狀:“娘子請上車。”
李嫵看這嬤嬤一副毫不容的模樣,知道多說無益,咬了咬牙,撐著的手上了車。
驚訝的是,掀開車簾,車廂空的,并未見那人。
反倒是那嬤嬤跟上了車,打開車廂里一個紫檀木雕花小盒,從中取出一條黑綢布:“還請娘子垂首,讓老奴替你蒙上眼,莫要主子久等。”
既已上了馬車,就如籠中囚鳥,掙扎也無用,遂低了頭顱,閉上眼睛。
那嬤嬤見狀,挑眉贊道:“娘子果然通。”
又回饋的配合般,添補了一句:“您的丫頭老奴會幫您照看著,待主子放你歸家,那丫頭也會隨你回。”
李嫵眼皮了,低聲道:“多謝。”
帶著幽幽龍涎香味的黑布甫一蒙上眼,眼前便陷黑暗,一都不進來。李嫵與那嬤嬤坐在車廂里,兩廂安靜,只聽得窗外時不時傳來一些街邊雜響。
漸漸地,窗外紛雜的響聲了,隨後越來越靜,靜到人心都發慌。
李嫵也不了膝頭衫,耳間唯充斥著聒噪如鼓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娘子可扶穩了老奴。”一雙結實糙的手挽住了李嫵,那嬤嬤帶著下了車,又牽著往門里走。
失去視覺的覺實在糟糕頂,李嫵無時無刻于不安狀態,便是有人攙扶著,仍走得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分出力去想,那人將楚明誠支出長安,現在又是讓乞丐傳信,又是蒙眼睛,這般故弄玄虛,到底意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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