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嗯了聲,不再多說,起拿出筆墨紙硯,分了一套給李硯書,又喚著李嫵:“阿嫵過來,替我研墨。”
李嫵見父親行事利落,也起上前,從從容容替他潤筆研墨。
崔氏也沒閑著,走到李硯書側打下手。
能為帝師者,李太傅的才學自不用多說,一份和離書于他信手拈來。而李硯書作為永十八年的金科榜眼,也是文采斐然,落筆有神。
書房墨香彌漫,四下靜謐,只聽得窗外鳥雀啾鳴,風拂竹葉,筆尖劃過宣紙聲。
不多時,李太傅收筆:“好了。”
“我也好了。”
李硯書將手中狼毫遞給崔氏,手揮了揮,待紙上墨痕稍干,他拿起那封休書遞給李嫵:“妹妹,你看這樣寫如何?”
“我看看。”李嫵接過,沉眸看起兩份文書。
父親寫的和離書用詞懇切,溫脈脈,給足了雙方面。而長兄所寫休書,言辭犀利,加之他一筆字遒勁強健,筆鋒似刀,肅殺之意。
兩份截然不同的文書,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寫得很好。”李嫵微笑點頭:“只要國公爺尚存幾分理智,應當清楚選那份更為合宜。”
得了李嫵的肯定,李太傅便命兩兒子將文書裝好,準備送去楚國公府。
轉又吩咐崔氏:“玉娘,你陪阿嫵回院里歇息吧,若是有什麼短缺的,也一應補上。”
“父親放心。”崔氏頷首應著,起去扶李嫵:“看你臉昨夜定沒歇好,先回院里洗個熱水澡,踏踏實實睡一覺,待到明日醒來,一切便都好了。”
文書既已備妥,李嫵心事也落下,疲憊臉上帶著釋然:“是得好好睡一覺。”
正當一家人準備散了,忽的外頭傳來管家匆忙稟報聲:“老爺、老爺,陛下來了!”
霎時間,眾人驚愕。
李太傅忙從黃花梨木手椅上起,雙手撐著桌面,肅聲吩咐:“進來回話。”
老管家得了令,推門,面上難掩驚惶:“老爺,陛下來了,人已進了門,這會兒正在前廳——”
“不在前廳了。”
門口陡然響起的磁沉嗓音老管家背脊一僵,房眾人也都愣了一愣,待看到門口緩步而的年輕帝王時,皆面驚駭,匆忙行禮。
“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李家三位男人齊齊行著君臣之禮。
崔氏都嚇傻了,還是李嫵輕扯了下的袖子,才回過神,忙與李嫵一起行了婦人禮:“臣婦拜見陛下,陛下萬福。”
“不必多禮。”
皇帝嗓音溫潤,如玉臉龐一派清風朗月,視線掃過書房李家人,待落到那道纖細的藕荷影上,略停了一停,而後不聲挪開:“都起來罷。”
眾人齊稱:“謝陛下。”
李嫵與崔氏退到一側後,又特往後退了半步,以長嫂的子擋住大半個自己。
李太傅迎上前:“陛下如何來了?府上奴才愚鈍,也不知快些通報,怠慢陛下,實在不該。”
“老師不必如此客氣。”著煙墨長袍的裴青玄虛虛扶了李太傅一把,面上一派學生對老師的敬重:“今日貿然前來,實是聽聞老師病重,朕心憂不已,恰逢今日政務不多,便想著來府上探,老師可莫怪朕唐突。”
“陛下關懷,老臣激都來不及,豈敢責怪。”李太傅這會兒也頭疼,兒的事還沒理完,皇帝又突然蒞臨,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看了眼外頭天,他對外做了個請姿:“陛下,書房狹窄,不若去前廳坐著?”
裴青玄卻是打量書房一圈,景傷般懷一聲:“朕還記得昔年來太傅府上,常與老師在此間對弈,那時也不覺得狹窄。不必去前廳,此便好。”
李太傅蹙眉,心說昔年對弈與現在去前廳有何關聯?只是皇帝都這樣說了,也只得順著他的意,轉了個引著皇帝上坐,又吩咐下人:“快去備茶。”
眼見皇帝高居上座,似要坐些時辰,崔氏作為宅婦人不便多留,于是起屈膝:“父親,陛下駕臨,定是有要事商議,那兒媳先行退下了。”
李太傅頷首:“去吧。”
李嫵見狀,也忙上前,很輕很快地說了句:“兒也先告退。”
語畢,生怕被注意一般,著崔氏的形。
然而才將起,就聽長桌之後男人不不慢的聲音:“阿嫵且慢。”
一句“阿嫵”得李嫵骨悚然,腦中嗡嗡作響,他是瘋了麼?真是瘋了罷!他如何敢在家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親熱地喚!
“阿嫵……”崔氏扯了扯的袖角,低聲音喚著,眼中盛滿驚疑與擔憂。
李嫵臉上青白錯,強著心下的驚惶,給了崔氏一個安的眼神,而後形僵地轉過,朝上首之人屈膝,語氣也是說不出的僵:“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并無吩咐,只是見到你也在府中,心下詫異。”他語氣稔而平淡,目坦,好似只是尋常寒暄:“你也是聽聞老師病了,特來探?”
李嫵濃眼睫了,心下幾乎發出一聲冷笑,為何回來,他會不知?何必在這裝相。
強著心頭騰騰直冒的憤怨,垂眸答道:“回陛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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