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嫵眼波沉靜,猶如夜籠罩的海域:“替太後抄經,是求之不得的榮幸。明日宮里的車駕來了,我進宮便是。”
饒是知曉妹妹一向沉著冷靜,可這般反應還是李硯書心下難安,上卻只能自欺欺人般寬:“明日應當是接你去慈寧宮……”
李嫵面上出一抹勉強笑意:“長兄這話說的,替太後抄經,不是去慈寧宮,還能去哪?難道去陛下的紫宸宮嗎?”
明明是一句笑語,卻屋氣氛愈發僵凝。
李嫵也不指自家兄長能說出什麼安的話,畢竟長兄這樣古板一人,能娶到嫂子就已花一輩子的溫言語。
喝過半盞茶,李嫵替長兄尋了個“安姐兒壽哥兒都還等你給他們扎紙鳶”的由頭,讓李硯書先離開了。
轉臉再看一旁神復雜的嘉寧,李嫵緩聲道:“郡主,我先喚你一聲二嫂……今日之事,還請你莫要往外說。”
嘉寧立即正,拍著脯保證:“絕對不會。”
稍頓了頓,又低聲音,小心翼翼探詢:“那你明日,真的宮?”
李嫵垂了垂纖濃羽睫,拿起那未繡完的帕子,捻起銀針淡淡道:“圣命難違。”
見嘉寧言又止,朝輕笑:“放心,明日我如何進宮,便會如何出宮。”
“我心里有分寸的。”
翌日午後,李嫵才將與崔氏、安姐兒、壽哥兒用過午飯,便見老管家急忙走來:“夫人,小娘子,宮里的馬車來了。”
崔氏給安姐兒整理絹花的作停住,張看向李嫵:“怎的這麼快就來了。”
昨日夜里的餐桌上,得知李嫵被請進宮里抄經,李家老小都是一片嘩然。
嘩然過後,便是無可奈何的長久沉默。
相較于他們的忐忑,李嫵反而有種經過大風大浪早已見怪不怪的坦然,不不慢咀嚼完里的一口米飯,淡聲道:“抄經而已,抄完就回來了。”
這般說,眾人也都強歡笑:“對,對,抄完就回來了。”
誰都抱著僥幸,沒有捅破那一層暗藏危險的窗戶紙。
只有李嫵知道,那層窗戶紙早已破得稀碎,怪出猙獰獠牙,也亮出弱卻不肯放棄抵抗的爪。
行囊昨日夜里就已收好,宮中各一應俱全,李嫵只收拾了兩三套裳,想著經書再多,至多抄個七八天便能出宮。
此番宮,也只帶了素箏一人,將音書留在了玉照堂。
一切準備就緒,與崔氏和一雙小侄兒告別,李嫵踩著杌凳上了那輛翠蓋珠纓的華車。
馬車四角微微向上卷,其上掛著盛滿香料的致香球,伴隨著轔轔車,香球上的流蘇在下輕輕晃,流溢彩。
安姐兒摟著自家娘親的脖子,聲氣道:“阿娘,姑姑坐的馬車好漂亮呀。”
崔氏著那漸漸走遠的馬車,低聲嗯了下。
安姐兒又問:“那姑姑什麼時候回來呢?”
“阿娘也不知道。”崔氏心下嘆口氣,面上悵惘:“希能一切順遂,快些回來吧。”
及至申時,翠蓋珠纓的華車駛巍峨雄偉的皇城,過了重重宮門,進宮時,換了轎,前行一路,最終停在慈寧宮門口。
李嫵掀簾下轎,抬眼見到慈寧宮的匾額時,還有些恍惚。
還記得上回來這時,許太後握著的手再三保證,一定不會皇帝再去糾纏,日後可放心與楚明誠過日子。
不曾想,短短月余功夫,皇帝迫著與楚明誠和了離,現在還以太後名義將弄進了宮。
還真是,權勢弄人。
暫且下心頭慨,李嫵隨著引路嬤嬤一起往殿走。
許太後和玉芝嬤嬤正在庭院里賞花曬太,冷不丁見著李嫵及後拎著包袱的丫鬟,都愣住了:“阿嫵,你這是……?”
李嫵看著倆這反應,心下響起一聲荒唐的冷笑,那個瘋子,竟然都未將此事知會給太後。
不等李嫵解釋,那奉命去接李嫵的紫宸宮嬤嬤便雙手疊,畢恭畢敬將皇帝的安排說了出來,并道:“陛下仁孝,這是心疼太後娘娘呢。”
莫說李嫵,就連許太後都氣得發暈,一張和善圓臉都漲得通紅:“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說著又指向那個嬤嬤:“你去,去給哀家把皇帝來!哀家倒要當面問問他,他是不是想氣死我!”
死字一出,庭院里一干宮人誠惶誠恐,齊刷刷跪了一地。
李嫵沒跪,只走到許太後面前,裊裊行了個禮:“太後消消氣,莫氣壞自個兒子。”
許太後方才還與玉芝嬤嬤聊起李嫵和離之事,心下疑是不是皇帝背後搞了鬼。現下見到皇帝直接將李嫵弄到了慈寧宮,還有什麼不明白?真是一張臉都臊得發燙,無地自容。
而那紫宸宮嬤嬤跪在地上,面上恭順,語氣卻是公事公辦:“太後娘娘若無其他吩咐,那奴婢們便回去復命了。您放心,老奴定當傳達您的意思,讓陛下得空就來慈寧宮。”
稍頓,那嬤嬤又謹慎補了句:“太後娘娘,陛下還說,先斬後奏是為了給您老一份驚喜,讓您老莫要怪罪。且為著李娘子的聲譽著想,還請您能下一道懿旨到李府,以正視聽。”
許太後聽罷這一番話,簡直氣得腦仁疼,冷笑連連:“好啊,真是哀家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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