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從混沌意識里回過神來，并沒有什麼盛夏烈，眼前是華麗錦繡大紅羅帳，窗外是綿綿不斷的雨，耳畔那點細水聲也停下，隨著理智回籠而歸于靜寂。
裴青玄心愉悅地低笑一聲，而後俯親了親的臉：“阿嫵也在下雨。”
李嫵一怔，悶著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駁他。眼前之人與楚明誠不同，與楚明誠婚這些年，他從不敢這般戲弄，待向來是謹慎小心，生怕不虞。此刻，婚三年與男人相的經驗好似毫無作用，李嫵心下挫敗，忿忿將臉埋進繡枕之中，烏發下是兩只薄紅耳尖。
裴青玄原本也只是想舒坦些，可這副模樣實在他極，頭滾了滾，忍不住抬起的臉，吻了上去。
淺淺親了親，剛想加深這個吻，門外響起劉進忠揣著小心的細嗓門：“陛下，奴才有事稟告。”
呼吸略顯急促的李嫵忙手抵住男人堅實的膛：“有…有人。”
裴青玄濃眉微擰，仍捧著瑩白小臉，薄啄著那抹嫣瓣：“別管。”
門外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了：“陛下，是太後娘娘派醫來了，說是要給您診脈吶。”
懷中的軀微僵，裴青玄眼底略過一抹不耐。
“太後派人來了。”李嫵更用力推著他，趁著這個機會，也仰臉問出的疑：“你派人將我從宮門攔下，太後可知道？”
其實這話問出口，就覺得是白問。若太後知曉被劫到了紫宸宮，怕是早就來尋了，何至于現在才派了個醫。
裴青玄也不避諱，長指過瓣水漬，又松開的肩膀，緩緩起：“難道阿嫵還存著與母後告狀的心思？”
李嫵微窘，默了兩息，才著他道：“太後知道你變現在這個樣子，很傷心。”
“傷心。”裴青玄慢條斯理轉了轉玉扳指，斜乜向李嫵：“就是太心慈，對誰都如菩薩般，唯獨對自己、對的脈親人有另一套心腸，著我們一個個都如一樣，變無無求、大慈大悲的圣人。若是在乎朕，當年就不該舅父們出兵權，低調避世，只為讓父皇安心。若是在乎朕，明知朕想留你邊，就該幫著朕將你扣在宮里……”
稍頓，他往李嫵腹部瞥了一眼，扯輕笑道：“你若懷了朕的子嗣，不就有孫兒抱了？是非要自尋傷心。”
聽到前半段，李嫵險些被他這套歪理給唬住，畢竟從前也悄悄與父親抱怨過，說是鎮北侯府如若兵權在握，便是借麗妃母子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欺辱正宮嫡系？偏偏那時許皇後一心撲在太上皇上，為著太上皇看到他們許家的忠心，愣是讓許家一點點放了兵權。
聽到後半段，李嫵覺出不對勁，忙抬手攏衫，又扯過被子遮著，冷著嗓音道：“太後那是知道禮義廉恥，不像你厚無道，以權迫人。”
“還當真是義正言辭。”裴青玄冷嗤一聲，彎腰拍了拍白凈清婉的小臉：“希待會兒朕回來後，阿嫵在朕下也能這般巧言善辯，字字鏗鏘。”
說罷，他也不看李嫵怫然的臉，理了理袍袖，抬步往外去。
寢殿門甫一打開，劉進忠忙不迭迎上去，當看到皇帝臉上的紅痕時，不由出聲：“陛下，您的臉！哎喲，傷了龍，這該如何是好。”
方才與在一會兒倒是將這茬給忘了。
皇帝抬手了臉側，那點小傷口早已凝了，疼痛更是不值一提。
劉進忠這張咋呼模樣，倒他想到那打斷他好事的那兩嗓子，臉也沉下，冷冽掃了他一眼：“多。”
那刀子般的眼風劉進忠陡然打了個，剛想說什麼，便見皇帝大步往外間走去。
劉進忠枯著眉頭，心里委屈得很，他也是關心陛下啊。臉上撓那樣，這還如何上朝見人？轉頭再看那掩著門的寢殿，心下嘖嘖，這李娘子不僅骨頭，爪子也厲害得很。
寢殿外間青煙裊裊，太後派來的沈醫規規矩矩給皇帝行過禮後，又稟明了來意。
皇帝也和和氣氣，手讓他把了脈。
一炷香後，沈醫收回手，視線劃過皇帝臉上的抓痕，言又止。
皇帝放下袖，神澹然：“朕子如何？”
沈醫訕訕道：“陛下正當盛年，強健，并無大礙，只、只是……”
醫支支吾吾不敢說，只以眼睛瞟皇帝面。
“只是如何？”皇帝眉目舒展，和悅：“沈醫直說便是，當真朕的面對好了詞，等會兒回慈寧宮復命，該如何與太後說，你心下也有數。”
沒料到陛下直接將話挑明了，沈醫頓生冷汗，忙不迭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只是奉太後之命來給您診平安脈，其余一概不知啊。”
“這般張作甚？起來回話。”皇帝抬了抬手指，坐姿端正：“朕方才問的，你還未答。”
沈醫戰戰兢兢爬起來，斟酌一番，小聲道：“陛下一切康安，只是…房事有些過度。”
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聲聲沉悶，如鑿心上，許久，那聲響停下：“醫不錯。”
榻邊的皇帝慢悠悠掀起眼皮，不帶緒的視線從醫頭頂掃過：“待會兒你要如何與太後回話？”
沈醫只覺頭頂好似懸了一把隨時落下寒凜凜的鍘刀，心下發，連著話都說不利索：“微臣、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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