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去,許太後從安穩睡夢里醒來,才坐在梳妝鏡前照著鬢邊多出來的白發,便聽下面的人來稟,說是陛下又罷朝一日。
連著罷朝兩日,許太後一張臉都皺了起來,里嘟囔著:“昨兒個醫不是說沒事麼?如何又不上朝了?”
玉芝嬤嬤也納悶:“不然,老奴去紫宸宮走一遭,替娘娘您看看?”
許太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擰著兩道眉看向玉芝嬤嬤:“難道他這是在與我較勁?知道我將阿嫵放了出去,故意做出這副消怠朝政的模樣?”
玉芝嬤嬤怔了怔,輕聲道:“應當不會吧?陛下又不是孩子了,如何會拿政事與您較勁兒。”
見許太後一副絞盡腦思索的模樣,玉芝嬤嬤叉著手嘆道:“還是老奴去看看吧?”
“不急。”許太後住,沉著臉道:“再看看吧,看他能較勁幾日。”
玉芝嬤嬤:“……”
得,方才自個兒說的話,太後娘娘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過主子既這樣吩咐,玉芝嬤嬤也只得聽令,直到第三日一早,前頭又傳來皇帝罷朝的消息——
這下,許太後是徹底坐不住了:“玉芝,你去瞧瞧,看他到底是什麼病!好端端竟三日不上朝,這江山還要不要了?”
玉芝嬤嬤垂眉耷眼:“是,老奴這便去。”
不止是許太後按捺不住,聽到陛下再一次罷朝,宣政殿的朝臣們也是一片嘩然。
“楊公,您前兩日去探陛下,不是說陛下并無大礙麼?”
“對啊,若無大礙,如何連著三日不早朝?”
“太醫院可派人去看過了?他們是如何說的。”
一群服朱著紫的朝臣圍著宰相楊博文憂心忡忡地詢問著。若連著多日不上朝的事發生在太上皇上,那倒不稀奇,畢竟當了那些年皇帝,晚年懶怠松懈也是人之常。可當今陛下登基不到一年,且先前一直勤政,突然這般,就顯得格外反常了。
楊宰相這會兒也頭大著,明明那日見到陛下,除卻眼下有點烏青,說話中氣還是很足的,怎麼就連日罷朝?
“諸位莫急,莫急。”楊宰相抬手做了個安作:“諸位都安心回各部當值,某這就去紫宸宮問安,回來再給諸位一個代。”
有了宰相這話,朝臣們也都平靜下來,與宰相拱手行了禮,而後三五群地散去。
不遠的玉階上,李硯書與李太傅并肩而行,提起這事也覺得古怪:“陛下這病的蹊蹺。”
李太傅握著笏板,皺眉不語。
又走了兩步,李硯書往後宮的方向看了眼,冷峻眉宇間著一憂:“算起來阿嫵宮也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在慈寧宮過得如何……父親,不然我尋人給遞給口信,就說家中都掛念,不知現下可好?”
“本朝明令,外臣不可與侍相。”李太傅板著臉道。
李硯書面訕然,剛想認錯,便見自家父親停下腳步,又低聲音道:“不過太後一向宅心仁厚,使點銀子派人傳句話,便是太後與陛下知道也無傷大雅。這幾日沒有你妹妹的消息,我這心里也七上八下,昨日夜里還夢到你阿娘,怪我沒照顧好你妹妹,害年紀輕輕就和離在家,耽誤這大好年華……”
想到昨夜老妻在夢里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李太傅現下還有些惶惶然,稍緩心緒,他看向長子:“你去辦吧,得了你妹妹的消息記得告知我。”
李硯書頷首稱是,父子倆走下那宛若龍垂其尾的龍尾道,便分開兩路,各往各的衙署而去。
彼時連綿細雨稍停,天卻仍籠著一層灰輕紗般黯淡,雕甍畫棟的紫宸宮寢殿,龍喜燭積了厚厚一層的燭淚,安靜不到兩個時辰的紅羅帳又漸漸起了靜。
堆疊散的錦被中,裴青玄從後擁住懷中香的軀,見烏發堆腮,一副累極沉睡的模樣,低頭親了親的後頸。
又抱了一會兒,雖只是靜靜著,嗅著發間淡淡的清甜香氣,不知不覺又起了興。
以前醒來時也會有些沖,緩上一陣便好。可自從擁著睡了這幾日,好似上了癮般,無時不刻都想在里面,與相連不愿分離。就如民間那支《我儂詞》唱的那般——你儂我儂,忒煞多。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們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一個你,在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初讀此詞,只覺牙酸。直至會到床笫間的極樂,方知何為耳鬢廝磨,何為夫妻一。
薄被之下,大掌細細挲著那細膩雪,明明清醒時那樣倔強清冷的脾氣,子卻好似水與雲做,得不可思議,又如上好羊脂白玉,細膩溫潤,直人不釋手。
“阿嫵。”他擁著,低低在耳側喚著,換來一聲不耐咕噥,又繼續睡去。
裴青玄也不計較的冷怠,抱著也能尋出些樂子。譬如親過纖薄小巧的肩頭,振翅蝴蝶般致的肩胛、小巧人的腰窩,嫣紅如蝶瓣的,還有藏匿其間似亦堅的小小紅豆——他腕間那串著紅豆的紅繩在宮時便已取下,先前還有些不大習慣,總覺得缺了一部分似的。可現在整個人都已在他邊,那條紅豆手繩便再無必要,兩相依偎時,何須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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