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早春的過雲層,均勻灑落在剛冒芽的樹枝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
碧桃打開鋪子里的門窗氣,一邊打掃,一邊說道:“姑娘,方才您出去吃早膳時,天香閣的朱掌柜來過了。”
“他在咱們鋪子里轉了一圈,還買走了一瓶山茶花香水。”
銀箏立馬走了過來,“那朱掌柜不會是嫉妒咱們鋪子生意好,也想賣香水吧?”
“碧桃,你糊涂啊,你怎麼能將香水賣給他呢?”
碧桃聞言,瞬間慌了神,“我也是想著有錢掙,不賣白不賣。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再去要回來?”
“犯不著去要。”宋瑤初笑著出聲,打斷了們二人,“放心,他拿不到配方,仿制不出來的。”
其他的不說,提純酒這一步,那天香閣的朱掌柜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
如此一說,碧桃倒也放下了心。
……
轉眼到了傍晚時分,落日西沉,天邊泛著一層淺淺的紅。
鋪子打烊後,宋瑤初回了趟國公府。
天氣逐漸轉暖,得拿些換季的服。
剛回屋不久,院子里便傳來沈容的聲音。
“可是阿瑤表姐回來了?”
宋瑤初走出門,就見沈容嘟盯著看,“阿瑤表姐,你整日待在鋪子里忙,我都多日沒見著你了!”
說完,佯裝生氣,雙手叉腰,“都不知道回來找我,你一點也不想我,哼!”
宋瑤初無奈聳聳肩,哄著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最近鋪子實在太忙,我走不開啊。”
沈容“噗嗤”一笑,上前挽上的胳膊,“阿瑤表姐,我知道你忙,這不是同你開玩笑的嘛。”
“過兩日,我得去你鋪子里逛逛,照顧照顧你的生意。”
宋瑤初卻說:“我哪需要你照顧生意,你想要什麼香料,盡管去我鋪子里拿。”
“不行,絕對不行。”沈容使勁搖頭,“我就是怕你不肯收錢,才一直沒敢去你鋪子。你要是這樣,我真不去了。”
宋瑤初寵著道:“行行行,都依你。”
姐妹倆手拉手,進屋聊了好一會兒。
沈容似想到了什麼,突然說:“對了,母親剛剛來我院里,說讓你去那一趟,說有事找你。”
大夫人劉氏?
一向看不上自己,平日里在府里遇上,都只裝看不見,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宋瑤初有種不好的預。
——
雅香院。
“母親,你喚兒子過來,所為何事?”
劉氏一錦華服,端坐于玫瑰椅上,垂頭喝了口茶,直接將話挑明,“我且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歡那宋氏?”
沈淮序的肩膀僵了一瞬,“母親何出此言?”
劉氏將茶盞用力扣在桌面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哼,前幾日我在院里遇上了沈硯,你猜他與我說了什麼?”
“兒子不知。”
“他說,丫頭生辰那日,瞧見你和宋氏站在廊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沈淮序冷笑,“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多管閑事,枉口拔舌。”
劉氏撇了撇,“那沈硯心眼子比鬼都多,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我也不信他所言。”
聽如此說,沈淮序順水推舟,“我只將宋氏當作妹妹看待,母親無須多想。”
“當作妹妹?”
“昨晚,我親眼所見,你摟著那宋氏,與同撐一把傘。你給我解釋解釋,表兄妹之間,是這樣的?”
居然這麼巧,被母親遇到了?
沈淮序垂眸,沉默不語。
這時,前來沏茶的丫鬟給劉氏遞了個眼。
劉氏心領神會,勾了勾角,有意將聲音拔高。
“你也知道那宋氏份低微,一個落魄的商賈之戶,就是許給你做妾,都差了點!”
“偏偏還恬不知恥,追了你那麼多年。要不是有老夫人護著,我早將趕出府了去。”
“不過,我也承認。那宋氏確實有幾分姿。原以為你是個拎的清的,沒想到也會被迷。”
說到此,長長嘆氣:“罷了,你要是真心喜歡,我便將許給你,做個通房如何?”
沈淮序沉片刻,緩緩開口:“母親會錯意了。”
“您也知曉,我一直不喜歡大哥。那日我與表妹故意親近,是做給他看的。”
劉氏擰眉,“你的意思是……沈硯對宋氏有意,所以你故意接近宋氏,是為了氣你大哥?”
沈淮序:“正是如此。”
“哼,誆我,那你與同撐一把傘,摟在一,也是作秀?”
“母親,兒子只是怕淋到雨,將當作妹妹照顧,并無男之。”
見他神淡然不像說謊,劉氏又問:“那你當真……不喜歡宋氏?”
沈淮序猶豫了一瞬,“不喜歡。”
劉氏擰的眉頭瞬間松開,臉上浮現一笑意,“這樣我便放心了。”
“最近可曾與丫頭見面?”
沈淮序:“見過。”
“如此甚好,丫頭我很是喜歡,你可要好好與人家相。”
“好。”
......
這些話,被站在門外的宋瑤初盡收耳底。
忍不住自嘲一笑。
原來,沈淮序本不喜歡。
一切都是自作多。
也對,人家已經有了白月溫,怎麼可能喜歡?
……
半炷香後,沈淮序走了。
宋瑤初被丫鬟從後門帶進了屋里。
微微頷首,行了一禮,“夫人好。”
劉氏上下掃視一眼,眼里有藏不住的鄙夷,“剛剛那些話,都聽見了?”
“回夫人,聽見了。”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
宋瑤初垂眸,“以後……我會離沈世子遠遠的。”
其實一直在遠離,奈何沈淮序總是出現在邊。
魂不散。
劉氏似乎有些意外會如此說,將後面想辱的話又咽了回去。
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聽說,你在京城開了間鋪子,生意不錯?”
宋瑤初謙虛開口:“回夫人,生意一般,勉強夠生活。”
“既然掙到了錢,以後哪怕搬出去住,也能謀生。”
這是想將趕走......
宋瑤初就算是穿書,但也有自尊。被人嫌棄這樣,不可能沒一點骨氣。
直背脊,不卑不,“夫人,等找到合適的宅子,我會盡快搬走的。”
“希你說到做到!”
目的達,劉氏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先出去吧。”
等走後。
房嬤嬤點燃了銅爐里的香料,白煙徐徐升騰,香氣四溢。
劉氏嗅了一口,頓覺十分好聞,“這香哪來的?”
房嬤嬤道:“是表姑娘鋪子里的。”
“哦?”劉氏挑挑眉,難得夸了一句,“倒是個心靈手巧的,竟會制香。”
房嬤嬤趁機替宋瑤初說了幾句話,“夫人,既然公子對表姑娘無意,您又何必將趕出府。奴婢擔心老夫人知曉了,會不高興的。”
劉氏嘆氣,“序兒的子我最了解。他平日里,都鮮與子說話,又怎會為了氣他大哥,與宋氏卿卿我我?”
房嬤嬤:“夫人的意思是,公子是騙您的?”
“但愿是我想多了。”
劉氏瞥向窗外,神著一抹憂傷,“這孩子,可是因為年的事怨我?如今雖然敬我但從不與我親近,更不會與我心。”
房嬤嬤勸道:“夫人,公子已過弱冠之年,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自己的想法也是應該的。”
“對了夫人,老奴還有一事想要告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