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輕長袍,坐于宋瑤初對面。
春和煦,午間的暖洋洋灑灑落在他肩頭,也未能融化籠罩在他周無形的積雪。
十天半月不見,他的氣質更冷冽了一些,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將一切都隔絕在外……
宋瑤初收回視線,垂下頭,拿起一邊的帕子凈手。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假裝很忙。
宋瑤初凈完手,一會兒倒騰起碗,一會兒扯著桌布,反正愣是沒有再看沈淮序。
回府之後,一直躲著他。
即便去找沈容,都有意繞路走了側門,就怕在書院上他。
倒也如所愿,連著多日都沒見到。
就是不知是哪個人才安排的位置,竟然將他安排到了自己的對面!
須臾,宴席正式開始。
一道道熱菜伴隨著水流漂向了面前。
宋瑤初抬眼過去,沒有吃的菜,所以遲遲沒有筷。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盤燒。
沒有麻煩邊的婢,自個兒手去取。
不料,手剛剛出去,指尖卻到了一溫熱。
竟到了旁人的手背……
而手的主人,正是坐于對面的沈淮序。
宋瑤初面一白,趕回了手,不敢再那盤燒。
然而,邊的丫鬟不知授了誰的意,竟將那盤燒又端到了面前。
......
宴席進行到一半。
賓客們開始相互敬酒,觥籌錯間,談笑聲一片。
宋瑤初不喜歡這樣阿諛奉承的場合,本想尋個由頭早些回去歇息。
沒想到剛剛準備起,旁卻來了位白面小生。
“敢問姑娘可是國公府的表小姐,宋姑娘?”
宋瑤初蹙眉看向來人。
是位高高瘦瘦的青年,約二十出頭。長相中規中矩,算不上出挑,也談不上難看。
“請問你是......”
男子輕笑一聲,“宋姑娘當真不記得我了?”
不是哥們,你到底是誰呀?
我都沒見過你,要怎麼記得你?
男子又道:“在下是徐老夫人堂哥的孫兒,徐直。若算起來,宋姑娘還得喚我一聲表哥。”
宋瑤初:......
國公府里三個表哥還不嫌多?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罷了,到底是老夫人那邊的親戚,總要給些面子。宋瑤初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徐表哥好。”
的聲音又輕又,伴隨著春風吹到沈淮序耳中。
他握著筷子的手指,悄悄攥了幾分。
喊別人表哥,聲音倒甜的。
都多久沒這樣喚過他了?
……
宋瑤初原以為徐直就是過來打聲招呼的。
可沒想到,他趁著李嫣然去了凈房,竟直接坐在了自己邊。
“記得多年前,宋姑娘還去過我老家的莊子。那時候,宋姑娘只有這麼高……”
他出手比劃到膝蓋的位置,又笑著說,“你還經常追在我後喊我表哥。”
這......
仔細搜索著原主的記憶,還是沒啥印象。
見宋瑤初不回他,徐直又笑著補充:“從前,老家莊子里有不果樹。宋姑娘喜歡爬到樹上采果子吃,還說長大之後要嫁給我,這樣便不愁果子吃了。”
宋瑤初:!!!
原主啊,你怎麼為了吃幾個果子,說這樣恥的話!
“這些事,表妹當真不記得了?”
宋瑤初使勁搖頭:“記不清了。”
話音剛落,便覺鞋尖傳來輕微的,好似有人輕輕踹了一腳。
能踹的,還能有誰?
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沈淮序。
恰好,他也在看。
二人的目相撞,他的眼神似淬了毒一般寒,令人不寒而栗。
就像在審視作惡多端的罪犯。
可宋瑤初做錯什麼了?
好在,徐直簡單與說了幾句話後,又去其他桌敬酒了。
宋瑤初如釋重負般避開了沈淮序的目,看向了別。
“二公子,這白灼蝦蘸醋吃會更香,要給您倒一些嘛?”
“不用。”
沈淮序冷著一張臉拒絕,“我不吃醋。”
況且,胃里已經夠酸的了……
……
一炷香後,李嫣然去完凈房,又回到了座位上。
垂頭吃飯時,總覺得有道目一直落在側。
抬頭去尋,卻發現沈淮序總是有意無意,盯著自己旁的宋瑤初看。
向來八卦。
當即拍了拍宋瑤初的肩,附在耳邊小聲詢問:“你和沈世子是什麼關系?他怎麼老盯著你看?”
宋瑤初尷尬一笑,低聲音回,“沒什麼關系。”
“沈世子是我的遠房表哥,我們不太。”
即便的聲音很輕,還是傳到了沈淮序耳中。
短短幾個字,如芒刺背。
不?
他垂眸,晃了晃手中的茶盞。
手不自覺地越攥越……
杯中的茶水漸漸泛起了漣漪,倒映出他抑著萬千愫的一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