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立夏。
天氣較暮春稍稍炎熱了些,院中的夏雪陸陸續續盛開,潔白的花瓣參差疊,宛若冬日的皚皚白雪,銀耀眼。
清風拂,花枝簌簌輕。醉人的花香釀著一甜膩,在清晨的空氣中漸漸彌漫。
宋瑤初打開窗,恰逢花香飄進了屋,深吸了一口氣,笑著道:“這梔子花的香味真好聞。”
銀箏手里捧著個致的木盒,走到了跟前,“姑娘,您若是喜歡,奴婢去采摘下來,給您制香料如何?”
跟在宋瑤初邊這麼久,也學了些制香的手藝。
“罷了。”宋瑤初搖搖頭,“我院中只有這一株,當作原料本不夠。”
“咦,你手中拿的什麼?”轉的一瞬,看到了銀箏手里的盒子。
銀箏笑著答:“巧兒剛剛送來的,奴婢猜測又是世子爺送您的。”
至于為何用了“又”字。
那是因為,這半月以來,沈淮序已經陸陸續續給送了不金銀首飾。
宋瑤初也沒和他客氣,全部收了囊中。
畢竟陪了他半個多月,總不能白白付出。
“姑娘,您不看看這里頭裝著的是什麼?”
宋瑤初接過銀箏手里的盒子,輕輕打開,里面是一只翠綠通的玉鐲,單單看水頭便知道價值不菲。
如此貴重之,只是略看過一眼,甚至連試戴都沒有試戴,連帶著盒子丟給了銀箏,“拿去當鋪估個價吧。”
“好的,姑娘。”
銀箏將盒子重新合上,似想到了什麼又說:“姑娘,世子爺最近送您的東西都典當了好幾萬兩了,您先前看中的宅子可以買下了。”
宋瑤初搖搖頭,“不著急,得先把毒解了,要不然我可沒心和力去修繕宅子。”
“是,奴婢都聽姑娘的。”
——
不同于宋瑤初院中只有一株夏雪,後院的芬芳園開滿了一片。
劉氏用過早膳之後,去了芬芳園。
片刻後,坐于涼亭之中品茶賞花,慨頗深。
“往日都是午後才來逛一逛園子,今日趕了個早,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站于邊的房嬤嬤笑著道:“夫人,眼下已經立夏,天氣越來越熱,還是早上來園子里涼爽。”
劉氏點點頭,“嗯,你說的對。”
這時,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撥了一片花海。
陣陣花香被吹散開來。
劉氏輕輕一嗅,沁人心脾。
“今年這夏雪當真開的不錯,晚些采摘一些開盛的送去給宋氏制香料,免得浪費了。”
房嬤嬤:“夫人很喜歡表姑娘制的香料?”
劉氏抿了口茶,淡淡道:“那丫頭確實有些手藝。不過,有段時日沒送新的香料過來了,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房嬤嬤想了想道:“好像聽旁人議起,說表姑娘這段時日子不適,時常臥床不起,都鮮出門。”
劉氏挑了挑眉,“子不適?”
“夫人,您找奴婢有事?”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卻被不遠的趙姨娘生生打斷。
趙姨娘向來樸素,今日穿了件淡青的領短衫,發髻上只配了一枚玉簪,正緩步走來。
“夫人喚奴婢過來,是有何事?”
劉氏笑臉盈盈地向,“也沒什麼要事,園子里的夏雪開了,想喚你來一塊兒賞花。”
“是,夫人。”
趙姨娘頷首,站到了邊。
房嬤嬤連忙遞上凳子,“姨娘還站著做什麼,快陪夫人坐一會兒唄。”
趙姨娘有些拘束地坐下,雙手攥著手中的絹帕,不知該放于何。
“姨娘一路走來,肯定口了吧。”
房嬤嬤倒了一杯茶,遞到了跟前。
而趙姨娘只淺淺看了一眼,并沒有喝,“多謝嬤嬤,我不是很。”
房嬤嬤意味深長的和劉氏對視一眼,沒多說什麼,退到了一邊。
劉氏將目又移到了趙姨娘上,緩緩開口:“有件事兒,我一直想與你說。”
“你十歲時,便跟在我邊,如今算算已有二十個年頭,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現在我將一半的管家分給了你,你稱我一聲姐姐便可。總是將奴婢掛在邊,難免失了份,那些下人看了笑話。”
趙姨娘垂眸,平日里劉氏對大呼小的,并不溫和,突然心平氣和的與說這些,還有些不適應。
極為別扭的喚一聲,“姐姐。”
劉氏笑著點點頭,“這樣便順口多了。”
須臾,劉氏又拉著趙姨娘嘮了些家常。
即便趙姨娘都都發干發白,但至始至終都沒有面前的那杯茶。
等走後,茶水都涼了……
房嬤嬤看了的背影一眼,確定走遠了,才湊到劉氏跟前小聲說:“夫人,老奴說的沒錯吧,這趙姨娘就是問題。”
劉氏沉默不語。
或許一次是巧合,可兩次三次絕對不會是巧合!
這段時日,仔細留意了一番。發現趙姨娘來院中接管家事宜,即便丫鬟給倒了茶,從來不會院中的茶水。
好似提前知曉,屋中的茶水有毒。
“夫人,不是老奴多。柳姨娘雖然背地里與您作對,但蠢笨無腦,應該想不出這麼周全的法子對付您。”
“而趙姨娘就不一樣了,是您的心腹,又能隨意進出您的院子。想要在您的茶水中手腳,易如反掌。”
劉氏聞言,咬住了下,“你說我平日里待小趙那般好,怎麼會恩將仇報?!”
房嬤嬤嘆氣,“老奴就擔心,這里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夫人,可還記得當年那事?”
當年那事?
劉氏回想了一番,面有些發白,“那件事,并非是我做的決定。再者,你說特殊時期,干出那樣的丑事,我也是不得已才保下一條命啊!”
房嬤嬤嘆氣,“夫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好,可惜趙姨娘未必領啊。”
......
——
轉眼,天逐漸昏沉,夜幕降臨。
夜里起了風,相較于白日要寒涼了許多。
宋瑤初裹了裹襟,又走了偏僻無人的小路。
穿過回廊,繞過南面的一棵桂樹,輕車路地去了沈淮序的書院。
今日來的早了些。
待走進書房時,沈淮序還沒有來。
等待的時間實屬無聊,四走轉悠了一圈。
路過桌案後排列有序的書架時,多看了兩眼。
忽然發現,有一列書架全部空著,只擺放著一幅畫。
好似是他故意騰出一片地方,只為存放這幅畫。
出于好奇,宋瑤初將其從書架下取下,緩緩展開。
然,當看清里面的容時,著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