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壽宴。
若說京城中哪家壽宴最為隆重,宰相蘇言敢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壽宴是在府中的長樂堂舉辦。
不僅占地面積大,四周還修建了園林,以及戲臺子、觀景樓等等。
只一座觀景樓就有七層之高。
宴席期間,樂籍子在樓中翩翩起舞,彈唱助興。
最頂層更有仙散花的演出,那些容貌姣好的子,手里提著花籃,夷輕著花瓣灑落,宛若下凡于人間的仙子。
若是有宴客看中的哪位子,便會命人喚從樓中下來,站于他們席桌旁添酒唱曲兒。
桌上的菜品的更是不用說,八珍玉食,香俱全,說是滿漢全席也不為過。
此時,壽星蘇言正坐于主桌,笑著與賓客們談天說地,上穿的名貴華服生生被肚腩勒出了幾道圈,由此可見他撈了多油水。
忽然,有人走到他跟前低語了幾句:“大人,都察院的沈大人和大理寺的衛大人來了。”
蘇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沈淮序?衛濯?
他們怎麼會來?
半月前,蘇言下帖將朝中正五品以上的員幾乎都宴請了一遍。
這其中也不乏與他作對的,比如沈淮序和衛濯。
但他如此為之,不過是做樣子給皇帝看,省得皇帝以為他拉幫結派搞黨羽。
他并非真希那兩人來。
蘇言沉著臉,神明顯不悅,“既然來了,請他們座吧。”
片刻之後,衛濯率先座,只隔了一小會兒,沈淮序也落了座,坐于衛濯旁。
他們坐的這桌,恰巧正對蘇言那桌,似乎是他有意安排,用來監視。
席間,眾賓客觥籌錯,開懷暢飲,唯獨衛濯和沈淮序沉默不語,似乎與他們格格不。
蘇言睨著那二人許久,終于忍不住起,去了他們那桌。
想去探探這二人來的目的。
按照職的大小,蘇言先敬的沈淮序。
他高昂著頭,神傲慢,甚至敬過去的酒盞,還有意高沈淮序半截,里卻說著虛偽至極的客套話。
“沈大人,本敬你一杯。”
“不知沈大人對今日宴席的菜肴可還滿意?本若有招待不周之,還多多包涵。”
沈淮序并未起,也并未與他敬的酒杯,只淡淡開口:“菜肴一般,不合胃口。”
此言一出,周圍的眾人面大驚。
蘇大人恨不得整出滿漢全席了,這麼好的菜肴,他還嫌不好?
純粹來找茬的吧!
蘇言聞言,氣到面發青,幾乎是咬著牙開口:“不知是哪道菜,不合沈大人的胃口?”
沈淮序指著面前的一道菜,緩緩開口:“這道醋燜良魚,缺了心,不好吃。”
缺心?
眾人又是一驚。
誰人不知魚的心基本都藏在腮里。
吃魚都是沖著來的,哪有吃腮的。
可轉念一想。
他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良魚,沒有心?
這是在玩暗語,暗罵蘇大人沒有良心啊!
他們都能聽出來的話中之意,蘇言又怎麼會辨別不出。
他氣得用力一拂袖子,坐回了自己那桌。
挑釁,純粹是挑釁!
就說這沈淮序來他宴席做什麼,原來是來逞口舌之快的!
坐于蘇言側的員,是跟在他邊多年的下屬,見大人被如此辱,他替他打抱不平。
“大人,要不要下幫您教訓他一頓?”
蘇言睨過去,“你也不看看今天這是什麼場合,傷了朝廷命那可是重罪,被其他人瞧見了怎麼辦?”
他冷靜下來,一想:“依我看,沈淮序這是激將法,他想故意激怒我,我對他手,從而抓住我的把柄,可我偏偏不著了他的道!”
這時,邊的樂籍遞來茶水,他一飲而盡,滅了滅火又道:“但這口氣,還真有點咽不下去。”
下屬想了想,給他出了主意。
“大人,若只給些小教訓,的只是皮傷,皇帝定然不會治您的罪。再者,真出了何事,屬下肯定幫您擔著。”
蘇言想想也是。
拉人墊背這事,他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連靜安寺那麼大的簍子都有人替他善後,區區一個左都史,他本不放在眼里。
他不是想用激將法嗎?
那就讓他嘗嘗算計他的後果……
人位置站的越高,有時候會越飄。
須臾,蘇言低聲叮囑:“找個無人之,小心些。”
轉眼間,宴席已臨近尾聲。
沈淮序緩緩起,對著邊的衛濯使了個眼。
而後……前往凈房的方向。
他放著近的沒去,卻有意繞了些路,去了偏遠一些的,似乎有意給他人創造機會。
一路上,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早已察覺,但并未回頭。
直至,踏進空無一人的院落。
後腳步聲越來越明顯……
沈淮序依舊沒有回頭,繼續往院中走。
忽然,他的面前閃過一道影。
來人蒙著臉,手中握著一把狀之,朝他的臉上揚去。
沈淮序避閃不及,或者說他本沒有避閃......
部分末落了眼中,刺痛瞬間襲來,痛得他無法睜眼。
“嗖——”
然......前蒙面人還未有下一步作。
遠樹叢中,倏地出一支箭,直直刺了沈淮序的右肩。
蒙面人當即愣在原地。
哪里來的箭,蘇大人只讓他教訓沈淮序一頓,讓他點皮外傷。
沒有讓他安排弓箭手啊。
正當他愣神的片刻,樹叢中忽然竄出了幾個差,為首的竟是大理寺卿衛濯。
“大膽歹徒,朝廷命,你也敢行刺?!”
蒙面人這才反應過來,壞事了,他好像中計了!
這是沈淮序以局,用苦計故意重傷,從而誣陷栽贓給蘇大人!
——
國公府。
宋瑤初用過午膳後,在屋中小憩了片刻,才剛剛起床。
碧桃已從外頭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如此慌慌張張的。”
“二公子去參加蘇大人的生辰宴,右肩中了一箭,聽說傷得很重,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