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朱掌柜起了個大早,又去了巷口,等著昨日的那位阿婆。
他只站了片刻,便見阿婆挑著扁擔,慢悠悠地朝著他走來。
朱掌柜了手,難掩心中的激,連忙迎了上去,開口直接問:“今日拿了多貨?”
阿婆將肩上挑著的擔子放下,對著他豎了三手指。
“只有三瓶?”朱掌柜難掩失落,“罷了,蒼蠅也是,這些香水進價多錢,我結給你。”
那阿婆斜了他一眼,“不是三瓶,是三十瓶。”
“什麼?!三十瓶!”朱掌柜驚訝地瞪大了眼珠子。
一個擺攤賣貨的阿婆,居然能進到這麼多的香水,哪里這麼多錢的?
朱掌柜頓時生了疑心,打量起面前的阿婆,“你同最香堂是什麼關系?他們怎麼給你這麼多貨的。”
看出了他懷疑自己,阿婆故作生氣的樣子,“我拿他們的貨,擺在街頭售賣,等于是幫他們免費宣揚出去,賣一瓶結一瓶的錢。”
“怎麼了?你是瞧不起老婆子我,認為我拿的是假貨不?”
朱掌柜知道是自己疑心過重了,阿婆的一番話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這些貨,你要不要!”
阿婆說完之後,轉過,裝做生氣要走的模樣。
朱掌柜見狀,忙上前將攔下,“是我疑心重,我跟您道歉。您這些香水,我全部要了。”
最後,朱掌柜以雙倍的價格——二十兩一瓶,收購了這些香水。
拿回鋪子之後,他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全部售罄。
打烊之後,朱掌柜依靠在圈椅之上,盤點著今日的賬簿,笑得合不攏。
今日總共賬了二千兩,比昨日整整多了一千多兩,可想而知全部都是那三十瓶香水的功勞。
若是天天能像今日這般售空,他很快便能換一間更大的宅子了。
朱掌柜將往臺上一翹,一邊抖著,一邊做著春秋大夢。
甚至已經盤算好在阿婆那邊拿貨要同討價還價了,這樣他才能多賺一些。
呵,最香堂不與他合作?他有的是辦法賺到錢!
到時候還不是被他踩在腳底下嘲笑!
......
又過了一日,朱掌柜又起了個大早,去了巷口等阿婆。
然而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發生了……
這次,他沒有等到阿婆,反而等來了府里的人。
“請問你是天香閣的朱掌柜?”
朱掌柜瞧著來人穿著一服,猜測縣衙里的差,瞬間慌了神,忙點頭道:“回爺,小的是。”
“跟我去縣衙一趟吧。”
朱掌柜的神更加慌了,“爺,小的本本分分經營鋪子,從未做過一件壞事,您帶小的去縣衙做什麼?”
那差眉頭一蹙,似懶得同他多說。
這年頭做賊的哪有承認自己是賊的,有些罪犯恨不得死到臨頭了還要狡辯。
他沒聲好氣的道:“廢話,跟我們去了就知道了!”
朱掌柜最是欺怕,被兇了一下識趣閉,老老實實地跟著那差去了縣衙。
……
才剛剛踏進縣衙的大門,老遠便瞧見大堂的正中跪著一對夫婦。
那婦人滿臉長著膿瘡,紅腫不堪,還留著膿水,看起來很是嚇人。
跪在側的中年男子,瞧著朱掌柜走進了屋中,當即站起沖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領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商!”
朱掌柜被罵的一頭霧水,“這位大哥,我好像并不認識你,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
聽他如此說,那男子的火氣更旺了,他的個頭本比朱掌柜高出一些,又生得壯,竟直接揪著朱掌柜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
“他的,老子的媳婦兒就是去你鋪子里買了香料出了事,你還跟老子裝蒜,說不認識我!”
話語剛落,男子揮起拳頭,就想掄到朱掌柜臉上去。
若不是旁邊的差及時將他們拉開,朱掌柜指不定會被一拳捶暈。
“啪——”
縣令一拍驚堂木厲聲道:“都給我安靜點!”
男子立馬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不敢再輕舉妄。
縣令又看向了那位容盡毀的婦人,“再說一遍,昨日都發生了什麼事?”
婦人捂著臉,嗚嗚哭泣起來,一邊泣一邊說:
“回縣老爺,昨兒個民婦去天香閣購置了一瓶名為香水的香料,回去之後抹在了手腕,卻在汗時不慎抹到了面部。”
“誰知今早一起來,民婦的面部異常灼痛,端來水盆一照,整張臉都爛啦!”
“豈有此理!”
縣令聽完大怒,瞪著朱掌柜道:“居然堂而皇之的在鋪子中售賣毒,你可知罪?!”
“大人,草民冤枉啊!”
朱掌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了好幾個響頭,急著將嫌疑撇清。
“大人,這香料并非是草民鋪子中的,而是草民同最香堂合作,替他們售賣的,求大人明察秋毫啊!”
若不是京城中的縣令換了人,朱掌柜何苦如此低聲下氣的。
不過倒也沒什麼大事,晚些讓阿姐幫個忙便好。
好在是小案子,沒有送去開封府那邊,要不然打點起來可就更麻煩了。
縣令瞇了瞇眼,“你說……這香料是最香堂的?”
朱掌柜頷首:“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縣令道:“來人,傳最香堂的掌柜過來!”
才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沈憶舟便大搖大擺地步了廳堂。
“大人,您找我?”
國公府的三公子,雖是個無業游民,但份地位顯赫。就算他是縣令,也要給幾分薄面。
縣令一改往常嚴肅的面容,笑著問:“聽聞……你們的鋪子與天香閣有生意上的往來?”
沈憶舟道:“回大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您去大街上隨便問一個人都知道,我們鋪子同天香閣本沒有集,更別提什麼合作,什麼生意上的往來了。”
聽完他所言,縣令蹙了蹙眉瞪著著朱掌柜,“公堂之上,你還敢撒謊?”
朱掌柜跪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一,只能說出實:
“大人,小人的香料是從一位姓王的阿婆手中買來的,而這位阿婆都是在最香堂拿貨的……”
縣令斥責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朱掌柜以為搬出了最香堂便能蒙混過關,誰知道縣令竟明察秋毫,真把沈憶舟給喚來了,他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沒一會兒功夫,那位阿婆也被帶到了縣衙。
縣令又對著審問一通,結果呢……阿婆說本不認識朱掌柜,也從來沒有在最香堂拿過貨。
縣令聽完,氣得橫眉倒豎,耽誤這麼長時間,都是朱掌柜在推卸責任,說一通!
正巧尚藥局的人來了,驗明了香水之中,確實含有腐蝕皮的劇毒之。
縣令徹底怒了,“來人,將他帶下去!”
恍惚間,朱掌柜被幾個差拖進了大牢。
那婦人不接調解,只希縣令能好好懲戒朱掌柜。
牢獄的大門被死死關上的那一刻。
朱掌柜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被人算計了。
手段居然和他三年前算計宋瑤初的一模一樣。
從前,他出去的回旋鏢,最後正中自己的要害......
朱掌柜害怕了。
他只能祈禱張貴妃早日知曉此事,前來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