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初只是隨口一問。
但沒料到沈淮序會如此坦誠,將先前發生的一切,全部告知了。
“初初,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我也不清楚。”
“我只記得初見你時,就發現了你的與眾不同。”
“不知……那算不算一見鐘。”
一席話,竟將的思緒,又拉回到了六年前。
——
那一年,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國公府門外。
一輛破舊的馬車,在潔白的雪地里劃出了兩條蜿蜒的痕跡,從側門進了府......
書院。
沈淮序正在翻看著書冊。
“公子,老夫人讓您去院中一趟,說是來了客人。”
客人?
他剛剛考取功名,朝為。可沒時間去見什麼客人。
沈淮序垂眸看著面前的書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不見,就說我沒空。”
崔嬤嬤立在原地沒走,躊躇了片刻又道:“公子,老夫人說今日來的是您的表妹,讓您再忙也要過去一趟。”
沈淮序的眼皮抬了抬。
這幾年倒確實有一些自詡是國公府的表親,上門打秋風的。
但無一例外,都被母親給了些錢財打發走了,從未收留在府。
而這個所謂的表妹,既然能出現在祖母院中,想必已經寄宿在了府里。
能讓母親松口開了先河的,倒是讓他存了幾分好奇。
再者,他也許久沒去祖母院中請安了。
是該去一趟了。
他合上了面前的書冊,淡淡道:“我一會兒就過去。”
一炷香後。
沈淮序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剛剛踏門檻。
就見堂屋的正中懸掛著一幅松鶴延年畫,老夫人就坐于那幅畫下喝著茶。
而的側還坐著一位形窈窕的,看上去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
本是隆冬,加上剛下過雪的緣故,天氣十分寒冷。
可那卻穿著十分單薄的短襖,雙目低垂著往那邊一坐,雙手疊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看上去很是溫恬靜。
“序哥兒來啦?”
老夫人瞧見來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著道:“來來來,我同你介紹一下,這是麗娘的兒,宋瑤初,也是你的表妹。”
麗娘?
這名字倒是悉。
沈淮序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
好似聽祖母提起過。
當年在祖母失足落水的時候,麗娘救了一命,既是祖母的外甥,也是的救命恩人。
原來是有了這樣一層關系,母親那邊才會破例將這位“表妹”留在府中。
算給了祖母幾分面子。
老夫人嘆了口氣繼續說:“麗娘就是個命苦的,當年懷有孕時生了一場大病,孩子沒了,而也沒法子再生。”
“後來,收留了瑤初這丫頭,視如己出,當作親生兒養。”
“如今麗娘走了,臨終前將瑤初托付給我,我就是念著當年的恩,也要代好好照料。”
話說到這份上,老夫人也點明了喚沈淮序來的目的。
“序哥兒,你是嫡長子,也是未來的家主。以後瑤丫頭就是你的表妹,你要將當作親妹妹照顧,斷不可欺負,知道了嗎?”
意思便是,沈淮序得起好帶頭作用,對宋瑤初友善一些,否則的境會很難。
沈淮序的眉頭微微蹙起。
還以為是什麼上門投靠的遠親。
原來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連緣關系都沒有的陌生人。
這讓他如何當作親妹妹照顧?
他垂下頭,沒去應老夫人的話。
老夫人瞧他的好孫兒又擺了張臭臉,睨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宋瑤初。
“瑤丫頭,序哥兒就是話了些,你別往心里去。其實呀,他心里肯定是認可你這個表妹的。”
“不信,你喚他一聲哥哥,看他應不應你。”
沈淮序:……
祖母這是把他往火上架啊。
這時,就見小姑娘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而後低低喚了一聲。
“阿序哥哥。”
的嗓音甜,好似春風拂面一般人心舒暢。
沈淮序竟不由自主地抬眸同對視。
這才發覺,容貌出眾,很是漂亮,尤其是那雙圓圓的杏眼,像會說話一般,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呵,無非有幾分姿罷了,他怎麼可能被所。
沈淮序別過了臉,故意擺出了一副冷漠的姿態,沒應。
老夫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人家都喚你哥哥了,你卻不理不睬的。”
宋瑤初卻道:“徐婆婆,剛剛阿序哥哥對我點頭了,是您沒瞧見。”
老夫人沒料到宋瑤初會幫著他說話,也沒再多說什麼。
同樣到詫異的,還有沈淮序。
畢竟他有沒有回應,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沒想到,這位只見了一面的“表妹”,會幫著他圓謊。
......
走出了堂屋。
沈淮序踱步去往書院的方向。
然而,才走出沒多遠,後卻傳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回頭。
就瞧見方才堂屋里所見的,正雙手疊著站于他面前。
興許是天氣冷又穿的單薄的緣故。
沈淮序瞧見的鼻頭凍得通紅,一雙杏眼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找我有事?”他率先開了口。
宋瑤初點點頭,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錦袋,“阿序哥哥,這是你的嗎?”
沈淮序掃過一眼,眸微凝。
那錦袋確實是他的,里面還裝著那塊關乎于他“命”的玉佩。他平常都帶在側,寸步不離,怎麼會丟失的?
“嗯,是我的。”
宋瑤初遞上,“那還給你,剛剛我瞧見掉在了地上,就撿了起來。”
“哦。”
他手接過,神依舊保持著冷淡。
他向來不茍言笑,他也知道這樣會顯得臉很臭,讓人難以接近。
但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與人相之道上,因為毫無意義。
面前的忽然蹙了蹙眉,“阿序哥哥,我撿到了你的東西,現在又還給了你,你不該跟我說聲謝謝?”
沈淮序錯愕了一瞬,抬眸。
就見嘟了嘟,“虧我還在徐婆婆面前幫你說了話,哼。”
還有兩副面孔?
在祖母面前裝的那般乖巧,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這不免讓他生出一好奇。
面前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收起思緒,板著一張臉,極不愿的開口:“謝謝。”
宋瑤初笑了,卻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沈淮序幾乎是口而出,“天氣這麼冷,多穿些。”
宋瑤初了鼻子。
“我也想多穿些,可我就這麼一件裳。”
這是在向他訴苦,討要裳?
沈淮序當即睨了過去,“那你去同祖母討要,別和我說這事。”
他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咬著牙,好似生氣了,“我只說沒裳穿,又沒有向你討要,你犯得著想那麼多嗎?”
果然有兩副面孔。
一點也不乖,像只會咬人的兔子。
“最好是我想多了。”
沈淮序提步就走。
并不想和面前的子有太多的瓜葛。
卻聽得後又傳來那可憐兮兮的聲音。
“阿序哥哥,你就當我同你討要幾件裳穿唄,寒冬臘月,我只穿這麼單薄的一件,好冷呀。”
沈淮序駐足。
角不自覺地勾起。
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不,當真不……
只不過如此坦誠,倒是不讓人厭惡。
反而有幾分真實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