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都察院徹查完畢,那些貪污吏全部被查,無一幸免。
沈淮序檢舉有功,到了圣上的賞識和提攜,任命為新一任左都史。
整個國公府都陷沈淮序升的喜悅當中,甚至大擺宴席慶祝了此事。
然而……正是因為這次宴席,險些釀了一次災禍。
前左都史李大人對沈淮序懷恨在心。花錢雇傭了殺手,趁著宴席快要結束時,闖了府邸。
賓客逐漸散去,國公府中人流涌,來來往往。
那刺客扮了賓客的模樣,闖人群之中,拔出一把白晃晃的大刀刺向了沈淮序。
“快保護公子,有刺客——”
人群中,已經有人率先發現了危機,可惜為時已晚……
已經來不及攔下那名刺客。
好在沈淮序習過武,他的子往前面一閃,迅速躲避了那一刀。
這才避免被傷到了要害。
但匕首還是刺破了的他的左臂,鮮源源不斷地涌出,將他左邊的襟瞬間染紅。
“來人,快把刺客拿下——”
人群中瞬間作了一團,幾個侍衛越過了眾人,將那名刺客緝拿。
“公子,奴婢攙扶您去府院包扎一下傷口吧。”
沈淮序淡漠搖頭:“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這點小傷,于他而言本不算什麼。
......
半個時辰後。
沈淮序已經理完了傷口,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大概是因為府醫醫不夠湛的緣故,傷口理的馬馬虎虎,就連包扎的紗布都有些。
沈淮序蹙了蹙眉頭。
他抬起右手,將纏在左臂上的紗布慢慢揭下。
原本潔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條紅的傷口。
已經止住了,但如此短的時間,傷勢并沒有好轉。
沈淮序又抹了點藥膏,重新將紗布纏上了。
才纏繞了一半,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聽這腳步的頻率,沈淮序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他勾了勾角,借著窗外照進來的,繼續纏繞著紗布。
須臾,宋瑤初步了屋中。
的目從進屋開始,就一直落在沈怪序了傷的左臂上。
看到來了,沈淮序心里很是高興。
他將角往下了,“你不是去沈容院子里玩了嗎?怎麼來我這兒了?”
低頭不語,安安靜靜坐在了他側的凳子上,“阿序哥哥,聽說你傷了,我肯定要來看你的。”
說話時,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沈淮序抬眸,就見的眼眶中有淚閃爍著,甚至有淚水蹭到了睫上,帶著整片睫水汪汪的。
這是......哭了?
見到哭,沈淮序莫名一陣心慌。
他的手微微了一下,不小心按到了傷口,眉頭又皺了幾分。
這細小的作竟被面前的捕捉到了,大聲哭了出來,“阿序哥哥,你傷的好重啊,肯定很疼吧。”
見哭了淚人。
沈淮序更加心慌了,他自己了傷都沒這麼慌張過。
不知道要如何哄孩子,他只能長長嘆氣一聲,“別哭了,只是破了點皮罷了。”
宋瑤初抹了把眼淚,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
“這麼長一道口子,你卻說只破了一點皮?”
說到這里,竟然又哭了出來。
“哪有那樣嚴重?快別哭了,你哭起來很難看。”
沈淮序不知道怎麼安孩子,憋了半天來了這麼一句,可把宋瑤初氣得夠嗆。
“阿序哥哥,我哭還不是心疼阿序哥哥你!”
沈淮序微微愣神了片刻,眼中似有星閃爍不定。
“你說,你在心疼我?”
自從他記事起,母親只會拿他和大哥比較。
著他用功念書,考取功名,卻從未在乎過他的。
書院中的方寸之地,幾乎錮了他整個年。
平日里若些小傷,他都是躲起來自己承,獨自舐傷口。
因為他知道,從未有人真正關心過他,也不會有人心疼他……
可現在,面前的居然說心疼他,還哭得那樣傷心。
“嗯。”宋瑤初重重點頭。
“阿序哥哥傷的這麼重,我能不心疼嗎?”
瞥了眼沈淮序還未包扎好的紗布,紅著鼻子問:“這是誰幫你包扎的?丑死了。”
這話算是對他的小小報復,因為他說哭起來丑。
沈淮序:......
他一只手能包扎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嫌這樣包扎的丑,難不你會?”
“我當然會了,阿序哥哥,你把手過來。”
沈淮序當真將手了過去。
宋瑤初將紗布扯開,認認真真地給他打了個奇奇怪怪的結。
沈淮序垂眸看了一眼,問:“這是什麼?”
宋瑤初解釋,“這蝴蝶結,你瞧它兩個結口,像不像蝴蝶的翅膀?”
沈淮序垂下頭,仔仔細細看了眼,還確實有些像。
“阿序哥哥,你覺得……我打的結好看嘛?”
沈淮序沖著笑了笑,“好看。”
“那阿序哥哥想學嘛,想學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教你一下。”
沈淮序有意順著的話,“嗯,想學。”
宋瑤初當了真,以為他真的想學。
竟起拿起多余的紗布手把手的教他。
二人的指尖無意間到了一。
某位顧著教學,完全忽視了面前坐著的年早已紅瘟……
那一日。
沈淮序從自己狂的心跳中,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
......
之後的幾日,宋瑤初借著看沈淮序傷勢的理由,頻繁出書院。
沈淮序也由著。
可這件事,卻被有心之人看見了。
府中的下人們人多口雜,將謠言散播了出去,很快便傳到了劉氏耳朵里。
這讓劉氏不得不懷疑,宋瑤初和沈淮序的關系。
暗中觀察一段時日,果真發現宋瑤初經常出序兒的院落。
自己的兒子,比誰都清楚。外人本進不去他的書院。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居然能隨意出他的院落。
難不真和外頭傳言的一樣,序兒喜歡那宋氏?
劉氏將沈淮序了院中。
沈淮序頷首:“母親找我有何事?”
劉氏沒有直言,而是旁敲側擊的問:“你覺得寄住在我們府里的宋丫頭如何?”
似乎有些意外會如此問。
沈淮序神微滯,說了違心的話, “兒子與并不悉,也不了解的為人。”
“呵。”劉氏冷笑一聲,有些不相信他所言,“不悉?那為何總是去你書院。”
原來是因為這事……
沈淮序解釋道:“表妹學業不,來書院是為了請教學業上的問題。”
劉氏掀了掀眼皮,“這麼說你是幫溫習功課了,我瞧你對自己的親妹妹都沒如此上心。”
沈淮序垂下了眼簾,“是父親那邊的意思,他讓兒子多指導指導弟弟妹妹們的學業。”
聽他如此說,劉氏倒是想起來是有這麼個事兒。
看來這樣子問下去炸不出來什麼。
劉氏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算了,此事就當我想多了吧。正巧聊到,我倒是有一事要同你商議。”
“明年也及笄了,總是寄住在咱們府中也不是個事兒,我準備給個未來夫婿,將早些嫁出去,你怎麼看?”
沈淮序悄悄攥了角,將心思全部掩藏了起來,“這些事本該由母親安排,兒子不便手。”
劉氏打量了他一眼,竟然沒有瞧出任何破綻。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收起了先前的想法,沒再多問。
“好了,也沒其他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回院的路途中。
沈淮序步伐比平常要緩慢了許多,思索了一路。
母親看似要給宋瑤初安排婚事,無非就是尋個理由將趕出國公府。
的子如此單純,若真離了府,要如何生存?
這次的事,無非給沈淮序敲了一個警鐘。
他喜歡宋瑤初的事不能說出來,也不能表現出來……
宋瑤初藏不住事,如果知道了他的心意,必定會將這件事告知于旁人。
這世上沒有不風的墻,一旦事傳到了母親那邊。可想而知,會毫不猶豫地將宋瑤初趕出國公府。
而依著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能完完全全將護著。
所以……有些事注定只能爛在肚子里。
等到時機,等他手握重權,等他有實力沖破那些阻礙。
他定會將宋瑤初風風娶進門。
——
時飛逝,轉眼又過了一年。
這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宋瑤初犯太歲的緣故,頻繁出了事。
沈淮序相較于第一年,對宋瑤初冷淡了許多,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經常見到他了。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好像在忙于政務,宋瑤初至有一個月沒與他過面。
思念難耐。
宋瑤初為了不打攪他看書,拿著梯子爬上了墻,過院墻看他……
結果梯子有些打,沒有站穩,竟直接摔了下去……
小摔骨折了,需要休養數月才能好。
而沈淮序正理一件十分棘手的案子,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放下了手中事宜,急匆匆地趕去了醫館。
他一臉擔心的問:“怎麼如此不小心?”
宋瑤初躺在床榻上,一只被固定住了不能,可憐兮兮的說:“是我的錯,不該爬墻,可阿序哥哥,你院子里的墻也太高了……”
“以後,做這些危險的事,知道了嗎?”
他表面上嚴厲地訓斥了,實際上只隔了一條,他便命人將墻給推了。
“公子,這好好的墻,您確定要推了?”
“嗯,推了。”
下人們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按照沈淮序的要求,又重新砌了一層矮的。
這面矮墻在一堆高樓大院中很是突兀……
可宋瑤初禍不單行。
的才剛剛有所好轉。
偏偏要跑去廚房,說要給他做什麼甜點。
結果面的量沒控制好,廚房炸了......
還好,人跑的快,沒出什麼事。
但事卻在府里引起了轟。
沈淮序主出面將事擔了下來,說是自己院中的下人不小心做錯了事,這才瞞天過海沒有怪罪到宋瑤初頭上。
最後,宋瑤初又被他訓斥了一頓。
小姑娘委屈的不行,說他只會拿兄長的架子制,可卻不知,他背後為做的這些事……
好不容易消停了三個月,梅開二度之後,迎來了帽子戲法。
這一日,是沈淮序的十八歲生辰。
宋瑤初心給他準備了禮,竟是將自己藏在了一個木箱里,由兩個丫鬟抬了進去。
木箱打開的一瞬,宋瑤初從箱子里面冒了出來,撒了一手的落花,大喊:“阿序哥哥,生辰快樂——”
這一嗓子,招來了院中的暗衛。
若不是有沈淮序攔著,已經被一刀刺死。
不過,那一刀還是傷到了鎖骨的,劃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躺在床榻上休養了多日才好。
沈淮序怕再惹出端倪。
干脆避著不見。
他知道這樣會讓宋瑤初誤會,是他厭煩了。
可眼下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這一折騰下來,大半年過去了。
劉氏見宋瑤初不是病著就是傷,倒是將先前想給挑夫婿的事給忘在了腦後,就這麼不了了之……
宋瑤初又在國公府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
又是一年春天。
沈淮序難得休假,沒有在書院看書,而是想著放松放松,坐于院中悠閑的喝茶。
忽然,隔壁院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那聲音太過悉,他一下子聽出來是宋瑤初。
他當即命來下人,將院中的小門打開。
可以清晰地看到隔壁的院落的場景。
此時,宋瑤初穿著一紗,梳著垂掛髻,正站在花叢中撲著蝴蝶。
看著明張揚的笑容。
沈淮序也忍不住角上揚……
有過多回這樣看著,其實他自己也數不清了。
他忽然起了興致,轉回了屋中,取來了筆墨紙硯,俯在院中作畫。
而畫中的是……
風晾干畫了之後,他卷起來收好,專門騰出了一列書架放置。
而對的喜歡,猶如這幅卷起的畫,深深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