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跪地求饒的婦人,轉瞬間變了一冷冰冰的尸。
宋瑤初嚇的指尖冰涼,當即放下了車簾,不敢再多看一眼。
金兵的殘暴,早已有所耳聞,所以有了心理準備。
可如今親眼所見,還是嚇得心驚膽戰。
......
兩日之後,馬車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經過近十日的奔波,宋瑤初的早已干裂起皮,渾像散架了一般酸痛。
同衛濯宿在了附近的“客棧”中。
這里的“客棧”十分簡陋,說好聽些是客棧,實際上卻是避難所。
專門供那些前來軍營探親的家屬居住的。
由幾塊破布搭建而,和帳篷也沒有什麼區別。
但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宋瑤初倒也沒有過多挑剔。
雖然瑞王的兵營就在不遠之,但戒備森嚴,并非想去便能去。
倘若真要進去,需要同門外駐守的哨兵報備。
而即便報備了,也不一定能立刻見到沈淮序。
需要等哨兵將消息帶到才行。
可原本只需要半個時辰的事,卻足足耽誤了半天的時間。
宋瑤初從白天等到了夜里,還是沒等到消息。
有些坐立難安,萌生了不好的預。
要是沈淮序還在軍營之中,怎麼可能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下落?
他該不會是......
宋瑤初不好的預愈發強烈。
站起,去隔壁找了衛濯,卻見他早已站在營帳之外,正蹲著子清理著馬車車里的泥塵。
這是......打算啟程回府?
宋瑤初走上前詢問:“衛大人,我們不去找沈淮序了嗎?”
衛濯嘆氣一聲,“剛剛軍營中傳來消息,說他三日前已經回去了。看來,我們白來一趟了。”
宋瑤初卻將信將疑。
既然是三日前走的,為何拖了這麼長時間才告知他們?
衛濯又開口說:“你回屋收拾下東西,我們今晚就啟程回去吧。畢竟待在這里也不安全。”
“好。”
宋瑤初表面應下,實際上趁著衛濯不注意,跑去了軍營附近。
想著能不能買通里頭的士兵,再打探打探沈淮序的消息。
說來也是巧合。
剛剛踱步到了由石頭堆砌而起的高墻外,便聽見了有幾個哨兵在里頭聊天。
他們的聲音從高墻里傳了出來……
“聽說,前段時日來咱們軍營中的沈大人失蹤了。”
“我知道,他是被金兵抓走了。”
“噓,你們小點聲。瑞王封鎖了消息,不讓我們將這件事說出去,小心隔墻有耳。”
隔墻確實有耳!
這不……這件事不是被宋瑤初巧聽到了嘛。
果真和猜測的一模一樣,沈淮序定是出了事。
折回之後,立馬將事告知了衛濯。
衛濯急的火燒眉,“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先見到瑞王,你在屋子里面等著我,不要跑知道了嗎?”
宋瑤初咬了咬下,“好,我知道了。”
結果,衛濯前腳剛走,宋瑤初就出了門。
沈淮序已經出了事,怎麼可能置事外。
瑞王既然已經和金兵聯盟,那他們便是一伙的,若是金人因為沈淮序前來離間的緣故將他擄走。
瑞王不一定會幫他。
想到此,悄悄攥了雙拳。
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救他!
可金兵勢力強大,孤一人必定沒有能力與之抗衡。
所以,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無論結果如何,至要見他一面。
不知從何時開始。
沈淮序已經了在這世間唯一的牽掛。
若不是他這次遇險,宋瑤初都沒有意識到他對如此重要。
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對策。
既然沈淮序是被金兵擄走的,那他必定還在他們的營地之中。
想要見他,必須得去營地找他。
要如何才能混進去呢?
忽然間,宋瑤初想起來那位被金兵殺害的婦人。
那婦人死後,金兵在尸首周圍啐了一口,還罵道:“長得也太丑了些,要不然還能供爺樂一番。”
或許,那婦人若生的好看些,興許能夠逃過一劫。
頓時,心生一計。
可以利用自己的容貌,賭上一把。
——
半個時辰之後。
宋瑤初坐著馬車,讓車夫駛往了金兵的營地。
半路上,馬車卻被人攔了下來。
“站住,去哪里的?”
一道渾厚帶著些許口音的聲音傳了進來。
宋瑤初害怕得攥了袖,手心已經出了汗。
仰頭深吸了兩口氣,方才平復了心,開了車簾。
就見一個材魁梧的金兵,手舉著火把,走到了馬車前。
“什麼人?敢闖我們金國的境地!”
呸!什麼金國?
這分明是大周的土地,你們才是擅闖之人。
興許是對侵略者與生俱來的厭惡,宋瑤初心底的那份害怕減輕了幾分。
強裝鎮定,對著攔路金兵拋了一下眼,笑著說:“兵爺,我只是來探家人,路過此地,不是有意闖你們的境地的。”
的聲音,如銅鈴般悅耳聽。
金兵微微一滯,上下打量了一眼,見生得花容月貌,態度當即緩和了一些。
但他還是有些懷疑的份,開口問道:“這麼晚了,你去探誰的?”
宋瑤初胡一說,“回兵爺,兄長名為鐵牛,在軍營之中負責糧草運輸,方才我已經探完了。”
金兵瞇起眼睛,又打量了一番。
聽口音必定是中原人。
那他的兄長應該在瑞王的軍營中任職,就算告知了他名字,他也無從驗證。
要不……放行?
那金兵張了張,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瞧宋瑤初長得如此好看,又是孤一人,頓時心生歹念。
笑著問:“姑娘可曾婚配?”
呵,哪個好人家的會問一個陌生子這樣的問題。
無非是起了心。
而宋瑤初就是要利用這一點!
搖了搖頭,故意一笑,“還沒,我從小父母雙亡,我是由兄長帶大的。”
“後來兄長從軍,常年待在邊疆。我想擇的未來夫婿便是邊疆的戰士,這樣一來,也方便探。”
金兵被的一席話的心花怒放。
想擇的夫婿是邊疆的戰士?!
那說的不就是他?
從前他也攔下過一些有幾分姿的子,但大多數都誓死不從,把貞潔看得比命還重要。
對于那些人,他心好的時候可以放行,心不好了便是往死里面毒打。
倒是難得遇上如此主的子。
他喜歡。
一會兒可得好好疼一番。
金兵道:“天已晚,姑娘若是不著急趕路,可去我的營中歇息片刻。”
這話,正中宋瑤初的下懷。
又笑著說:“如此麻煩你,這多不好意思。”
“不麻煩,不麻煩。”
那金兵賊兮兮地盯著,口水恨不得流了一地。
宋瑤初心中暗罵。
蠢貨,敢打我的主意,等我利用完你,有你好的!
——
半個時辰之後。
跟著那金兵去了軍營。
有幾個巡邏的金兵瞧見了,也只當沒有看見。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士兵們帶子回營地了。
畢竟荒無度,燒殺搶掠是他們常做的事。
……
須臾,金兵掀開了布簾,一臉殷勤地邀請宋瑤初進去。
宋瑤初提心吊膽地走進了營帳之中,這才發覺里面還有三四個金兵。
正在看獵一般,盯著。
嚇得手心一涼,轉過看向金兵,“這里人好多啊……”
好在這個金兵是這群士兵的頭頭,他瞪了他們一眼之後,將他們全部趕了出去。
這麼好看的人兒,他可不想分。
就算真的要分,也得先等他玩膩了才行。
“小娘子,我們開始吧……”
金兵撲上前,就想抱住宋瑤初,卻被靈巧一閃,躲避開來。
“兵爺莫急,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金兵撲了空,本來有些惱怒,可見小娘子實在,心直,倒是將火氣了下去。
宋瑤初則坐在椅子上,悄悄將藏于袖中的末撒到茶盞之中,而後笑著道:“爺,來喝杯茶吧。”
看著的一顰一笑,金兵的魂魄早已被勾走了一大半,他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而後瞇瞇的眼神又落在了宋瑤初曼妙的姿上,再次撲了上去。
“小娘子,茶水已經喝了,我們能……”
宋瑤初起,後退幾步,輕而易舉地躲避了過去。
“爺,不著急,我還想跟你打聽一件事兒。”
金兵著火氣,有些不耐煩的開口:“什麼事,趕說!”
宋瑤初道:“聽說,你們前幾日抓了大周的首輔沈大人?”
金兵聞言,瞇了瞇眼,有些警惕地開口:“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宋瑤初笑了兩聲,故意道:“從前我阿兄與他有些過節,我想著要是他真被抓了,那也算報應!”
金兵聽如此說,頓時放松了警惕,開口:“他確實被抓來了,暫時扣押在三營。”
三營?
宋瑤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方才走進營地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同金兵打聽了軍營。
那金兵也著實蠢笨,當真告知了。
說整個營地分為四塊。
他們所的是二營,那麼三營就在隔壁……
面前的金兵又道:“現在知曉了,你沒其他的事......”
“咚——”的一聲,他話還未說完,突然間兩眼一翻,倒地不醒。
是藥起作用了。
宋瑤初抬腳,狠狠踹在了他的。
讓你起歹念!活該你斷子絕孫!
做完了這一切,宋瑤初趕跑出去了營帳,對著剛剛被趕出去的兩個士兵開口:“你們快去看看,他出事了!”
門外的士兵臉一變,全都跑進了營帳之中。
而宋瑤初趁跑去了隔壁的三營。
此時已是深夜。
軍營中的士兵大多已經睡。
材纖細小,再加上跑得快,竟然躲避了哨兵的巡邏。
著子躲在了樹之後,聽他們說話。
“你說,咱們老大抓來大周的首輔做什麼?”
“不知道啊,難不想拿他當人質,迫大周束手就擒?”
“呵,區區一個文罷了,能有這麼大面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聽說那沈大人階很高,深大周皇帝的重。皇帝肯定會保他的。”
幾人說話聊著天,完全沒注意到躲在樹樁後的宋瑤初。
“好了,別在這里說這事兒。”
其中一個士兵看了眼後的營帳,“你瞧,還亮著燈呢,肯定還醒著。”
“走走走,咱們別管他,喝酒去!”
沒一會兒,那幾個哨兵便走了。
宋瑤初趁著四周無人,迅速來到扣押沈淮序的營帳前。
深吸一口氣,掀開了布簾。
——
原本以為,沈淮序會被金人囚或者捆綁著。
但萬萬沒想到。
他居然在若無其事地喝著茶。
二人目相撞的一瞬,沈淮序的面不再淡定。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了,朝著宋瑤初迅速走來,一把將拽了營帳之中。
“你怎麼來了?”
宋瑤初將這幾天發生的事,都如實告知了他。
沈淮序見如此鋌而走險,一無名火竄上了口,“你做事總是如此莽撞,我瞞著你不辭而別,就是擔心你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結果你還是......”
話說到一半,他卻停了下來。
因為他注意到宋瑤初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大圈。
不知是被他兇的,還是其他的原因。
沈淮序哪里舍得真的將弄哭,他頓時心了,手將攬進了懷中。
“我的錯,剛剛不該對你如此大聲的。”
宋瑤初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流了出來。
“沈淮序,我沒有生氣,你不要道歉。”
“我知道,我不該來這地方,也不該給你增添麻煩,可是......”
的聲音愈發哽咽,泣著道:“我想你了。”
近半月的相思之苦,終于說出了口。
直到得知沈淮序陷囹圄,而不顧也要奔向他的那一刻開始。
便明白了,早就上了他。
有些便是如此。
平日里朝夕相伴,細水流長的生活會不到,也顯不出。
可一旦發生了什麼變故,便如洪水絕地一般傾瀉而下,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