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傳授天心絕學。”
沈翊和掃地僧面對書案相對而坐，書桌上攤放著的，正是那兩頁絕學。
他本是來讀經自省的。
能得授易筋洗髓篇已是達他最初的目的，如今另外的這兩門絕學，著實是意外之喜。
意外到他覺得之有愧。
畢竟他在戒律院說的已經足夠明白。
他要走的道路。
與傳統的不殺生的佛門路子迥然不同，與天心寺的路子更是有差異。
他本以為廣遠禪師能特允他易筋洗髓，重塑經脈已經是頂頂好的結果。
如今看來。
這些個老前輩心中另有考量。
在天心寺里。
沈翊不喜歡，也覺得不需要玩心眼，揣機那一套，便直截了當攤牌。
“只是晚輩能得授易筋洗髓，經脈痊愈已是寵若驚，而這兩門絕學，晚輩實在不知……”
“所由何來……”
沈翊直白地向掃地僧道出心中困。
也擺明了知道包括易筋洗髓篇在的這三頁絕學，都是老僧放其中的。
老僧端起書案上的熱茶，吹了一口氣。
哧溜喝了一口，老神在在道：
“你覺得之有愧？”
沈翊默然，微微頷首承認。
老僧笑了笑：
“拋開你瞞份的事不談。”
“你天賦驚人，年紀輕輕佛法有，又力克西陵番僧，弘揚我佛真義，德行兼備。”
“合該前往達院。”
“達院的弟子，便是能夠準許研修天心寺絕學，通常來說，他們會選擇一到兩門絕學作為專研主修，免得貪多嚼不爛，落得個樣樣通，樣樣松的結果。”
沈翊張了張。
通常來說，自是如此。
若他能留在天心寺，當個和尚，潛心修佛，那他自是坦然之。
關鍵在于……
他的經脈痊愈。
已然起了之念。
在他的價值衡量中，他而出，退卻了乎羅措，這一舉，換取易筋洗髓。
他心安理得。
但現在天心寺給的太多。
他反而有一種姑娘剛要托付終，他卻要轉跑路的既視，妥妥的渣男！
“你還是覺得有愧？”
“是因為你已經起心離去？”
老僧的話。
直的正中靶心。
沈翊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老僧旋即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盯著沈翊，盯得他心中有些發：
“臭小子，以前沒發現你是個忸怩之人。”
“你學金剛掌和龍爪手的時候，不也泰然自若的嗎？”
啊？
沈翊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僧。
他的佛心再次震起層疊的漣漪。
短短兩天而已，已經多次被老僧宛如奇襲的話頭打了個猝不及防。
他領悟金剛掌和龍爪手這事，除了他和系統本應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甚至，前期因為佛法修為不足，他都沒有潛修灌注，只是擱在那里。
後來佛心漸。
他倒也沒有急于以潛修灌注，只是偶爾在晨起無人之時，嘗試以佛法印證武道。
看看是不是天心寺的絕學在佛法修持的灌注下，能夠有事半功倍，出人意料的效果。
事實上。
也確實如此。
隨著沈翊佛法修為深。
他僅僅嘗試演練了幾次金剛掌和龍爪手，這兩門先天絕學便輕而易舉達門。
其中的輕松程度。
就好像他當初修習二流武學一般。
只是這一切都極為。
甚至在他來到藏經閣參閱佛經，潛心修法之後，便再也沒嘗試練過這兩門拳腳絕學。
但如今卻被老僧輕易破。
尷尬的覺，在沈翊的心底油然而生，他不想要在地上給自己挖個坑，躺進去得了。
至于之前為什麼泰然自若。
自然是他憑本事瞧來的，自然有一種心安理得，只是如今被人破當場，就是純純的社死了。
老僧看著沈翊尷尬而有些憋紅的臉。
頗有些好笑道：
“你應該猜到了。”
“我是有修為在的。”
“老和尚不僅有修為，而且有一副好眼力。”
“你什麼況，過去練過什麼，練到什麼程度，都會在你的一言一行中留下痕跡。”
“老和尚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你的經過鍛橫練的打磨，像是西陵金剛宗的手段，看你周排布流向，以及手臂、部、手掌的痕跡，你慣常用的，應該是刀法，當然也兼修拳腳。”
“最令老和尚稱奇的是，一兩個月的功夫，你竟然將金剛掌和龍爪手練出了門道。”
“我問過廣渡那小子，你本還沒達院，那就只可能是你做雜役僧的時候，在達院自個兒瞧來的。”
老僧原本有些戲謔的語氣。
突然變得鄭重起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翊下意識捧哏一句：
“什麼？”
老僧昂了昂頭，手一指沈翊：
“你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比之前的無心小和尚更有過之。”
老僧這驕傲的神，傲然的話語，當場臊得沈翊臉龐都變得更紅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自詡資質平凡。
唯有靠著系統，靠大量的潛修時間堆砌，方能有登上江湖舞臺，與當世天驕爭雄。
沈翊眨了眨眼，仿佛在催促老僧，行了，趕略過這一段，他已經聽不下去了。
老僧呵呵一笑。
似是頗為滿意沈翊的謙虛子：
“你這樣的武道天才，又兼佛深種，埋沒了實在可惜，這不是天心寺的理念。”
“況且，即便你瞞份，但是初心不壞，如今又能坦誠相待，便仍舊是天心寺弟子。”
“天心寺絕學，本就是用來傳承的。”
老僧拿起書案上的兩頁紙箋。
“這兩頁紙，往大了說是什麼勞什子絕學，往小了說，就是兩頁黃紙，兩卷書籍而已。”
“要是老和尚我一不留神一把火將整個藏經閣給點了，要是沒人學得閣中經卷。”
“那豈不是讓前人留下的心瑰寶付之東流？”老僧又喝了一口茶，臉上出現些許鄙夷：“我知道你曾在江湖闖……”
“想來是見過不人將宗門傳承的絕學捂得嚴嚴實實，生怕流傳出去壞了宗門基。”
沈翊回想起陶桃那三緘其口的模樣。
不由地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老僧笑了笑：
“天心寺不一樣，與那些江湖宗門不同，天心寺應該稱得上傳承最為久遠的宗門。”
“流傳千年而不衰。”
“其中關鍵便在于傳承。”
沈翊心中有所明悟。
老僧將手上兩頁絕學重新放在書案上，淡淡說道：“天心寺的傳承，不在達院，不在藏經閣。”
“而是在每一個弟子心中。”
“你明白嗎？”
沈翊雙手合十，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弟子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