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躍出大江,給浩奔流的長河水披上一層金霞紅紗,阿月聲音嗚咽,喃喃道:
“沈翊,他們真的能回家嗎?”
沈翊著朝,眼眸被映染了金,他的語氣無比認真:
“能的。”
“長河江與八百里流月湖相連,貫通清河上下,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回家。”
兩人靜立高崖。
聽風唏噓。
良久,方才轉離去。
江湖,又了一個滿懷熱忱的年。
但江湖依舊在。
從不因為了誰,就失半分。
行走在林間山道。
“給。”
沈翊將一個小木盒從懷中掏出,遞到阿月的面前,這是引路蠱,之前阿月給他用來在明月峽上指路之用。
如今,此事落定。
沈翊便順勢歸還。
阿月卻是沒有去接,而是手指輕點著下,突然開口道:
“沈翊,我把引路蠱送給你吧。”
沈翊眉頭微微一挑。
“為何?”
阿月出言解釋,搖頭晃腦:
“你看,阿秀走丟了。”
“有阿火會千方百計將找回。”
“我走丟了怎麼辦?”
“我也希有人能把我找回來,當然最好別太晚,我還不想死。”
阿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沈翊面無表道:
“你有你阿爹。”
阿月當即轉,指手畫腳地反駁:
“那不一樣的哩。”
“阿火和阿秀。”
“我阿爹和我。”
“這一對比,怎麼想怎麼別扭嘛。”
沈翊啞然失笑,了太:
“那你待怎樣?”
阿月眨著眼睛,興沖沖道:
“我阿爹讓我初江湖要與人為善,多朋友,阿火算是我寨子外的第一個朋友。”
“那你就是第二個。”
“這引路蠱我就送給你。”
“你呢,也送我一件東西。”
“我們便約定好了,若是將來有一人,咱們有誰走丟了,便要去將對方尋回來。”
“可以嗎?”
沈翊著眼前這個巧笑盼嫣,明如這春日朝般的姑娘,笑著道:
“做朋友,可以。”
“但是我上除了銀錢,便只有這一刀一劍有些價值,可沒什麼能送你的了。”
阿月一手輕下。
柳眉微微蹙起。
顯然也陷了苦惱之中。
道旁,林盡之忽聞溪水潺潺,沈翊微微一笑:“我有辦法了,跟我來。”
說罷,他形一縱。
如一陣風般,掠一旁的灌木中,幾個呼吸,便落在一條清溪之畔。
眼前的溪流潺潺,流躍金,從山間流淌直下,匯浩長河江水。
阿月的影倏然,隨而至。
“這兒有什麼稀奇。”
沈翊道:
“聽阿火說。”
“我們總是會忽略旁的好。”
沈翊說罷,一下子跳進涓涓溪流之中,啪的一下,濺起無數浪花。
他沒有用真氣。
也沒有運轉玄功。
就這麼擼胳膊挽起袖子。
彎腰在溪水中索起來。
阿月見狀,亦是玩心大起,蹦跳著湊到溪水邊,急急說道:
“沈翊,你在干嘛。”
“在魚嗎?”
嘩啦。
一聲清脆水響,沈翊站起子。
手中的拇指和食指仿佛著什麼,迎著朝灑落,熠熠生輝。
“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阿月定睛一瞧。
沈翊中著的,竟然是一塊鵝卵石。
通呈白。
在溪流日日夜夜的沖刷下,變得無比,就像一塊沒有任何雜質的玉。
阿月聞言,踢飛腳上的鞋,踩著晶瑩剔的赤足,撲通一聲跳進水中,手便向沈翊手上探來: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這模樣憨十足。
引得沈翊哈哈大笑。
兩人又在溪水里了各式各樣形狀的石頭,皆是一本正經的評頭論足一番。
溪間的游魚和蝦蟹也沒能逃過兩人的圍追堵截,只不過他們只是將之抓起來嚇唬一番,便又放歸溪流之中,這麼小的,不夠塞牙的,還是別霍霍人家了。
最後阿月還是選了,沈翊第一次挑的那一枚鵝卵石,說沈翊選的,才顯心意。
沈翊遂并指為劍,數指而過。
便見鵝卵石的表面赫然出現一個龍飛舞的單字,一個“翊”字,沈翊的“翊”。
這字寫得雖然算不上好,卻是著一凌厲的鋒芒,沈翊之意蘊便躍然石上。
沈翊一手將石頭拋給阿月。
“喏。”
“送你的回禮。”
阿月笑如花,兩指著石頭。
迎著影變化的林蔭,邊走邊瞧,竟是有些不釋手。
沈翊看著阿月宛如林間小鹿,蹦蹦跳跳,笑著問道:
“對了,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全名什麼。”
阿月聞言轉,笑盈盈道:
“我?”
“我不就藍心月咯。”
……
明月峽上雲布。
令箭發出之後。
先是孟越灼的別院里,兩暗衛的尸被在床上找到。
之後,巨鯨幫的人很快又在葬崗發現一個被削模糊的人。
最終確定是孟越灼。
待得江天流匆匆而歸。
看著那已經不人形的人,差得直接氣得心梗吐。
然而,明月峽上一鍋粥,又本沒時間讓他發泄緒。
江天流當即吩咐人去徹查,究竟是誰伙同紀叢雲上明月峽,實施刺殺之舉。
而後又趕忙修書一封,傳訊給坐鎮巨鯨幫總舵的楚天雄,孟越灼死的消息。
巨鯨幫舵主在守衛森嚴的明月峽之上被刺,若是放在此前,眾人只覺得,這是何等荒謬可笑的無稽之談。
然而這不可能之事,卻已然變了事實,為了巨鯨幫的恥辱。
江天流站在演武場的高臺上。
對著臺下一眾義憤填膺,怒火中燒的巨鯨幫眾沉聲說道:
“怒幫欺人太甚矣。”
“明目張膽刺殺我們一舵之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們這段時間抓練!”
“我們要和怒幫!”
“不死不休!”
臺下頓時傳來山呼海嘯,猶如雷鳴震般的回應,齊響徹明月峽上空。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沿著長河江順游而下,在雲夢和東郡的界之地,有一座頗為熱鬧的小鎮。
喚作,聆水鎮。
這小鎮原先是巨鯨幫的地盤,如今卻是被怒幫奪了過來,一番整頓過後,非但沒有兩幫戰的影響,反倒是愈發紅火,漸漸為長河江沿岸集貿的重鎮。
沈翊和阿月一路潛行。
運足輕功飛奔疾走,在巨鯨幫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出他們的勢力范圍。
時值傍晚。
踏了聆水鎮。
剛一進小鎮,便有一名海藍衫的抱劍男子走上前來,極為客氣道:
“可是沈公子和阿月姑娘當面?”
“紀首座吩咐我在門口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