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
林辰屬實沒想到，齊斯在這地方還有心開玩笑。
他正要說些什麼，沈明卻搶先打起了圓場：“你別和小林一般見識，他是新人，什麼都不懂，問的唐突了。”
齊斯沖沈明笑笑，又從桌上抓了個蘋果，事不關己地拭起來。
之前那句話，他用的是說笑的語氣，可以解讀出很多種意思。
一旦有人出言揶揄，他自然會見好就收，將顯而易見的結論分出來。
但眼下，老玩家們看上去都對他的瞞習以為常，完全是“公開線索是分，不公開是本分”的態度，這就由不得他不懷疑了：
團隊副本真的要求玩家們團結互助嗎？合作真的是通關副本的最佳選項嗎？
有意思，難怪葉子會用“被人坑死在副本里”這種表述……
寂靜如死的沉默中，管家適時如幽靈般出現，對玩家們說：“諸位客人，時間不早了，我先為你們安排住吧。”
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令人不適的虛假笑容：“請原諒我們的怠慢，實在是因為夜晚不適合外出。等明早天亮，你們可以隨意去欣賞你們期待已久的玫瑰。”
齊斯垂眸聽著，思維自提取出關鍵信息。
第一，“夜晚不適合外出”，符合規則【不要在夜晚離開城堡】的提示。
第二，明早天亮後，玩家們可以自由地在種滿玫瑰的花園中探索。
系統界面上，【小心玫瑰】四個字詭譎得令人不安。
大概率有危機蘊藏在玫瑰之中，只是不知作用機制是什麼。
已知信息太了，線索的指向也不太明確，總得死個人探探路才讓人放心啊……
管家維持著同一頻率的步調，一不茍地在前頭帶路，領著眾人拾級而上。
用石塊堆砌而的臺階凹凸不平，隙間生長著細小的植，又或是這臺階原本是整塊的石頭，卻被須生生撕裂。
玩家們小心翼翼地踩著破碎的臺階，在凝寂中到達古堡二樓。
二百平米左右的平層在眼前現出全貌，灰的墻壁斑駁著污濁的水痕，青苔和蕨類植在邊角爬滿。
三個棕的門森森地鑲嵌在墻里，木板門的破損釘年份與材質不一的木楔，彩駁雜而凌。
和一樓相似的是，墻角放著一座巨大笨重的機械鐘，無時無刻不在告知玩家大致時間。
時間在這個副本中，果然很重要。
管家從腰間解下三把鑰匙，遞給為首的沈明：“夜晚請盡量不要離開房間。每個房間只能住兩個人。請務必保管好鑰匙，它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救你們的命。”
他將聲音得極低，好像在訴說什麼，氣氛一時變得有些詭異。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移目，警惕地觀察四周，果不其然，沒有找到第二樓梯。
一旦上樓時走的那樓梯口被堵住，他們將很容易被包抄在、關門打狗。
齊斯看向管家，彬彬有禮地問：“這位先生，我可以問問麗的安娜小姐住在哪兒嗎？”
管家在聽到“麗”一詞時笑瞇了眼，似乎極為滿意。
他用歡快的語氣說：“安娜小姐住在三樓……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們了，安娜小姐不喜歡客人們過多窺探的生活，如果被發現你們去了三樓，會很生氣。”
所以，不被發現就沒事嗎？
看來這三樓不得不去了。
齊斯了下，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所有玩家都聽到了系統提示。
【規則破解進度已更新】
【新規則已刷新】
【9、請盡量不要去往三樓，如果你去了，千萬不要被安娜小姐發現】
能夠準確問出發新規則的問題也是種本事，不管是不是誤打誤撞。
一時間，老玩家們看向齊斯的目都多了幾分考量。
眾目睽睽之下，齊斯面不改，繼續問：“那麼管家先生，您住在哪里呢？我們要是有事，可以去哪里找您？”
管家扭了扭頭，骨節發出生銹機運轉的“咔嚓”聲。
他笑著指了指地面，烏黑的眼珠幾乎要落出來：“我住在……地下啊。很冷，很黑……的地下。”
地下？古堡明明沒有地下室啊……
老玩家們倒還好，林辰卻是白著一張臉，一幅快要嚇暈過去的樣子。
管家僵地轉，直手直腳地走向樓梯，一步步往樓下去了。
直到他的形完全沒在樓梯與墻壁組的暗角，沈明才聲開口：“大家對這條新規則，還有這個三樓怎麼看？”
“還好齊斯提前問了出來，不然這條規則恐怕得有人犯了才能出水面。”
鄒艷沖遠離人群的齊斯笑了笑：“我們要想破解世界觀，必然得去三樓找更多的線索。如果僅僅是想通關副本，就沒必要管三樓了，只需要嚴格遵守所有規則就行。”
林辰深以為然：“那我們還是先以活下去為基礎，有空再考慮世界觀的事吧。”
沒人提出異議，才進副本第一天，各種況都不知道，再討論也討論不出花來。
機械鐘敲了七下，時間已經不早。
葉子直接拉了鄒艷，笑著說：“我就和鄒姐一間房間吧，鄒姐多多關照哈。”
兩位分在一起理所當然，剩下四個大男人該怎麼分組則有待商榷。
沈明看向林辰，面為難之：“小林，你是新人，你想和誰一個房間？”
他的眼中流出幾分遲疑：“說來也慚愧，我還不是正式玩家，和你們一樣都是在新手池里打轉的預備役，實力真不一定能強出多。”
林辰被突然點到，整個人都是一僵。
他當然知道，自己新人的份人嫌狗厭。
沒有經驗，提供不了多幫助，如果死了還會惹來一嫌疑，在一個致命的游戲里，無疑意味著高死亡率和麻煩。
沈明看上去把選擇權給了他，其實是一種擺責任的話。
無論他選了誰，那人都有理由對他不管不顧，還可以說是他自己瞎選、一廂愿……
齊斯嘆了口氣：“林辰，你如果信得過我，就和我一間吧。”
他半闔著眼，羽般的睫在眼瞼上投下一小片翳：“我的經驗肯定不像沈哥那麼充足，但只要你聽我安排，我會盡量不讓你死在鬼怪手上的。”
常有人覺得，只有弱者才會拉幫結派，強者都是獨行。
但齊斯深諳個力量有限的道理，從不吝于通過一些手段締結屬于自己的團，只是控制權必須在他手上。
簡單來說，就是利用他人。
沈明樂得扔掉燙手山芋，當即表示贊：“小林，那你就和齊斯一起吧，我看他能力不比我差。”
林辰如夢初醒，將頭點得像小啄米：“謝……謝謝齊哥！我會盡量不拖後的！”
早在齊斯三言兩語發新規則時，他就默認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的青年是個大佬。
大佬愿意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橄欖枝，簡直是再好不過。
沈明自然而然和剩下的常胥一間。
一個一看就很能打的隊友在危機重重的副本里絕對是歡迎的存在，常胥目測一米九以上的個子確實很能給人安全。
鄒艷看分組分得差不多了，落落大方地走到沈明面前，挑了一把鑰匙，笑著道了句“晚安”，走向樓梯口右側的1號房間。
齊斯將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從沈明手里拿了一把標著“2”的鑰匙，拉著林辰走進走廊最深。
在互不信任的博弈游戲中，越早控制更多的棋子，便越容易取得更大的優勢。
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充分利用每一張手牌，盡快將林辰轉化完全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