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降臨的神沒有過去，沒有族群，沒有羈絆。
這樣的祂在民們眼中不過是一塊無主的類。
村民們聚集在槐樹下，嘰嘰喳喳地議論如何置落難的神。他們貪婪地想要茹飲，卻又恐懼于莫須有的罪業和神罰。
最後老村長站了出來，宣稱他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境告訴他，神的降臨是為拯救，滿皆是恩賜。
老村長率先從神上割下一塊，村民們驚訝地發現傷口以眼可見的速度長好，更加確信神來此是為了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他們圍一圈，繪聲繪地講起各自的夢，好像人人都夢到了神，所有人的行徑都得到了神的恩準。
憑借不斷生長的神，村民們度過了荒。
他們依舊貧窮，但還是家家戶戶湊錢修葺了一座新的祠堂，用來供奉幫助他們度過荒的神。
他們將神賜的傳說加以潤，口口相傳，逐漸傳遍遠近的村落。
故事似乎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直到有一天，一個黑金眸的商人來到蘇氏村，說想品嘗傳聞中的神。
村民們下意識想拒絕，商人卻拿出大把的錢，循循善：“你們不是說哪怕割了，傷口也會很快長好嗎？那讓我吃一塊又有什麼妨害呢？”
村民們遲疑了，最後是老村長出面，拍板同意了商人的要求。
蘇氏村拿商人的錢修了村里的路，越來越多的人聽聞此事，慕名前來。
關于神的傳說漂白最初的腥，經過文過飾非傳播開去，像極了市井傳奇和噱頭。
有人說神能治病，有人說吃了神能長生不老，有人純粹是出于獵奇，看其他人都一擁而上，也便從流而去。
愚頑的人們沒有親眼見過神的尸，遠沒有太多的道德自覺和負疚，他們秉持著代代傳承的對神的迷信和追逐，在蘇氏村的村口聚集，要求像開了先河的商人那樣用金錢購買神。
蘇氏村不過是不流的小村，遠近來的卻有太多流的人。金錢的接連不斷，村的貧窮景越來越刺眼。
一天夜里，老村長召集了村里說得上話的族老到家中談。
村長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神仙他老人家知道我們村的況，垂憐我們的貧窮，允許我們用他的去換錢，好讓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族老們紛紛應和，你一言我一語地補充，聲稱自己也做了同樣的夢，是神親自降下恩旨，要幫助蘇氏村改善生活……
新的傳說就此編造完，次日一早，蘇氏村宣布對外開放，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金錢，就能品嘗神。
依靠用神換來的金錢，蘇氏村的人們吃上了飽飯，修起了新房，還有余錢進行各種樂。
但他們漸漸發現，神尸傷口的恢復速度越來越慢，與此同時，有一小部分村民的上發生了異變，死後的尸開始呈現神的特……
……
“哎呦我去，說到底是這些村民自作自！”張立財一拍掌，“要是度過荒就將那個神好好供著，或者從商人那邊賺一筆就收手，也沒後面這麼多事。”
“但這就是人啊。”齊斯涼涼地笑了，“如果拔你一頭發，給你五百萬，你愿意嗎？”
張立財不假思索：“肯定愿意啊，不然呢？”
齊斯又問：“如果切掉你的一手指，就可以得到五千萬呢？”
張立財沉默了。他差不多預想到了接下來的問題發展，知道回答“愿意”就正好落齊斯的套路之中。
但捫心自問，真遇到這種況，他知道自己的選擇絕不會是拒絕。
齊斯角笑意更濃，不不慢地發出最後一問：“那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的頭顱可以換到五億呢？”
這個問題毫無懸念，張立財連忙搖頭：“那肯定不干啊，命都沒了，要錢也沒用啊！”
“但所有知道這個易的人，都會想辦法砍了你的頭換錢。”朱玲幽幽話，目從紙頁上移開，看向窗外。
“永無止境，很多事一旦開了頭，就一發不可收拾。哪怕明知路的盡頭是死亡，大部分人也會心存僥幸，覺得再貪婪一點點，不一定會招致不幸，或者說——災難不一定就降臨在自己上。”
太已經降到房頂的高度，遮遮掩掩就要落下，時間不早了。
朱玲再度低下頭，念出村史冊上最後一段話：“慕名前來的旅客太多了，一神尸難以供應充足的神，村民們只能拿異變者的尸魚目混珠。”
“後來，所有人都異變了。”
張立財倒吸了口涼氣，追問：“然後呢？這上面有沒有講蘇婆是怎麼回事兒？有沒有說應對的辦法？”
“沒有。”朱玲將村史冊放到積滿塵灰的桌上，平靜地講述下去，“村民們發現只要接到日，就會異變神，于是他們改了門的方向，用黑紙將窗戶糊上，一到白天就蝸居在房子里，茍延殘。”
張立財眨了兩下眼睛：“不是我說，都這樣了他們還接收旅客，這是要錢不要命嗎？變鬼了都惦記著錢？”
齊斯用關孩的目看著他：“你確定他們要的是錢嗎？要知道，我們可都是被詭異游戲丟進來的，誰也沒錢給蘇婆呢。”
這話好像一道電，照亮了另一條推理路徑。
朱玲的臉冷了下來：“他們不要錢，他們要的是我們的。所以，楊哥昨晚出去探索，遇到那些村民，才會被攔住要吃。”
“他們要我們的干嘛啊？變鬼了還惦記著一口吃的？”張立財困地拍了拍自己的胖臉，“這都啥跟啥啊？你們誰有對應的線索嗎？”
答案是沒有。
線索出現了斷層，一部分謎題被解答，卻又引出了新的疑問，好像一張越鋪越大的拼圖，始終缺最關鍵的幾塊。
或許得等祠堂那塊的線索補齊，才能知道最終的答案。
齊斯從懷里出懷表看了一眼，指針落在六點的位置，離天完全黑下來還有三個小時。
差不多是到飯點了，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需要理，千頭萬緒無從厘清。
齊斯收起懷表，看了眼沾滿灰塵的村史冊，終究沒順手將其塞進懷里。
他斂了些許笑容，側頭對朱玲和張立財道：“我了，我們早點回蘇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