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殺死他、并且理他的尸?”
齊斯在心里將問題咀嚼了幾遍,陷了沉思。
這個問題無疑是在問殺人手法,而以眼前這尸如此特別的死法,一旦他如實描述了自己理尸的細節,其他玩家很容易就能對上號。
除非……
“這個問題該從5號開始回答了吧?”漢森忽然道,“我看周可不像兇手,萬一兇手在4號和5號當中,趁我們回答的時候編好了謊話,那就麻煩了。”
齊斯挑眉看向漢森。
很明顯,這人幫他說話是假,不想太早發言才是真。
只要從5號開始回答,漢森就是第四個發言的,有充足的思考時間。
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提的要求并不合理。”辛西婭握雙手,放在桌上,“年齡這個問題答案簡單,基本不會出破綻,而殺人手法則更容易暴出一些有效信息。請允許我不禮貌和武斷地說,我覺得你非常可疑。”
辛西婭上著一種有知識有文化的老年人特有的和藹端莊,角也始終噙著慈祥的微笑,哪怕是說出那麼一番尖銳的指證話語,也像極了老祖母對後生小輩的提點。
“漢森,你是我們五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拿筆記錄的人。第一個問題雖然簡單,但我們所有人都或多或在紙上記下了其他人的信息。只有你,不僅什麼都沒記錄,甚至在其他人發言的時候,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被驚擾口的小松鼠。
“按照常理,真正想找到兇手的人一定會留意所有可疑人等的言語和神,你卻沒有這麼做。你一直在引導我們懷疑其他人,并且兩次提出要從5號開始發言。很抱歉,我不得不懷疑,你知道自己是兇手,并一直在思考罪的方法。”
漢森臉難看,指著辛西婭吼道:“老太婆,我看你才有問題!好好的回答年齡,你瞎扯一大堆,誰知道是不是想掩蓋有用的信息!我不記錄又怎麼了?年齡這麼簡單的信息,不是聽一遍就記住了嗎?”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無法解釋,只得反咬一口。
齊斯看在眼中,不咸不淡地幫腔:“那麼辛西婭士,你現在的行為是不是可以解釋為:第一,你想讓我們懷疑漢森;第二,你不想第二個發言?”
辛西婭的笑容僵了一瞬,屬實沒想到齊斯會幫漢森說話。
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從容:“雖然這確實會讓我負嫌疑,但我還是要保留對漢森的懷疑。
“第幾個發言對我來說沒有區別,我很樂意配合問話和調查,只希能最終取得你們的信任。你們應該知道,無辜者被當作元兇的覺并不好。”
漢森冷笑:“你也知道!”
辛西婭搖頭:“先生,我并不認為你無辜。”
董希文看了看玩家們,又看了看一旁不如山的查理,嘆了口氣:“那這問題就從我開始回答吧。”
他穿一偏休閑的西裝,長相平平無奇,目著一種清澈的真摯。
“我大學附近治安很差,很多違的東西都不難搞,我自己又是化學專業,平日里會合一些化學制品。在決定要殺那個人後,我制作了一些致幻致迷的藥劑,使他從樓頂跳了下去。”
和惠問:“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殺死了我弟弟。”董希文說,“他們打暈了我弟弟,又把他從樓上扔了下去,過了一夜才送去醫院……我趕過去時他已經死了,全都是傷,但他們一口咬定他是自殺。
“我去了我弟弟的學校,要求看監控,但他們說監控壞了。我聯系了一個懂信息技的朋友,搞到了監控視頻,才知道我弟弟生前遭遇了什麼……結果你們知道嗎?我拿著監控去找治安局,他們說證據來源不合法,不予采納。”
董希文深吸兩口氣,冷靜下來:“所以,我只有親自手報仇了。只可惜我才殺了第一個人就被發現了,治安局通緝了我,還把剩下幾個人渣保護了起來。我只能再找別的機會了。”
和惠再度低下頭:“抱歉,我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事,請節哀。”
董希文苦地笑笑:“沒事,都已經過去了,我早晚會殺了那幾個人渣的。”
漢森打斷兩人的談,沖辛西婭嚷嚷:“老太婆,該你了!”
辛西婭輕吐一口氣,說:“你們有些人也許聽說過那件事。四十六年前聯邦建立那年,恐怖組織在各地制造慘案。我奉命帶領軍隊去鎮,當時死了不人,尸都集中焚燒了。”
兩秒的沉默後,笑著說:“我的陳述結束了,沒什麼好說的。當時我并沒有親自上前線去,只是在後方進行決策,所以沒辦法準確描述細節。”
漢森狐疑地問:“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有意瞞了關鍵信息?你說說看,你被派往哪里,鎮的又是誰?”
辛西婭淡淡道:“我去的是西里西亞。那些人偽裝得很好,我們看不出他們屬于哪勢力。不過無論是誰,都不應該妨害全人類的福祉。”
齊斯聽著這位明顯和聯邦方關系匪淺的人的腔,神似笑非笑:“問我們殺人手法和理尸的方法,無非是要同死者的死法和死相對應起來,幫助我們做出判斷。而你明顯省略了最關鍵的信息——那些人是怎麼死的?換句話說,當時你下的是什麼命令?”
辛西婭沒有立刻回答,好像沒聽見一樣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凝滯的氣氛中,站在一旁的查理適時將面臉轉向:“這位士,請回答這位先生的問題。”
“好吧。”辛西婭抬起頭,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懸掛在面前的死者,“為了保證軍人們的安全,我允許他們調用坦克。”
齊斯觀察著辛西婭不甚好看的臉,若有所思。
原來不僅是查理的提問,其他人提的問題也必須回答。
也許,可以問一些更私的問題,比如道、技能和底牌?
齊斯在角勾出一抹微笑,正要多問幾句,就聽查理激滿滿地說:“好了,現在請讓我們期待3號小姐的回答!”
辛西婭的環節過去了。
和惠有些不自在地環視了一圈眾人,才輕聲說:“在我十四歲那年,母親帶著我改嫁,繼父喝醉酒後總是對我手腳。我忍不下去了,就假意答應他,在他放松下來後,用水果刀捅死了他。”
漢森問:“你是怎麼做的?你們上床了嗎?他又是怎麼放松下來的?”
和惠的臉白了下來,聲音也帶上了怯意:“我真的不想回憶,但如果一定要說……”
“這位小姐,你的環節可以結束了。”查理“嗬嗬”地笑了兩聲,道,“2號先生問的問題對劇發展毫無用,過多的信息量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他們可不聽那些無聊的廢話!”
齊斯至此明白,提問是有限度的,必須得和“找出兇手”這一目的直接相關,且……還得考慮過審問題。
等等,到他後,他回答的那些真的能過審嗎?
齊斯陷了沉思。
查理看向漢森:“2號先生,該你回答了。”
漢森不不愿地說:“那是個意外,當時我就想著問他要點錢,好和朋友出去嗨——反正他的錢以後都是要留給我的。結果沒想到他不愿意,還不讓我和我朋友往,說不然死後就把錢捐給慈善機構。我實在生氣了就推了他一把,哪知道他的頭會撞到桌角。”
齊斯問:“‘他’是誰?”
漢森說:“我爸。”
其余幾人的臉都是一變。
董希文是為弟報仇,辛西婭是奉命行事,和惠是自衛自保,都有可原。
漢森卻是因為要錢不,殺了自己的父親。
在大部分人眼中,對自己的至親下手都是不可理喻的事。
而在詭異游戲里,這樣的人簡直明擺著是危險的“屠殺流玩家”。
齊斯面不改,繼續問:“你母親呢?”
漢森沒有第一時間作聲,查理催促道:“2號先生,請回答1號先生的問題!”
“我後來也殺了。”漢森惡狠狠地說,“回來後看見我爸的尸,大驚小怪地想要報警,我只能殺了。”
董希文聞言,目微凜。
一個弒父殺母的人渣,難免讓人厭惡;毫無悔改之的罪人,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1號先生,到你了。”查理說。
“到我了啊。”齊斯回過神來,角略微上翹,“在決定殺他的三天前,我找了一條狗練手,學會了如何準地扎破頸脈。
“那時監控覆蓋率還不高,我恰好知道有一地方絕對不會有監控存在。于是我提前將一些理尸需要用到的刀放在那里,并約他過去。
“然後,我用在文店新買的圓規扎破了他的頸脈。”
齊斯的語調很平靜,好像說的不是殺人過程,而是吃飯喝水之類的小事,再尋常不過,每天都會發生。
一時間,玩家們的呼吸都是一滯,看向他的目比看漢森的還要忌憚。
如果說漢森的行為還在眾人的理解范圍之的話,齊斯則完全符合他們平日里對變態殺人狂的想象。
漠視人命,目標明確,有條不紊地執行,且在講述時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言語間的咂回味讓人疑心他想再殺個人試試。
董希文無聲地吐槽一句“類人群猩閃耀時”,率先沖齊斯開口:“不是哥們,你那時候那麼點年紀,有什麼過不去的事,為什麼要殺他啊?”
齊斯反問:“這個問題重要嗎?”
查理說:“1號先生,請如實回答。”
“我想我或許有和你弟弟類似的遭遇,而我活了下來。”齊斯看著董希文,聲音平靜。
他停頓一息,又看向查理:“查理先生,我有一個小問題。判斷誰是兇手,只需要結合殺人手法和死者死法就可以了,殺人機有考慮的必要嗎?”
查理僵地點頭:“很有必要,對劇發展很重要!”
果然麼?
齊斯若有所悟,如鬣狗一樣咧開古怪的笑容:“對了,當時我其實并沒有很好的理尸的方法,為了不被發現,我只能簡單地進行分尸,再將尸的用勺子一片片刮下來。
“那真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它們嘗起來真的很難吃。”
………………
【注】《閉》是法國作家讓-保羅·薩特于1945年創作的戲劇。主要描述了三個死後被投地獄的罪人——郵政局小職員伊、黎貴婦艾黛爾、報社編輯加爾森——在地獄室相遇後,彼此之間設防戒備,相互瞞生前劣跡;不僅彼此封閉自己,同時又相互“拷問”他人,每個人無時不在“他人的目”中存在并到審視與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