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自有永有,并隨著放任和縱容生長噬人的野。
野的爪牙刺傷過往的人群,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真正沉寂。
六個房間中有五名玩家的罪惡化作的鬼怪,其中漢森已經死了,死罪銷,也就是說只有四只鬼怪可以傷人。
玩家們若想平安度過這三天,要麼選中自己對應的鬼怪盤踞的房間,要麼選中空房間或者漢森對應的房間。
二分之一的功率,不算低了。
哪怕選錯了也沒關系,今晚不會死人,只需要確定自己房間里的鬼怪對應的是哪個玩家,再在第二天將那個玩家弄死就行。
就像……今天票死漢森那樣。
齊斯沉片刻,看向查理:“請問罪惡產生的鬼怪有強弱之分嗎?”
玩家死後,相應的罪惡也會失去傷人的能力。某種意義上,罪惡和玩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的罪惡達共識,讓它幫忙對付其他玩家?
“強弱之分?當然有啊,上的罪惡越大,你們滋養產生的鬼怪就越強。”查理頓了頓,話鋒一轉,“當然,鬼怪之間無法互相攻擊,強弱或許也就在選擇盤踞之時有所差別吧。”
董希文耳廓微。
罪惡的強弱會影響它們選擇的房間,是不是說明越強的罪惡會盤踞在越前面的房間?
不過,選房間這種事真的有規律可言嗎?
盯著眼前六扇除了編號外一模一樣的房門,董希文沒來由地想到了自己進副本後推開的那扇木門。
他試探著問:“請問有更多信息嗎?這些門看上去沒什麼區別。”
“將一切給命運吧!”查理張開雙臂,富有煽地說,“戲劇,我要看到戲劇!”
玩家們聽著他近乎于瘋癲的高喊,知道是問不出結果了。
這個副本的導向很明確,“隨機”和“戲劇”,一切選擇都由玩家們隨便來做,選錯了算自己倒霉。
至主要NPC查理一點兒也不介意玩家們隨便死。
辛西婭落落大方地走到齊斯邊:“周可先生,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你之前說過你擅長這類游戲,可以理分析局勢,為團隊作出貢獻。”
“線索太,我做出任何判斷都有可能干擾解謎。”齊斯抬眼天花板,盯著金的流蘇看,“等明天我們還有一整幕的篇幅用來商量計策,不是麼?”
和罪惡共一室并不一定會死亡,只要殺死罪惡對應的玩家;甚至隨機殺死一個玩家,填飽罪惡的肚子,就可以換取一天的安寧。
兩人率先達聯盟,即擁有兩票,再遇到類似的投票環節,將更容易集票投出一個倒霉鬼作為犧牲。
辛西婭聽明白了齊斯的潛臺詞,優雅地頷首:“那就明天見,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齊斯輕“嗯”了一聲,看著辛西婭緩步走進最左側的第一扇門,漸漸收了臉上的笑意。
辛西婭大概是自認為自己擁有最大的罪惡,對應的鬼怪實力最強,會占據第一間房間。
但齊斯卻記得,在《食》副本中,契親口評價他為“罪孽深重”。
第一間房里住的到底是誰的罪惡,有待商榷,只怕會導致變數……
當然,齊斯從不把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哪怕辛西婭這邊出了問題,他也未必找不到盟友。
另一邊,和惠攥角,目張地在剩下五間房門上游移。
董希文湊過去,低聲道:“這位姑娘,我有個猜測,罪惡越強,盤踞的房間就越靠前,我們可以盡量往後面選。”
和惠匆匆道了句謝,便快步走向自己正前方的房間,推門而。
那間房間是3號,完全看不出選擇的理由,倒像是迎合了查理的想法,瞎選一氣。
董希文見和惠沒有聽信自己的建議,有些失地了鼻子,卻也不再客氣,直接走進最末端的6號房間。
回關門時,他余瞥見齊斯依舊不如山地杵在原地,不免有些疑。
這個“變態殺人魔周可”看著狂的一個人,怎麼婆婆媽媽的?
齊斯不聲地記下三名玩家的房間號,沖查理微笑:“查理先生,你似乎沒說每個房間只能住一人。”
查理沉默兩秒,聲音有些干:“我確實忘了說了。當然可以兩人住一間房間,但房間只會保護第一個進去的人。”
“保護?”齊斯尾音上揚,“是房間里本存在危險,還是外面有東西會進去?”
查理“嗬嗬”笑了兩聲:“這就是你們明天需要考慮的事了。”
齊斯挲著下,又問:“那我可以自己先選一個房間,再去串門嗎?”
“規則沒有止,你可以干任何事——當然出了事後果自負。”查理的語氣帶上一不耐煩,“先生,我建議你盡快選擇居住的房間,夜晚快要來臨了。”
“多謝提醒。”齊斯從善如流地走向4號房間,將要推門時,側頭回,“查理先生,最後一個問題,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舞臺上。”查理惡狠狠地說。
齊斯直覺問到了關鍵,但并不打算作死多說幾句,NPC的霉頭。
他手推了下4號房門,發現這扇門像是沒有門栓那樣,一推就開。
于是他右移了幾步,試探著去推5號房的木門,發現同樣可以很輕松地推開。
他又去推6號房間的門,這次倒是沒推。不知是被人從里面反鎖了,還是由于副本自的機制。
“已經被其他玩家選中的房門無法推開,但是空房間的門卻可以隨意推開麼?”齊斯瞇起了眼。
後的舞臺燈依舊彩斑斕,查理的形淹沒在影里,狀似接不良地跳躍閃。
扭曲的黑影在虛空中若若現,浪似的向舞臺中央出手爪,卻如同被融化的黏般黏連在一起,拖慢它們前行的速度。
有幾簇黑影似乎發現了還滯留在舞臺上的齊斯,調轉方向朝他蠕。
齊斯一點兒也不想知道被到後會發生什麼,當即鉆4號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房間沒有窗戶,這有效地讓他放松下來。他背靠在門板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的場景。
視野正中央是一張床鋪規整的大床,被單上用彩亮麗的料涂抹著象的圖畫,以齊斯的鑒賞水平看不出要表達什麼特殊含義。
四周的裝潢也不算復雜,紅黃藍三錯的壁紙遍各,遠離房門的一角高高堆起一些演出服、木偶之類的舞臺道。
齊斯閑庭信步地走過去,掀開遮罩在最上面的一張藍的面,鼻尖嗅到一若有若無的腥氣。
他懷著一種小孩子拆盲盒時的期待,耐心地將道堆中七八糟的木偶殘肢和布娃娃移開,出埋藏在下方的巨大尸。
這尸眼可見不是人類,生長著發的軀上頂著一只巨大的狼頭,上面麻麻地淤積著膿瘡,還有白的蛆蟲在皮間鉆來鉆去。
尸軀干的重要部位全都不見傷口,本應該生長四肢的位置,卻被人為上了人類的手腳,此刻還在不住地往下淌著水。
【鬼怪名稱:人(已死)】
【對應玩家:漢森】
【描述:一匹巨大的惡狼長出了人類的四肢,亦或是一個罪惡的人類長出了惡狼的軀干。他到底是人還是呢?這是個問題】
【發方式:無差別攻擊所有比他弱小的人】
【攻擊方式:撕咬,啃食】
【備注: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選擇是做人還是做野。但總有人喜歡將同伴驅逐到野之列,又或者勸服他人做人,而自己去做野】
齊斯眉微挑:“原來這就是罪惡化作的鬼怪麼?長得真丑啊……”
他沒想到自己運氣還算不錯,竟然選中了已經死亡的漢森的罪惡盤踞的房間。
這意味著接下來兩幕,他的首要目標將不再是想辦法弄死個人,而了想辦法不被人弄死。
齊斯討厭保護類任務,包括保護自己。
不被人視為目標著實困難,相比之下還是快點弄死一個人比較現實,反正每幕只要死一個人就夠了,別人也犯不著多殺一個。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完了使命,巨的尸像潑了熱水的雪堆一樣迅速消融,幾秒間便化作一攤的滲地板,消失無跡。
黑的煙氣在尸消失裊裊滋生,并緩慢地凝一張黑紙牌。
【角卡-炮灰(已失效)】
【描述:他格格不,他令人厭惡,他平庸普通,他不被注意。所以,他被劇作家殘忍地殺害了。作為一場危機的預警,狂歡的前奏,劇的轉折,刺激的需要,他死得草率而荒謬,無人記憶,無人哀悼。觀眾們的目被主角奪去了,無人在意有一個小人死在角落。】
齊斯出兩指夾住紙牌,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後,微微瞇眼。
……
6號房間中,董希文站在書桌邊,翻一張張寫著劇本片段的紙頁。
房間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書桌什麼都沒有,而書桌上堆放著厚厚疊疊的莎草紙,一看就有重要線索。
董希文剛進房間,就直奔書桌而去。
考慮到今天已經死過人了,鬼怪不會出,他直接拿起紙頁閱讀起來。
【查理:我新寫的劇目又被國王止了,我必須盡快寫出新的劇本排演出來。我保證這會是個彩的故事,民眾們一定會上它的!到時候所有劇院都會演出它,所有人都能聽到我的聲音,那會多麼好啊!】
【木偶:先生,寫上次那個劇本前您也是這麼說的。但哪怕不被止,它依舊沒有太多觀眾。每場演出都是虧損的,您為了能多演幾場,啃了一個月的黑饅頭呢!】
【查理(揪住頭發):為什麼呢?難道是我寫的故事不好嗎?為了寫出最真實的場景,我走訪了三十九個鄉村;為了給觀眾的驗,我用最優的詞句妝點故事;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所有心,可為什麼他們不看呢?】
【木偶:先生,恕我直言,您的故事真的很無聊。觀眾們不想看農民在鄉村如何勞作、工人在工廠如何生活,他們想看公主和王子相,想看國王怎麼打敗敵國的君主——但您從來寫不出這些,任何有趣的故事到您手里都會變得死氣沉沉!】
董希文看著無聊的對話,打起了哈欠:“自以為懷才不遇,其實是無才可遇,寫無聊的東西,有人看就有鬼了……
“不得不說查理在助眠方面真的很有天賦啊,我現實里失眠,在副本里竟然看了四段話就困了……”
他低著頭吐槽,自然沒有注意到,天花板上有十幾雙猩紅的眼睛撕開隙,充滿惡意地盯著他看。
隨著幾不可聞的筆尖紙頁的沙沙聲,莎草紙上的文字如有生命般扭曲著浸染上系統界面。
【查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不想寫王子和公主,也不想關注國王有多政績,難道我就沒有出路了嗎?】
【木偶:我親的先生,不如把你的筆給我吧,我來嘗試著幫你寫一個故事,讓觀眾們為你鼓呼和狂歡!】
【查理將羽筆和索草紙遞給他的木偶,木偶換上查理的服登上舞臺。】
………………
【注】《群盲》是莫里斯·梅特林克的象征派戲劇代表作,講述了12個瞎子陷莽莽的原始森林之中,在曾經引導過他們的教士死亡之後,還在癡心等待教士的搭救的故事,表現了死亡和命運的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