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盛大演出(十三)《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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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號房間是董希文的房間,玩家們撕開墻紙後同樣沒找到新的線索。

董希文解釋:“第一幕的劇本殘頁我是在書桌上找到的,就明晃晃放在那兒。我差點兒懷疑這個副本在侮辱我的智商。”

齊斯頷首,看向房間角落的書桌:“董希文,我覺你這間房對應的鬼怪的形式很可能和寫作有關,等下最好離那張書桌遠一點。”

董希文屬實沒想到齊斯會有這個好心。在他看來,如果有殺了其他人就能通關的方法,這位殺人魔同志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實施。

這是在干什麼?釋放善意?裝好人?

齊斯看著董希文如臨大敵的神,只不在意地笑笑,道了句“先走”,便出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靠在門上,聽著玩家們的腳步聲四散開去,料想所有人都各回各屋了,才再度轉門把手,推門而出。

舞臺上已經空無一人,唯有霓虹影從各個角度照在锃亮反的地板上,將整個場景妝點燦燦的一片,模糊了視線。

在某一個片刻,能夠看到斑掩映下的黑影,但同樣只是一閃而過便消失了,看不分明。

齊斯徑直走向6號房間。

從第一幕結束後,他就有所預,這個副本并不簡單。

面對復雜的副本,要麼弄死其他玩家,要麼把局勢攪……

……

6號房間,待所有人都走後,董希文才從口袋里出一張黑的卡片。

【角卡-觀眾】

【描述:他是不速之客,從門外闖演員們演繹故事的舞臺;他不做聲響,從旁窺探,品評,并賦予富的反饋和。他似乎擁有更多的機會知曉故事的全貌,又似乎也在局中,為劇作家的敘述詭計所煩惱。】

【效果:1、“進度條”-您可以看到劇本的進程;

2、“異度世界”-您與演員們不在同一個維度,無法到來自他們的理傷害。】

這是董希文在進5號房間後撿到的卡片。

當時,在過門檻的剎那,他便好像進了一個平行時空,周圍的場景很是悉,卻與他記憶中有所差別。

他在他弟弟的學校,作為一個高年級的學長,和弟弟同時就讀。

畫面在眼前飛逝,還伴隨著代背景的旁白,好像在玩一個文字模擬游戲。但在董希文眼中,每一個畫面都那樣真實,在看到弟弟的笑臉時,他更是沒忍住鼻子一酸。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循循善

“那些霸凌者還沒有對小文下手,但你清楚地知道他們的外貌。殺了他們吧,這樣小文就不會死了。”

“他們都有罪,提前審判他們未來犯下的罪行,還能拯救害者于未然,這是正義之舉,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董希文抬起頭,看到了自己的罪。

那是一個懸浮在頭頂的巨大的黑天平,投下的影幾乎能夠籠罩整座城市,其下鬼影幢幢,不顯莊嚴神圣,反而詭譎恐怖。

【鬼怪名稱:裁決天平】

【對應玩家:董希文】

【描述:熱衷于迫人類在正義與邪惡間做出選擇的巨大天平,會設置難以抉擇的景考驗人,并殺死回答錯誤的人。正確答案到底是什麼呢?沒有人知道,也許它自己也不知道,哈,哈,哈。】

【……】

董希文被一力量托著,飛向上空。

卡就安安穩穩地放在天平中央,他落地後,一彎腰就撿到了,接著便從系統提示中得知自己是第四個“獲知自己宿命”的角

“原來我竟然是觀眾嗎?不對啊,查理不是說我們所有人都既是演員,又是觀眾,這個份怎麼還單拿出來了啊喂!劇作家設計角卡的時候想不出詞了是嗎?”董希文用吐槽的腔調說著,不由想到了副本的開場。

他是唯一一個從門外進副本場景的人,而且後續也一直游離于焦點之外,沒起到正面或者負面的作用,從始至終都只做個看客。

他似乎……確實特殊的。

“叩、叩、叩。”

門外響起不不慢的三下敲門聲,董希文剛生出沒多久的睡意散去了大部分。

下一秒,就聽一個悉的聲音溫和地響起:“董希文,是我,周可。”

“周可”?他來干什麼?不會是想單殺我吧?

單殺倒是不怕,畢竟有角卡的效果在,但誰知道來人會不會是鬼怪的偽裝?

董希文正猶豫著要如何應答,門外的聲音忽然幽幽一嘆:“我知道你不會放我進去,我來這兒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小心和惠。”

“啊?”董希文張大,卻是湊到門邊,“大哥,細說。”

“我研究過心理學,能看得出來,在份問題上撒謊了。”齊斯隔著門檻,態度誠懇,“不是配角,那麼必然是主角和反派中的一員。若是主角,我們哪怕是為了完演繹劇本,也會讓活到最後,完全沒必要份;那麼,只可能是反派。”

“反派?”董希文并不太信,“要是反派,這一路也藏得太好了吧?都是老玩家了,不至于把別人當傻子看吧?”

齊斯垂眼道:“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副本對反派和主角的定義不同。查理先生或者木偶寫作這出劇本時,都懷著一種扭曲、不甘的心態,寫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傳統的故事。那些劇本殘頁中也說了,這個故事充斥著暴力和腥,像和惠那樣單純弱的角,怎麼可能是主角呢?”

董希文仔細一想,覺得齊斯說的似乎有點道理。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麼,讓他來編,也能想出一堆合理的說辭。

他秉持著理,搖頭辯駁:“但你推理的邏輯從一開始就不立啊,是主角,也可能份啊,比如怕被反派針對什麼的。”

這毫無疑問是真相。齊斯的聲音依舊平靜:“那你覺得,一部戲劇中可能有兩個主角嗎?”

董希文神一凜:“你什麼意思?”

齊斯正說:“我是主角。”

“你?主角?”

齊斯不等董希文反應過來,便繼續說下去:“你應該也拿到你的角卡了,大概也猜到角卡的獲取方式了吧?”

“進自己對應的罪惡盤踞的房間?”

齊斯“嗯”了一聲,道:“和惠是最先拿到角卡的,基本可以判定,的罪惡就在選擇的3號房間中。你說究竟要干過多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有那樣大的罪惡呢?”

董希文的呼吸急促起來。

和惠從一開始就出一副弱的、害者的面孔,理所當然地激發了他的同心和保護,可如今卻告訴他,那一切都是偽裝和欺騙……

能表演到這種程度的人,怎麼可能是善類?

董希文想了想,問:“你的罪惡在1號房間是嗎?辛西婭那樣針對你,應該是遇到了你的罪惡了吧?”

“是的。”齊斯坦然承認,“但我從來沒有藏我所謂的‘罪惡’,不是麼?”

董希文虛著眼道:“怎麼看都是你更危險好吧……殺人吃人還能面不改地描述出來,你這三觀早已離正常人范疇了吧?”

齊斯反問:“你不也是嗎?”

董希文隔著門板發出一聲“欸”,用尾音扣了個問號表示不解。

齊斯不冷不熱道:“在我的世界觀里,傷害我分毫利益的人都值得凄慘的死法;在你的看法中,這個不公平的世道需要一場變革;很顯然,短時間,我與你的合理都無法得到普遍的認同——以那套約定俗的規則衡量,你與我又有什麼不同呢?”

“你的世界觀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可能被認同好吧?”董希文雖然覺得和變態殺人魔討論善惡問題十分傻叉,卻還是接茬,“雖然普世價值觀有時候過時的,但不可否認,它確確實實有利于人類這個種群的存續……”

“‘有利于’。”齊斯一字一頓地咀嚼董希文說出的這三個字,笑出了聲,“所以說到底,利益才是恒久不變的。那麼我也希你出于利益的考慮,不要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因為我犯不著為了沒有利益的事胡殺人。至在我看來,辛西婭與和惠都比你該死。”

董希文終于聽明白了齊斯的邏輯,眉微挑:“你想攛掇我和你聯合,對付辛西婭與和惠?那什麼,你說的這套邏輯確實有點道理,但我怎麼知道你沒在騙我?”

【危險即將降臨,請玩家回到自己的房間,尋求房間的庇護】

冰冷的系統音適時響起。

沉默兩秒後,董希文說:“你要不先回房間去?我再考慮考慮……”

“要想驗證我的話語很簡單。”齊斯的語氣不容置疑,“要麼我給你看我的角卡,要麼我死一次,并在明天全須全尾地出現,驗證一下‘主角不死定律’。”

董希文屬實沒想到齊斯這麼豁得出去。

他連忙開門:“大哥,你是我大哥行了吧?還是我開門看一眼你的角卡吧……”

他基本可以確定,門外的“周可”是玩家而非鬼怪,那麼有角卡的“異度世界”效果在,他開門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當然,齊斯本就沒什麼惡意便是了。

他從來不對正面殺死其他玩家抱什麼希,自然也不會想著給董希文一刀試試。

在董希文開門後,他利落地從口袋里出角卡,翻面後向前者出示。

【玩家不可向旁人展示自己的角卡,窺卡行為也不被允許】

系統提示同時出現在兩人的面板上,齊斯手中的黑卡片剎那間被白淹沒,再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齊斯早有預料,卻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兩秒後憾地苦笑:“看來只能讓我死一次了。”

董希文早在齊斯出示角卡的那一刻,就信了八九分。

要真是心里有鬼,作才不會這麼利索。

他攔住齊斯:“周哥,我信你了還不?那個,要不先找個地方坐坐,商量商量明天怎麼搞?”

他的作忽然僵住了,只見眼前的齊斯忽然變得扁平,像是從三維生降格了二維,上的彩也變了由紅黃藍三的團塊,了一個掉進染缸里的紙人。

紙人直地向前倒去,像一張海報那樣在地面上,幾秒間就變了一道薄薄的灰影,消失不見。

第一幕結束前,查理說過:“房間只會保護第一個進去的人。”

是啊,危險已經降臨,“周可”不在自己的房間,是不會到庇護的。

這條信息是“周可”親自問出來的,他明知危險,卻執意要來6號房間,甚至不惜自己死一次,也要自證份……

董希文茫然地看著地上的灰影,久久怔忪。

他忽然想起來,在第一幕時,出聲提醒他“新手池”的存在的正是齊斯。

而後,在剛剛結束的“黑杰克”游戲中,最後一齊斯遞給查理的手牌是【10】,自己的余牌是【A】。他赫然是主拆了自己的21點,而沒有選擇讓其余所有人一起失敗。

這人,似乎也沒自己原先想象得那麼十惡不赦?

……

3號房間中,和惠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齊斯的編排中,了個滿口謊話的“反派”。

任由睡意將自己淹沒,又一次做了昨天的那個夢。

玻璃搭建而的迷宮反影,無數雙眼睛從各個角度注視著,而

抖著,開始奔跑,跌跌撞撞。

而在道路的盡頭,幾張泛黃的莎草紙潔的鏡面上,像淤痕,像傷疤。

【衛兵(冷笑):我們奉國王的命令來燒毀那些被止的劇本,誰敢阻擋我們,我們只好將他一起毀滅!】

【查理(懇求):我發誓不會再讓那些劇目上演,請讓我保存所剩無幾的手稿吧!我除了那些玩意兒,什麼都沒有啦。】

【衛兵:我看你這個老頭兒不安好心,還想借妖言毒害民眾的思想!我們要連你一起毀滅,毀滅!】

【衛兵高聲喊著,舉起火把沖進書房。很快,沖天的火焰從書房中燃起,逐漸吞噬了整座劇院。】

【第二幕完】

………………

【注】《復活》是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創作的長篇小說,揭了封建統治階級和反吏的偽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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