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瞇起了眼。
在《食》副本結束後，看到“無人生還”的就時，他就知道林辰可能沒死。
但他屬實沒想到，這家伙能一直活到現在，活過死亡率高達80%的第三個副本，為正式玩家。
一個恪守愚蠢的善良的家伙，清澈愚蠢得可以的大學生，到底是怎麼在危機四伏的副本中活下來的？
是運氣好，還是他在玫瑰莊園的表現都是假象，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齊斯死死盯著孩的直播間看，可惜這人自從拿到了答案，便再也沒有移過視線，只乖巧地低了頭，一不茍地將紙條上的文字謄抄在卷面上。
這姑娘寫字寫得格外認真，又小巧，又端正，一會兒能抄完的東西，大有要抄到考試結束之勢。
等了五分鐘，齊斯耐心消磨殆盡，果斷退出孩的直播間，在搜索欄不抱希地搜了“林辰”二字。
就在結果加載出來的前一秒，系統界面上彈出一行文字：
【您單次可在游戲空間中停留的時長為1小時，更多時長可花費積分兌換】
【是否花費10積分兌換1小時停留時長？】
齊斯：“……”
兩秒的沉默後，他往停留時長里充了10積分。
遮擋視線的文字悄然淡去，出搜索結果。
一串名“林辰”的賬號在青銅桌面上整齊排列，頭像就是每個人的正臉大頭照。
齊斯掃視一圈，從中找到他認識的那個“林辰”，點了進去。
……
《第33中》是一個很老的副本，最早出現在十四年前，開過一百余次，留下了十幾個通關心得和攻略。
按理來說，攻略在手，通關這種副本會十分輕松；但可惜的是，詭異游戲總有辦法找到沒看過攻略的玩家，將他們隨機扔進去。
和林辰一起進這個副本的共三十九個玩家，加上他剛好是一個班的人數。
四十人，無一例外沒看過《第33中》的攻略，更有甚者，連聽都沒聽說過。
副本的背景故事很簡單，一所學業力很大的升學高中，有各種嚴苛到離譜的校規，每年都有學生意外死去，消息卻被封鎖……
這可以說最典型的恐怖故事的套路了，然而玩家們進了學校才發現，整座學校，除了他們這四十個人，其他人都是鬼……都是鬼……
林辰怕鬼，哪怕誤打誤撞地通關了第三個副本，為正式玩家，也依然怕得要死。
從進副本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慘白著一張臉，擔驚怕；而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他看著面目猙獰的老師鬼和同學鬼來來往往，已經從最初的一驚一乍進階為麻木。
他雙目渙散地做完試卷，側頭看向窗外沉的天空，下意識了口袋里的刀片。
【名稱：不普通的刀片】
【類型：道】
【效果：殺人殺鬼，割後脖頸有奇效】
【備注：沾染邪神之的刀片，雖然沒有附魔效果，但也不那麼普通，不是麼？】
這是在《玫瑰莊園》的副本中齊斯留給他的刀，時至今日仍作為他的武，發揮著不小的作用。
林辰至今記得，那天齊斯將刀片給他，讓他在下午兩點的時候殺死常胥。然後，莫名其妙地，副本就通關了。
後續他冥思苦想地復盤了很久，總覺自己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卻完全無法追索蛛馬跡。
他帶著刀片，稀里糊涂地出了副本，看到刀片刷新出的提示，手足無措。
和邪神有關的道干系重大、價值非凡，他沒來得及歸原主，往後齊斯在副本里需要用時又該怎麼辦？
林辰憂心忡忡地回到現實，還躺在病床上，就著急忙慌地拿起手機，搜索起齊斯的信息來。
報道倒是找到了好幾篇，但無一例外，沒有電話、地址等的信息，新聞社也堅稱聯系不上人……
為正式玩家後，他又去往落日之墟打探消息，依舊一無所獲，新人榜上的名字沒有一個與他悉。
那個“齊斯”的青年，就好像一場濃墨重彩的紫癔癥，太過鮮艷了，以至于在清醒後迅速風干、褪、遠去，了無蹤跡。
自剛進游戲到現在，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林辰暫時找不到齊斯，只能將刀片帶在邊，如果運氣好，在副本里再次遇到，也好當面還。
一路走來，他有意向齊斯學習，舉手之勞幫助其他玩家；在遇到危險、到恐懼時，他也時常握著刀片，回憶青年冷靜的舉止行事，暗暗給自己打氣。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通關了一個又一個副本。
“你是好同學，卷子做得又快又好……”一個惻惻的聲音自林辰背後響起，負責監考的長發鬼不知何時飄到了他的桌邊，用尖利的手指捻起他的試卷看。
林辰渾的都快凝固了，一瞬間連呼吸都噎在了嗓子眼。
他僵地轉頭，正被鬼的臉上鼻尖。
鬼咧開猩紅的笑容，聲音森然：“考試結束後去我辦公室一趟。”
將卷子扔回桌面，轉離去，不再搭理如墜冰窖的林辰。
看著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所有玩家都松了口氣，看向林辰的目有同，有慶幸。
學生守則里有一條就是：【辦公室是危險的，進去的學生有很多都沒有再出來。】
進副本以來，每天都要死一個人，今天的死者已經確定是林辰了，也就說明其他人安全了。
林辰自然也想到了這些，蒼白的臉一時間變得更加蒼白。他像是被了魂一樣呆坐在座椅上，瞪著天花板看。
刺耳的鈴聲毫無預兆地響起，標示考試的結束，兩個臉青紫的課代表僵地起，挨個座位去收試卷。
它們抱著試卷出了教室，林辰卻依舊坐著，沒有挪地方的意思。
玩家們終于忍不住了，紛紛圍過去催促起來：
“林辰，你快去辦公室吧，早點去，說不定還能找到活下來的辦法……”
“是啊，你趕快去；要是去晚了，惹怒了鬼，絕活不！”
“別磨蹭了！讓那鬼等不及了殺回來，算誰的？”
林辰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玩家們大概率不介意把他綁去辦公室。
能活到今天，運氣分居多。現在，他的好運大抵是結束了吧？
林辰苦地想著，搖搖晃晃地站起，向之前他傳遞過答案的孩阿靈走去。
阿靈藏在人群深，看他走來，就要向後躲。
林辰恍若未見，快走幾步，將手中的刀片遞了過去：“阿靈，這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大佬借給我的道。如果你以後有機會遇到他，可不可以幫我還給他？”
阿靈接過刀片，忙不迭地點頭。
林辰沖扯了個發苦的微笑，卻也不再猶豫，轉走出教室。
……
【停留時長已耗盡，更多時長可花費積分兌換】
【是否花費100積分兌換1小時停留時長？】
提示又一次彈出，正將直播畫面卡在關鍵。
齊斯終于理解了論壇里說的“消費陷阱”是什麼意思了。
這詭異游戲的價，竟然還帶十倍增長的……要不要這麼商？
似乎是知道了齊斯的想法，新的提示文字刷新出來：
【是否花費10積分兌換3分鐘停留時長？】
齊斯：“……”
他面不善地扔了10積分進去，直播畫面繼續。
林辰白著一張臉，同手同腳，以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態大步向辦公室走去。
路上時不時有死狀各異的學生鬼走過，在路過林辰時紛紛扭過頭看他，有幾個還著，似乎在議論什麼。
林辰目不斜視地踏著正步，分毫沒有要在臨死前掙扎一下的打算。
忽然，一個穿學生短的鬼像是沒站穩，撞到了林辰上。從齊斯的角度，可以看到鬼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張紙條。
林辰被嚇了一跳，連忙推開鬼，定定地盯著對方流淌淚的臉看。
就在齊斯以為他終于想起來要打聽生路時，他對著鬼關心道：“你還好吧？以後走路要小心點，別再摔倒了。”
鬼：“……”
齊斯：“……”
畫面中，林辰繼續走慷慨赴死的路線，從始至終都沒注意到自己口袋里多了張紙條。
畫面外，齊斯坐在高背椅上，在心里連罵了好幾句“蠢貨”。
三分鐘的時間不知不覺間只剩下十五秒，林辰才剛到辦公室門外，磨磨蹭蹭地去門把手。
齊斯一點兒也不想再為這個棒槌續費游戲空間停留時長了。
他看了眼賬戶中的【80580】點積分，面無表地點開直播打賞界面……
……
《第33中》副本里，林辰站在辦公室門口，忽然聽到一條提示：
【齊*打賞了您74點積分】
打賞？打賞他干什麼？
林辰怔了怔，轉而注意到，“74”諧音似乎就是“齊斯”……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不可遏止地現出喜。
齊斯大佬還活著！
齊斯大佬在看他的直播！
齊斯大佬不僅記得他，還打賞鼓勵了他！
【齊*打賞了您6點積分】
新的提示彈了出來，林辰懵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大佬在夸他6？還是……想借此提示他什麼？
林辰想不明白，不解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同學，進來啊……”森的聲隔著辦公室的門板傳出，而寒冷。
林辰打了個激靈，迫自己從紛的思緒中離出來。
他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冷靜，咬牙轉門把手，心中的求生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強烈。
縱然已是必死的局面，他也不愿輕言放棄。
他想，齊斯大佬在看他，他一定不能表現得太弱小，一定要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