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張藝妤被醒了過來。
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作為詭異,確實不需要攝人類的食,什麼都不吃也不死。
但在吃過晚飯後,就到一種異樣的,好像某種埋藏在心底的被勾了起來,便再也抑不住。
在吃完自己盤里的東西後,意猶未盡,看著旁玩家食不下咽的神,真心覺得暴殄天。
心知自己的不正常,因此不敢表現得太過熱切,只能以幫忙分擔的名義解決了聽風公會那個玩家的一半食。
在當時被緩解了不,終于挨到了熄燈的時候,并盡力讓自己沉睡眠。
本以為可以安安穩穩地等到明天的早飯,不想在迷迷糊糊的夢境中,失去意志力的抑,更為猖獗地生長,逐漸倒了理智。
好……好想吃點什麼……
張藝妤在心里無聲地念叨,幽靈般從床上起,一步步走出了門。
好像天然知道要去哪里尋找食,像被放牧的羊群似的按照冥冥之中的牽引拾級而下,在一樓的長廊間游。
食的氣息越來越近,張藝妤吞咽著唾沫,躡手躡腳地越過辦公室,走向旁邊的檔案室。
預中的食就在里面,檔案室的門大開著,好像已經擺好了饗宴邀人進。
分明沒有任何照明,張藝妤卻能清晰地看到場景中最吸引的東西。
那是一個倒在泊中的年輕人,瘦弱的四肢啃不下來多,後腦勺被削去了半個,還在汩汩往外流淌腦漿和鮮。
這人眼可見地死了,卻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氣息,就好像一盤被料理得半,還沒有人筷的鵝肝。
張藝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理智短暫回升,掀起作為人的恐懼。
在晚上出門了,還來到了一樓,遇到了死人……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而且,為什麼會對尸產生食?
是因為是偽人的緣故嗎?寧絮怎麼沒告訴還有這種特?
不能這樣,是要做人的,不能淪為真正的鬼怪……
然而很快,本能便再度占據上風,張藝妤的雙目一片迷離。
反正作為鬼怪,開不了直播,做些不被公序良俗允許的事又有什麼呢?
濃郁的腥氣散發著人的香味,張藝妤的意識一寸寸地陷蒙昧,腦海中最終只剩下一個念頭——
看上去好好吃,就吃一口,吃一口應該不會有事的……
……
齊斯回到寢室時,陳立東還沒有回來。
了無人煙的無環境完全了鬼怪的地盤。
空的床位上躺著形容消瘦的人影,孩形貌的鬼怪用悲傷的目看他,臉上流出譴責和痛苦之,似乎是在質問他為什麼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
齊斯按下打火機的開關,橘紅的火微弱地照亮一方空間,鬼怪的影子在疏忽間消失了,好像本就不曾存在。
“是‘失眠癥’引發的幻覺麼?”齊斯有所猜測,低頭看了眼命運懷表。
懷表的指針兢兢業業地走著,秒針一秒走過一格,并通過齒牽旁邊的分針進行微不可見的轉,乍看沒有任何異樣。
在看到記錄中關于“群幻覺”的表述後,齊斯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無海》中的景——所有人都被困在一個巨大的夢中,需要找到夢的關竅才能真正醒來。
他依稀記得,在無海的夢里,命運懷表的指針是停滯的,因為夢的時間流逝取決于主觀,無法被客觀事觀測。
但在這里,命運懷表從頭到尾都安安穩穩地走著,走速度和時間流速一致,基本上可以排除玩家置于夢境中的可能。
“是因為幻覺和夢境質不同麼?還是……我現在所的這個空間就是真實的?”齊斯看著道描述上“標示客觀時間”的表述,陷了沉思。
這個副本的時間無疑很重要。
關于失眠癥的記錄中,孩子們從染到死亡的時間線十分清晰,玩家需要弄明白自己所的時間節點,才能據記錄做出理決策。
那麼,“客觀時間”指的到底是什麼呢?
副本和現實的時間流速全然不同,“客觀”本就是相對的概念。
齊斯傾向于認為,副本中的時間類似于一種“進度條”之類的東西。
《盛大演出》副本給了齊斯靈,每個副本都有一條潛在的時間軸,在每個時間節點會發生特定的事件。
就像《玫瑰莊園》中,三天一次雷打不的回;再如《雙喜鎮》副本里,第二天的喜宴、第三天的百鬼夜行……
命運懷表的指針走速無疑和這條時間軸的滾速度保持一致,那麼在此基礎上,有沒有可能做到,在真實世界的底面上再建立一個時間流速相同的幻覺世界?
齊斯從背包中拿出白紙,看向他不久前摘錄的“孩子們的群幻覺在學校之上構造出了一所新的學校”一行。
指向太過明確,就差將標準答案拍玩家臉上了,讓他一時間有些疑心,這是否只是沒有實際意義的誤導信息。
新的學校……時間……兩個梅狄娜士……
齊斯坐在床邊,試圖順著思維的藤蔓往下推理,腦海中千頭萬緒肆意游曳,各種無效的信息和無意義的畫面在眼前飛馳,使他無法從中撈取出確切的信息。
他不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比如“失眠癥”不僅會影響他的睡眠,還會影響他的思考。
齊斯對待自己的思維能力惜而迷信得近乎于供奉神明,只因在他看來,那是他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也是決定他之所以為他的唯一稟賦。
思維能力的任何一下降都足以令他不安和張,如果這種下降是不可逆的,他更會痛苦萬分。
他曾經想過,如果有朝一日發現自己了個傻子,一定要及時一刀割破自己的嚨了此殘生……
這麼凌無邊地想了一通,齊斯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也許是因為一夜未眠導致的神疲憊,現在的他很容易被各種像氣泡般突然冒出的想法干擾思緒,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到有效的地方。
命運懷表上顯示的時間正是凌晨兩點半,離四點鐘的第二次查寢還早。
齊斯拿起筆,借著打火機的微,在紙上寫下一行行信息,從已知的線索、對副本的推斷,到他自己的份。
——他清楚地記得,“失眠癥”病膏肓後,病人會忘了自己是誰。
記錄果然可以有效地輔助思考,齊斯的腦海中雖然依舊蔓延出各種蕪雜如藤蔓的想法,但到底能夠從中梳理出一條還算清晰的脈絡。
指針走到凌晨三點,估算著時間,陳立東快回來了。
齊斯將寫了字的紙折好,塞進背包的夾層。
那里似乎已經被塞了一些東西,以至于新的紙張被塞進去時到了滯。
指尖到另一份折得方方正正、得扁平的紙,齊斯用兩手指將它夾了出來,在眼前展平。
只見上面赫然用他的字跡寫著:
【學校正門左側角落有掛歷,今天日期為1869年6月1日。】
而齊斯,竟然對此沒有任何印象。
……
學校二樓,陳立東和周大同各舉了一個火把,一前一後地向走廊底角走去。
從寢室出來後,陳立東便借助指環的通訊功能上了周大同,兩人一同去往一樓。
他本想進辦公室搜查,卻沒想到有一部分人先他一步,已經在辦公室里面會合了。
他沒有湊熱鬧的打算,本著“出來都出來了”的想法,轉頭就帶著周大同上到二樓。
周大同說過,二樓有兩個房間打不開,因此還沒人進去看過。可想而知,里面一定有不好東西。
陳立東剛好有方便暴力破門的武類道,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不多時,陳立東和周大同二人就站到了兩個被水泥封住的房間之間。
這兩個房間分列在兩面墻上,正對著彼此,頗有一種軸對稱的。灰的水泥在門上砌了厚厚的一層,幾乎封死每一個邊角,如果不仔細看,本不會發現這里有一扇門存在。
陳立東從道欄中取出【白刃】握在手中,銀白的匕首在黯淡的線中閃出一線微茫。他沒有猶豫,反手將刀尖扎實的墻,向下使勁劃去,竟然生生地劈開一條裂。
“不愧是老大的道,真是削鐵如泥啊。”陳立東慨一句,看向呆愣在旁的周大同,“小周,你別愣著啊,有什麼可以用的工,拿著搭把手。”
周大同如夢初醒,忙不迭地從背包里拿出一撬,也像模像樣地敲起門上的水泥來。
又敲掉了幾塊水泥塊,他看到了什麼,撓了撓頭,指著地面上的一行蟲爬蛇行似的文字說:“陳哥,你看這是啥?看著有點像字兒……”
陳立東聞言停下了手中的作,看向他指向的方向。
只見那一小片水泥地上,細如發的筆劃刻畫出一串串細的符號,不屬于他認知中世界上任何一種文字,倒像是奇幻世界觀中巫的咒文。
充當寫字板的水泥明顯是後來砌上的,大概和砌門的水泥屬于同一個時期,因為從門溢了出來,被施工者圖省事,直接抹在了地上。
陳立東蹲下,手拂去字符上的灰塵,將火把低到地面,湊到字行邊照明。
他看到那些字符的周圍分布著淺淡的指紋,大概是在水泥未干時用手指頭印上去的。
可怎麼會有人趴在地上,在水泥上印指紋呢?
“陳哥,你說這字是用什麼刻上去的,怎麼這麼細巧啊?”周大同憨笑著問。
細巧……陳立東只覺得腦海中有一道電閃過,當即口而出:“指甲。”
“……用指甲刻上去的唄,估計是小孩子趁水泥還沒干,趴在那兒刻著玩兒。”
陳立東用不以為意的語氣說著,一雙三角眼卻死死盯著地上的文字。
他直覺那是很關鍵的線索,可不論他注視地上的文字多久,系統界面上都沒有浮現出相應的翻譯。
是因為文字的容不重要,還是別的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