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二十一)“神明救不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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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死難者紀念館中,導游用甜的嗓音講道:“一樓是檔案室,主要陳列原住民的歷史資料,以及一些當事人留下的日記之類的第一手材料。”

“二樓是過去原住民孩們上課的教室,大部分存都被清空了,只留下了一些課桌,你們也許可以坐上去,近距離那段歷史。”

“三樓是寢室,里面有很多意義獨特的痕跡,比如墻壁上的涂和劃痕——不過已經沒有人能看懂那些字畫的意義了。”

“館外往東面走,是埋葬死難者的墓園,很久沒有修繕過了,據說在天或者夜間過去,能聽到亡靈的哭聲呢……”

“穿過楓林是用來隔離生病的孩子的閉室,也是很多孩子的死亡之地,廢弛已久,菌蕈滋生……”

導游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呈現一種講鬼故事時常用的腔調,令人脊背發涼。

常胥打斷:“四樓是干什麼的?”

導游一愣,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發出一聲嘆息:“四樓已經封死了,上不去了。”

頓了頓,從口袋里拿出一本旅游手冊模樣的小本子,遞給說夢:“這是游覽我們紀念館的規則,請仔細閱讀并牢記。一旦違反,我將不得不把你們請出紀念館。”

說夢接過旅游手冊打開,扉頁上寫著三行簡短的文字:

【1、請文明參觀,不要損壞或帶走紀念館中的任何品】

【2、8:00、12:00、16:00三個時間點,食堂會提供食,請準時到食堂用餐】

【3、6:00-22:00之間為開館時間,其余時間請在寢室里休息】

“梅狄娜士,我們接下來幾天都要住在這兒對吧?”說夢明知故問,“我們在食堂用餐,在寢室休息,不會算破壞文嗎?”

導游微笑著說:“這就不是你們需要擔心的事了。接下來你們可以自由在場館里活,只要不違反規則。”

不再理會兩名玩家,轉離去。

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紀念館門口後,說夢咂了兩下到常胥邊:“常兄,在下有些想法,姑且一說,你也姑且一聽。”

常胥側頭看他,然後就見他老神在在地:“寢室呢,可以等晚上再探索,雖然不知道‘休息’的度是什麼,但大抵不會嚴格要求我們必須睡著。”

“二樓的教室線索應該不多,梅狄娜士也說了,大部分東西被清空了。墓園和閉室都和第二條規則有關,據‘危險與機遇并存’的套路,值得重點探索。”

“四樓看樣子有問題。等其他地方的線索都找完了,我們一起上去看看。”

常胥“嗯”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的打算。

他對自己的解謎能力有自知之明,知道相信智力型玩家的決斷比聽從直覺靠譜。

見說夢站在最靠里的展柜前,將臉到玻璃上打量里面的檔案,他也幾步走到最外面一排展柜旁邊,閱讀起里面陳列的資料來。

用原住民的文字書寫的資料麟角,展柜里陳列的大部分檔案都是用英文寫的,系統界面在視線及後自提供翻譯,任何人都能看懂。

【如果失敗已經無法逆轉,那就坦然接。生存在任何時候都是第一位的,并不容易,但也不算困難……】

【活下去,想辦法活下去,信仰、文字和語言從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放棄也許是一種痛苦,但同時也是必然……】

【巫和神明無法拯救我們,只會帶來災難。把這些無用的東西都忘掉吧,丟掉過去,迎接新生……】

展柜中的筆記本翻開在中間一頁,上面的三段話語似是而非,完全看不出前因後果。

常胥在指間匯出紙牌,很想割破玻璃展柜,把里面的紙本取出來翻個頁看看。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不能損壞紀念館中的公的規則……

苦惱,頭痛。

“梅狄娜士提到的害死那些原住民孩的疾病,大概率就是失眠癥。”說夢忽然出聲,指著展柜的某一,示意常胥看。

常胥走過去,目是一份殘缺的科學報告。

【學名:失眠癥】

【特征:……該病菌似乎只對原住民有傷害,外來者含有天然的抗,不會因為上述方式染致病……】

大部分字跡都被灼痕模糊,但依舊能看到關鍵。

常胥想起這個副本“為家族擺失眠癥的困擾”的背景,眉微挑:“我們的家族有原住民統?”

“不見得。”說夢從口袋中出一煙,另一只手到旁邊索。

他半晌沒到打火機,只能將煙別在耳朵上:“這條線索基本可以證明,‘失眠癥起源于原住民供奉的邪神的詛咒’這一說法立不住腳。畢竟,那些原住民再是愚昧無知,也不至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常胥瞥了眼系統界面上的旁白文字:“但是我們的任務就是從原住民的文獻中尋找治療失眠癥的線索。”

“只是讓我們識讀那些文字罷了,有沒有線索都是兩說。”說夢取出幾張白紙,將展柜里難以辨識的文字抄錄上去,依葫蘆畫瓢,有個七八分相像,“不瞞你說,在下懷疑副本背景里的那個‘家族’染上的本不是普通的‘失眠癥’,隨著緣傳染的疾病其實不,你也許在現實里就聽說過……”

常胥聯想到了一些信息,垂眼道:“我的確覺這個副本的世界觀和現實中的某一段歷史類似。歐洲民者登上洲大陸,帶去了大量陌生的病菌,原住民由于缺病菌的抗,紛紛染病,族群中開始發大規模的瘟疫。”

說夢聞言,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知道麼?病菌的傳播并不是單向的,有些病甚至會從上傳到人上。”

常胥覺到了些許別樣的意味,垂眸不語。

說夢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他將抄錄上原住民文字的紙張收了起來,自顧自換了話題:“先去墓園看看吧,說不定能見到些原住民化作的鬼怪,好問問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唉,這個副本真吊詭,連個鬼影都沒有,半點死亡點都不上,就讓我們破譯語言文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學會議……”

在說夢的絮叨聲中,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紀念館,東突西撞地到了東面石碑林立的墓園。

才在園中站定,就聽墳堆間響起一陣古怪的歌聲,似是幾十上百個孩在齊聲唱一首謠。

聲音夾雜著“滋滋”的電流聲,好像正經過錄音機的轉播,歌詞卻聽得清楚:

“好孩子不想吃飯只能吃土,

壞孩子的上長滿了毒蘑菇。

神明在爛掉的蔬菜里生長,

死者的床頭盛開黃花骨朵。

在黃蝴蝶飛來的那天之後,

所有人都死掉了,埋進土里。

孩子們的墳頭寸草不生,

這一切都是巫的詛咒。”

……

紅楓葉寄宿學校,檔案室中,山川信弘的尸連殘渣都沒有留下,已經無從驗證張藝妤的說法。

姜君玨看著焦黑的書柜和火災留下的灰燼,眉頭擰。

況很明確,有人在夜間來到檔案室,不知出于什麼目的,放了一把大火,燒毀了所有資料。

那人就是個神經病、瘋子,那麼多資料,本不可能一晚上看完,他卻全燒了,分明是不想讓所有人好過……

姜君玨不地移視線,看向站在一旁的張藝妤。

這姑娘自稱從檔案室里出來,卻對資料被燒毀一事只字不提,著實有些可疑,上大概率有……

張藝妤對他的懷疑恍若未覺,抬手指了指書柜角落的一個鐵盒子:“重要資料會不會都放在那兒?”

那盒子自然是齊斯留下的。他罕見地做了回“好人好事”,沒有將關鍵線索藏起來。

姜君玨打量著制式古舊的鐵盒子,怎麼看怎麼狐疑。

一個一把火燒了所有線索的瘋子,為何會留下這麼明顯的重要線索呢?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當下指使張藝妤:“小張,你去看看那里面是什麼。”

張藝妤不疑有他,乖巧地點點頭,走上前打開盒子,將里面泛黃的紙張取了出來。

姜君玨等了兩秒,見沒有危險,才接過紙張,逐字逐句地閱讀。

這份資料無疑補齊了副本的世界觀,并將“失眠癥”這一概念赤地放到了玩家們眼前。

眾人昨晚的失眠并非偶然,而是到了一種做“失眠癥”的可怕疾病的影響……

這種疾病還會造高燒、失憶和幻覺,并最終致人死亡……

治病的方法存在于原住民口口相傳的知識中,但那些資料不知位于何……

“昨晚有多人沒睡?除了失眠外還有其他癥狀嗎?”姜君玨環視遭。

玩家們臉都不好看,七八舌地議論紛紛。

“我好像有點咳嗽,原本還以為是洗了冷水澡的緣故。”

“我看到了鬼,現在一想,恐怕是幻覺……”

“我倒沒有別的癥狀,但確實很困,又睡不著。”

姜君玨抬手示意玩家們安靜,繼續說了下去:“這就是這個副本的時間限制了,我們必須在病死前完主線任務。或者找到治病的方法,延長任務時限。”

“治病的方法寫在原住民的文獻中,應該和巫有關。至于那些文獻,大概在被封死的那兩個房間中。各位應該也發現了,原住民的文字是無法識讀的,所以本人其實對治病不抱希。”

一個玩家急聲發問:“我們只能想辦法盡快殺死梅狄娜士了,是嗎?”

“沒錯。”姜君玨頷首,“這是目前看來唯一可行的路徑了。關于這點呢,本人有三條思路。”

“第一條,想辦法將‘失眠癥’傳染給,祈禱病死在我們前頭。以我們現代人的抵抗力,說不定能比多活幾天。”

“第二條,既然這個副本中有巫的存在,謠中也提到了神明,那就試試能不能用巫召喚邪神。”

“第三條,本人覺應該是這個副本的真正解法,但目前還缺很多信息,我沒有太多頭緒。”

玩家們急忙追問第三條思路是什麼。

姜君玨叼著煙,慢悠悠地吐了口煙氣,有氣無力地說:“各位都知道的吧,這個副本中至有兩個梅狄娜士,而原住民的巫又可以穿梭時空。我們完全可以去往別的空間,找一個最弱的梅狄娜士殺死。”

有玩家不懂就問:“怎麼去往別的空間?”

姜君玨攤手:“不知道,都說了缺信息啊……”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忽然側頭看向張藝妤:“小張,你說你瞞了我們多事啊?”

這次發難毫無預兆,所有玩家先是一愣,接著便將視線都集中在張藝妤上,一種威

當眾被點破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沒有反應的時間和編造謊言的機會,未過專業訓練的人很容易陣腳大,從而泄出更多真實信息。

果不其然,張藝妤立刻慌了神,小聲狡辯:“我……我沒有。我沒有瞞你們什麼……”

姜君玨盯視著孩的眼睛:“坦白從寬啊,我和你們會長關系不錯,不想因為你破壞。”

他說的雲淡風輕,眼中卻暗含威脅之,意思很明確,要麼說實話,要麼死。

而在此此景下,死了也是活該,沒有人會為一個瞞線索的家伙討回公道……

張藝妤的臉白了又白,在腦海中無聲地通過靈魂契約向齊斯求助。

半分鐘後,低下頭,咬牙吐出一句話:“我……我是巫。”

巫?”

“是我的特殊份,就是在47進門的那一刻發的,發條件是‘注視邪神’。對,47其實是邪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張藝妤語無倫次,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昨晚看到47找來的那些蘑菇後,我發了兩個支線任務,必做的那個是殺死慈善家,但我沒有殺人,也不知道慈善家是誰……他也要殺我,要研究我上的巫,我和他只能活一個……可我本不會巫啊……”

“還有一個選做任務是完儀式,召喚邪神。儀式好像需要收集一些材料,就是謠里說的那些……”

張藝妤最開始還只是中規中矩地復刻齊斯教給的說辭,說著說著,漸漸有了真,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們的,但我那個‘殺死慈善家’的任務是必做的,完不就會死。我真的不想殺人,但我也不想死……”

姜君玨看著抖一團的孩,沉默地撣了撣煙灰。

他相信張藝妤沒有說謊,畢竟以這姑娘的智商,本做不到在短時間編出一套這麼完善的謊言。

現在,邏輯上終于說的通了,張藝妤因為有特殊份,所以行事怪異,多有瞞。

份對應的兩個支線任務,則分別指向基金會的世界觀和殺死梅狄娜士的方案,作為又一塊線索拼圖補齊推理的證據鏈。

以此類推,還有一部分線索拼圖應該在“慈善家”上。對于“慈善家”的人選,姜君玨也不是沒有懷疑對象。

份的載肯定在張藝妤之前,而此前大部分玩家都呆在一起,除了陳立東和周大同……

姜君玨側目看了眼站在人群中憨笑的周大同,目落在後者手中的鏡子上。

他已然掌握了這個副本的全盤信息,接下來就看怎麼調度其他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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