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二十六)“我又不是什麼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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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二樓的小房間中,玩家們在不到三十立方米的空間里筆疾書。

姜君玨不知從哪里出個手電筒,嵌進屋頂的一個孔中,充當聊勝于無的照明。

十三個男人加上三個人都不矯,各自分了一小沓寫著鬼畫符的皮草,認真地謄抄上面的符號。

十一點二十分,所有看上去像字的符號都被抄完了,有幾個人不放心,又揀了其他幾個玩家抄過的資料,用自己的紙再抄了一份,留作備用。

姜君玨環視一圈,總覺似乎了點什麼,卻又想不起來。

一個玩家適時提問:“我們要怎麼知道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去找梅狄娜士問嗎?”

“問梅狄娜士沒用。要是認識這些字,在染上‘失眠癥’後早就自己想辦法配藥了。”姜君玨瞇著眼,又叼起一香煙,“對于怎麼辨識這些文字,我倒是有些猜測……去四樓看看,沒準看著看著就有辦法了。”

玩家們相視一眼,陸續頷首表示贊同。

副本到現在,他們的活范圍大多限制在一到三樓,四樓除了最先上去探索的七人,其他人都還沒去過。

如果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線索,據排除法,也只能去四樓運氣了。

離午飯時間還早,一行人浩浩地出了房間,向樓梯口走去。

在即將上樓時,玩家們自覺排隊伍,由姜君玨打頭。

姜君玨從道欄中出一柄長劍護在前,步速不不慢地拾階而上,一步步踏著長滿苔蘚的水泥樓梯,發出“沙沙”的輕響。

樓道比起第一天要破敗了許多,兩側的墻壁氤氳出大片的水痕,外熱冷導致水泥皸裂,粘稠的從裂紋中流出,卷帶米粒大小的白蟲卵。

只有手指頭的青菌菇在臺階和墻壁的噴吐須,一不小心踩到後,傘冠立刻炸開,散發令人惡心嘔的腐臭味。

空氣中似乎滿了看不見的虛影,越往前走,氣越大,好像被一種無形之力作用在上,稍微走快點便會覺得呼吸困難,悶氣短。

十六個人的隊伍算得上人多勢眾,但依舊有幾個膽小的玩家面退,甚至打起了寒噤。

這不是他們自發產生的恐懼,更像是有一種作用于潛意識層面的氣場在阻止他們前進。

姜君玨橫著長劍,步伐不變地抬腳踏步,終于踏盡最後一級樓梯,穩穩當當地站上四樓的走廊。

剎那間,無數泣音和慘聲在耳畔炸響。

“痛啊……我們好痛……”

“求求你……放了我們……”

“我不想死……嗚嗚嗚……我不想死……”

屬于孩的哭泣聲此起彼伏,幾乎要沖破姜君玨的腦仁,哪怕他捂住耳朵,那些聲音依舊一刻不停地灌他的腦海。

他艱難地呼吸著,幾乎站立不住。

後,有幾個隨他步伐上樓的玩家也遭遇了同樣的況,有的抱著頭蹲到地上,也有的雖然強撐著站直,卻已然淚流滿面。

好在,異狀只持續了半分鐘,耳邊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逐漸歸于死水無波的平靜,只剩下如同回音的耳鳴依舊在嗡嗡作響。

姜君玨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離午飯還有半個小時。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再冒出什麼況,讓他趕不及去食堂;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他回頭看向站在樓梯口的、不敢再向前一步的半數玩家:“各位要是害怕,就把抄下來的資料給本人,自個兒回去,不怕的跟我走。”

幾秒間,玩家們稀稀拉拉地退了大半,姜君玨的手中多了厚厚一沓白紙。

加上姜君玨只剩下七個人還留在四樓,其中兩個還是聽風公會的員。

況沒有超出姜君玨的意料太多,他瞥了眼暗沉得幾乎看不清前路的走廊深,打起手電筒,往記憶中他曾和張藝妤一起探索過的那個房間走去。

思維及某個關鍵,他皺起了眉。

張藝妤跑哪兒去了,他怎麼覺好一會兒沒看見了?

姜君玨記起自己好像沒在小房間的抄書大軍中看到孩的影,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後跟著他的幾名玩家。

只見麻雀似的張藝妤好端端地跟在隊伍末位,在前面相隔三個位的則是拽得二五八萬的陳立東。

看到兩個有特殊份的玩家都在眼皮子底下,姜君玨這才放下心來,卻也不免有些擔憂:“失眠癥”帶來的失憶效果著實嚴重,他的記憶都出現混了。

張藝妤被姜君玨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心頭警鈴大作,連忙在心里復習了一遍和陳立東串好的說辭,卻不想姜君玨什麼都沒說,就轉回了頭繼續前行。

一時間,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和陳立東是在五分鐘前才回歸大部隊的,當時兩人到達二樓,正好在樓梯口看到玩家隊伍的尾,便悄悄跟了上去。

在姜君玨讓害怕的人回去時,就要後退,卻被陳立東一把薅住,只能有苦難言地留在四樓。

七人的隊伍行程不慢,很快就在姜君玨的帶領下進了走廊底部那間房間。

教室模樣的空間中整齊地擺放著矮桌,那說是桌子,看高度和長寬卻更像解剖實驗臺。

每一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個白森森的骷髏,眼可見屬于孩

在姜君玨房間的那一刻,骷髏們紛紛調轉方向面朝向他,沒有的口腔一開一合地唱起了調子古怪的歌謠。

好幾個玩家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架勢,不後退半步。

姜君玨冷靜地吐著煙氣,在同伴們面前維持住了沉著穩重的人設。

他等了足有半分鐘,骷髏們越唱越起勁,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

他索直接將手中畫著鬼畫符的紙張展開,橫在離他最近的一個骷髏面前。

那個骷髏愣了兩秒,吐出的音節變了調,大概是出于副本機制,開始翻譯紙上的文字。

骷髏的口音很重,玩家們面面相覷,依舊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張藝妤同樣凝神細聽,正出神間,眼前毫無預兆地刷新出一行行銀白的文字,下意識便念了出來:

“治療失眠癥的配方如下:半個人的毒蘑菇,半個人的黃蝴蝶,半個人的黃花朵,半個人的黑泥土,混合在一起烹煮,一個人就痊愈了。”

“半個人”?什麼意思?

張藝妤眉頭微皺,甫一抬眼,就見姜君玨正幽幽地盯著看。

姜君玨用兩指取下了間的煙,神復雜:“看來只有巫這個份能聽懂原住民鬼魂的話,也就是說,有些關鍵信息只有小張能知道……”

張藝妤小聲道:“大佬,我其實也什麼都聽不懂,就是系統界面上刷新了一些文字……”

“你繼續說,我聽著。”姜君玨慢悠悠地頷首,“所以,‘半個人’這個量詞是什麼意思?”

“這不很明顯嗎?死在浴室或者檔案室里的人會化作泥土,死在其他地方的人會隨機長出蘑菇、黃蝴蝶或者黃花……”陳立東說著,聲音沉了下來,“兩個人死去後的藥劑,可以治好一個人,我們剛好有十八個人,也就是死十二個,救六個……”

空氣一時凝滯,姜君玨砸吧著大口煙,一雙皺紋淺淡的眼睛始終深深注視著張藝妤。

張藝妤被看得心里發,只能低下頭躲避那審視的目

毫無預兆的,的腦海底部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張藝妤,你盡快違反一條規則,想辦法被關進閉室。”

這聲音無比悉,正屬于已經被活埋在墓園里的齊斯,卻不復之前的有氣無力,聽起來狀態極佳,完全不像是被困在棺材里的樣子。

“你……你沒死?”張藝妤渾都打起了,“那你當時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閉上眼,看到黑暗的思維殿堂中懸浮著的金藤蔓,只有指甲蓋細的尾端正卷著屬于的靈魂葉片,有一搭沒一搭地

死亡預警瘋狂跳想起了和陳立東說的那些話,想起信誓旦旦地說要和陳立東一起殺了齊斯,想起不僅往坑里填了好幾鏟子土,還踩了幾腳……

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脊背好像沐浴在寒風中,被毫不留地吹打得陣陣發涼。

完了完了,“司契”從來不是個大度的人……

絕對會被碎靈魂、凌而死吧?

“嗯哼,我還活著。之前的那些表現都是騙你的,怕你演不像。”

齊斯躺在漆黑的棺材里,隔空咂人的恐懼,只字不提活埋的事兒。

被陳立東看出破綻在他意料之中,畢竟他編最初那套謊話的時候對副本的了解不足,雖然在細節上做了不模糊理,但隨著越來越多線索的披,聰明人遲早能回過味來。

同樣,他也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為梅狄娜士的眼中釘。

在燒了檔案室後,借由副本的機制讓山川信弘頂罪而死,誰知道其他玩家會不會察覺出端倪,舉報他一手?

事已至此,通過棺材進另一個空間勢在必行。

在躺進棺材的那一刻,無數非敘述信息涌齊斯的腦海,告訴他:必須用泥土將棺材完全掩埋,才能穿梭時空。

副本以來,齊斯已經清了張藝妤的秉,知道膽小怯弱,沒什麼立場,稍微遇到點危險就會退;也知道實力堪憂,渾破綻,本做不到蔽行事。

肩負埋土的重要任務,大概率要出事。

因此,齊斯沒有像以往那樣,搬出“不允許損害主利益”“主死後,客也會死”等苛刻條款威脅工人;同時一直持一種冷漠的、居高臨下的態度。

——就是在為張藝妤的背叛提供方便。

此刻,齊斯噙著溫和的笑,繼續下令:“進閉室後,將組隊指環找個地方丟下。如果可以的話,想辦法在角落刻下‘47’,做不到就算了。”

審判沒有落地,如同達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張藝妤看著依舊在把玩的靈魂葉片的藤蔓,只覺得心頭像是有無數螞蟻在爬,發痛。

齊斯那句“做不到就算了”,聽起來雲淡風輕,卻萬不敢怠慢,連連在心里無聲地說:“我一定會做到的!”

然後就聽青年輕嘖一聲:“怎麼了?嚇這樣……我又不是什麼喜歡把人凌遲片再煮了吃的變態。”

張藝妤:“……”

姜君玨聽不到張藝妤和齊斯在意識空間中的對話,見孩忽然就臉煞白,還以為是在自己的施出了馬腳,當下追問:“小張,照你說的這個配方,我們就得死十二個人,你怎麼看?”

“我?哈哈……”張藝妤干笑兩聲,忽然抓住自己的校服邊沿,往上一剝。

姜君玨下意識別過頭,好在孩只是掉了校服外出了里的綠服。

所有玩家在第一時間都是懵的,完全想不明白當眾服是鬧哪出。

下一秒,就見梅狄娜士風風火火地沖進房間,用尖利的嗓音道:“你這個不穿校服的壞孩子,立刻自己去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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