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余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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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葉寄宿學校》副本True End-“語言、巫與罪惡”已收錄】

【MVP玩家:**(該玩家未設置顯示昵稱)】

落日之墟,玩家們看著公示石碑上刷新出來的新的通關記錄,已經對匿名的星號見慣不怪。

這段時間大量星號充斥記錄和榜單,百上千,不知是誰帶起的風

有玩家促狹地將這些“星號”全當一個人來看,并且自發組織了一個做“星”的團,聚合大量樂子人和非主流,搞起一種集鬼畜、象、殺馬特文化于一的行為藝

“我們星號哥哥是最棒的,練習時長兩月半,出道橫掃排行榜!”

“非沽名釣譽之輩,行雲淡風輕之事,星號兄有大俠風范,我們殺閣甘愿向他俯首。”

“最近詭異游戲的篩選門檻是不是出問題了?我怎麼覺游戲論壇和玩家廣場的腦癱越來越多了?”

“開盤了,開盤了,賭這次通關錄像和攻略心得會不會放出來!”

“所以到底是誰起的頭啊?又是匿名通關,又是不發攻略,總覺畏首畏尾的……”

人類總是擅長苦中作樂,在一種娛樂至死的病態狂歡中,玩家們短暫地忘了恐懼,忘了死亡的威脅,也忘了最開始那個蝴蝶翅膀一樣微小的《食》副本。

……

蘇氏村中,一切都在融化。

的粘堆積汪洋,在干涸的土地上奔涌蠕。淹沒到屋檐高度的水位順著房屋之間的道路涌流,薄如紙張的人臉排隊在表面漂浮,跟隨繞著村莊巡視,瞪眼看向的天空。

紅日被打散漫天管,像巨樹的須般扎地表的粘。細滲漉,在飄流的過程中混一種詭異的金

村西地界,白的迷霧在半空中懸浮,已經被粘污染的金河流變得粘稠,半凝固的岸邊擱淺著巨大的神的尸,微垂的眼瞼無知無覺、恍若沉眠,又在某一個剎那睜開,出猩紅的眼眸。

“你來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慢。”聲音被風吹遠,好像山谷的回音。神尸的不曾翕,眼中映出樹的倒影。

“反正無論我何時來,你都無法離開。”一道黑影在神尸旁現,金的眼睛從高天之上垂下,俯瞰整個村落,“契,你作弊了,規則告知了我兩次,事實可能比祂告知得更多。”

“你不是也作弊了麼?”契反問,停頓片刻,“黎,我們都不是稚的孩,五十步笑百步、爭吵各自作弊的次數毫無意義。”

被喚作“黎”的黑青年冷冷道:“規則睜開眼後瞥了我一瞬,我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這個消息。”

“嗯,看來以後我們都不能對賭局施加太多干涉了,這很公平,不是麼?”神尸閉上了眼,話音飄散在風里,如同幻覺。

“這不公平。”黎搖頭,卻沒有接著話題繼續下去。

祂注視著契,說:“我需要契約權柄。我對詭異游戲的運行有一些新的想法,需要建立更多的副本加以實踐。”

契笑了:“新的想法,是像直播那樣愚蠢的機制嗎?”

“野心家和亡命之徒下場廝殺,懦夫作看客作壁上觀,聚燈下的死亡、旁觀者的狂歡也是罪惡的一種,可以更加細水長流地生產和榨取。”黎的語氣很認真,“哪怕不考慮新機制,我也需要投放一些新的副本。你留下的影響太深重了,規則和我都不放心。”

“竟然當著我的面就這樣說出來了麼?”契的笑容更加愉悅,“我不明白新副本和契約權柄有什麼關系,而且我記得上次你來找我時,我已經給了你一千張契約了。”

“用完了。”黎坦然說道,“副本的構造需要契約的保障,否則難免存在違的形。”

契再度睜開眼,嘆了口氣:“瞧,你還是這麼稚,以為可以靠法則和規章維持世事的運轉,卻不知道勢、利益和暴力才是權力的終極來源。若沒有利益作為維系、暴力作為保證,再是嚴的契約條款也會被不甘約束的契約者找出。而若是互利互惠亦或強權所迫,哪怕沒有契約又怎麼樣呢?”

祂用的是教誨後輩的語氣,黎專注地聽了一會兒,問:“所以你不打算將契約權柄借給我,是麼?”

“沒辦法借給你,我已經將權柄送人了。”契拉長了音,顯得有氣無力,“我也勸你不要繼續打契約權柄的主意。雙喜鎮那次失敗,你當真以為是巧合麼?”

黎臉微變:“你是說……”

“二十二年前那次之後,規則不會再將信任給任何一個神。當然——你如果想和我在這兒做個伴,倒是可以多嘗試幾次。”

天地間忽然狂風大作,吹皺凝固的河流。金的巨樹婆娑搖曳,灑下幾簇零碎的斑。

白霧散去了些許,天空中的金眼眸隨落葉一同瞑閉,余下的空間再度被占據。

良久的無言後,黎頷首:“我明白了。你將契約權柄出,是為了打消規則的忌憚,對麼?”

契笑著嘆息:“你將規則想得太偉大,將諸神想得太渺小了。我不過是半死不活地躺了二十二年,太無聊了罷了。”

“我不明白。”黎說,“祂們都消亡了,你還在茍延殘。”

“很快就不會了。”契閉目,蜿蜒的紅日一齊翕張。

淡薄蒼白的霧氣剎那間滲出,在虛空中凝上千張鮮紅的紙頁,又緩慢地褪橘黃的澤。

“最後三千張契約,再用完就沒有了。”契語氣不善,帶著滿滿的嫌棄,“你要是有心就去請示一下規則,看能不能給我換個籠子。這里太臟了,不適合居住……”

黎一揮袖收了紙頁,問:“你想換去哪兒?”

天風浩,落葉滿河,話語的余波順著風與水去到很遠。

“玫瑰莊園吧,環境和伙食都不錯。”契輕笑一聲。

“看在聊天愉快的份上,我再給你提個醒吧,棋局之外不乏有察全局的智者,將對你的舉措進行窺探和阻礙。你設計某些機制目短淺,潛藏的患終將造反噬。”

“我知道了。”黎平靜地說。

影逐漸虛化,消失于裊裊的白霧。

……

楓葉郡,原住民死難者紀念館。

一個皮泛綠的男人渾,憑空出現于冰冷的墓園中,在一片荒頹的墳塋間睜開了眼。

不遠被漆的四層建筑前人來人往,大人們跟著舉紅旗的導游拍照,穿著花花綠綠的服的小孩蹦蹦跳跳,發出各種或高或低的怪聲。

墓園中卻冷清孤寂,罕有人至,雖然有幾個花籃昭示曾有人來此祭拜,但暗冰涼的墳堆上依然風陣陣、鬼氣森森。

僅僅一眨眼的工夫,男人便穿戴好了,一配黑,整潔而樸素。

他左右看了看,優哉游哉地緩步慢行,向紀念館門口的方向走去,表的青綠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黯淡下去,消失無跡。

男人踏著新修整過的水泥地,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閑心在帶隊的導游旁邊站一會兒,聽他們怎麼把人為的災難歪曲自然災害和誤會。

某一刻,好像發了什麼機關,靈忽然捕捉到“咔嚓”的玻璃碎裂聲。

男人微微皺眉,然後就聽遠鼎沸的人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幾聲刺耳的尖

他瞇眼看過去,只見蓊郁的楓林間不知何時火陣陣,閃爍著扭曲而狹長的人影。

黑煙沖天而起,幾乎將天空吞沒;煙塵之下,片的樹木在烈焰中掙扎,倒塌,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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