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回到齊家村，服下退燒的藥後便躺上了床，進游戲空間。
這次他直接花了兩百積分，在每日一小時的停留時間之外，續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長。
他將人皮假面覆在臉上，對著鏡子了一張平平無奇、看上去格外斯文的學生臉，將瞳調普通的棕黑。
確定再看不出任何屬于“齊斯”的痕跡後，他走下神座，一路行至神殿的青銅大門前，推門而出。
……
詭異游戲玩家廣場，落日之墟。
暗黃的天空映出黃昏的澤，一的太懸在地平線上，永不降落，也永不上升。
破碎的建筑殘骸在大地上橫陳，瘦骨嶙峋的廊柱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塵埃，火燒的痕跡混雜著金的流漿爬滿每一個角落。
黑的高塔在廢墟間拔地而起，一層層疊著通向天空，每一層的六扇鐵門都被封鎖，好像一座沉寂許久的孤墳。
最早的時候，這里沒有名字，就做“玩家廣場”或者“游戲大廳”。
後來，不知是誰起了個“落日之墟”的別名，意外地切，便漸漸在玩家群中流傳開了。
到現在，詭異游戲也認可了這個稱呼。
落日之墟的主是一棵金的巨樹，深扎的虬如同管般延至每個角落，半虛半實的枝葉向四面八方展，周遭漂浮著浮的點，散發出的瑩潤輝為破敗的場景籠上一層神圣的氣息。
樹上垂掛著金的碩果，隔著半明的外殼可以看到里面生長的藤蔓和來往的人影。
樹下是一片占地極大的廣場，服裝各異的男老來來往往，時而有人消失在枝葉間，時而有人憑空出現。
齊斯從游戲空間中出來，站在廣場中央的樹干旁，視野剛一沉淀，就看到一綹藤蔓虛影從頭頂垂下。
生長在落日之墟的巨樹和高背椅後面的金植株明顯屬于同一品種，不過要枝繁葉茂許多，在無限的時空中肆意展，看不到盡頭。
在齊斯投以注視後，非敘述信息溫和地告訴他樹的名字——
“世界。”
世界樹下陳列著一排刻著玩家和公會排名的石碑，正緩慢地變著名次。
齊斯早有耳聞，走近過去，聽到一道冰冷的電子音自腦海底部響起：
【您目前有五條首通記錄，一條榜單記錄】
雖然通關副本後，游戲不會主告知玩家是否為首通，但齊斯對自己TE首通了哪些副本還是有大致的概念的。
《玫瑰莊園》《食》《無海》《盛大演出》《紅楓葉寄宿學校》，剛好五個。
至于榜單……
齊斯走到新人榜前，眼前刷新出兩行提示：
【該榜單僅收錄通關十個副本（不含新手池）及以的玩家，綜合武力、技能、道等維度進行排名】
【您的排名為：93】
新人榜只顯示前一百名玩家，齊斯看向榜單末尾，果然看到一行記錄：
【93、**（該玩家未設置顯示昵稱），男，通關副本4】
新人榜上有近一半玩家的名字都是星號，因此齊斯這條記錄在其中并不算顯眼。
榜一是個“李雲”的玩家，在論壇里沒什麼討論度，大概率屬于沒開過直播，首通記錄也不多的那種。
排行榜前十五名通關副本數是清一的10。資歷越老，積分越多，獎勵道也越多，這很合理。
齊斯目下移，看到三個悉的名字。
【16、常胥，男，通關副本6】
【49、董希文，男，通關副本6】
【85、林辰，男，通關副本3】
他差不多明白了，武力在這個榜單上占的權重很大，對道、技能的強弱評價，考慮的大抵也是對提升武力有無直接幫助。
其中，不知林辰在TE通關《第33中》副本後獲得了什麼道，竟然能一下子沖到新人榜前面。
“這麼一看，我打不過榜上的大部分人啊。”齊斯幽幽嘆息。
他對自己的武力一向有自知之明，因此對93這個名次還算滿意。
在他看來，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于一就跪的狀態，現在能上榜還得謝【咒詛靈擺】這個道。
其實，如果僅考慮副本中的生存概率，齊斯可以排到很前面；榜單中段的一串通關10個副本的老玩家，反而有可能直接跌到榜外。
智謀、知識和解謎能力雖然無法量化，但在副本中不可謂不重要。而齊斯在這些方面的能力雖然不一定全面和頂尖，但總歸能排到第一梯隊。
新獲得的【猩紅主祭】份牌賦予他獲得信仰、并將信仰轉化力量的能力，【靈魂契約】技能使他可以將實力強勁的玩家納為己用，武力上的短板未必不能借此彌合。
他的【玫瑰心臟】【人皮假面】等道單個拎出來看似對武力加不大，但相卻十分不錯，能夠互相聯和配合，幫助他展開欺詐、利用他人。
沒有道德的人在循規蹈矩的人群中本就容易提前占據優勢地位，武力再強的玩家也可能會被一枚小刀片襲致死。
如果把新人榜上一百個玩家放進一個副本里混戰，齊斯有信心通過各種正常人想不到的作活到最後。
當然，上榜沒有積分獎勵，他又是匿名，排名靠前或靠後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會不會有人結合通關記錄和通關副本數量，在一堆錯綜復雜的匿名信息中厘清一條脈絡，鎖定他的存在呢？
齊斯陷了沉思。
……
遠離世界樹主干的廣場外圍，用石板和枯枝組的歐式建筑一圈圈環繞，渲染末日廢土的氛圍。
這些建筑大多由玩家自發搭建，用于賺取意味著生存的積分。其中充斥著賭博、等不被聯邦法律允許的娛樂，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下午兩點，劉雨涵準時進游戲空間，不多時便收到了齊斯通過靈魂葉片發來的坐標。
順著葉片的指引，進玩家廣場，在落日之墟的街道間穿行，鉆一條僻靜的小巷，走進餐館的包間中。
四四方方的餐桌上只放了一盤青菜和兩碗飯，一個穿白襯衫的斯文青年坐在桌後面，用手托著下出神。
見進來，青年沖溫和地笑笑：“雨涵，好久不見。”
音格外悉，劉雨涵這輩子都忘不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這個頂著一張陌生的臉的青年正是齊斯。
才通關沒幾個副本，竟然連面容都能更改了嗎？
劉雨涵沒來由地想到“無我相、眾生相”的表述，惴惴地在齊斯對面坐下，雙手拘謹地搭在膝蓋上。
然後就聽青年笑著說：“我希你在一周加九州公會——相信以你的名，不會被拒絕。”
猛然抬眼，青年正頂著學生般稚氣的面容說出殘忍的話語：“一周後，如果還沒有功，你會被抹殺的。”
鮮紅的契約長卷在空中現，新的金字跡作為補充條款寫在最後一行。
劉雨涵在青年叆叇一片的眼瞳中看到自己慘白的臉，面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變得更加蒼白。
想起一周前，孤注一擲地加天平教會時，負責招人的教徒同樣對說：“我們希你能盡快加九州公會。”
當時保持著沉默混了過去，從來沒打算真正執行這個任務。
在新人時期，接過九州公會，總覺得那不過是另一座需要向上攀爬的高塔。剛從無盡的攀爬中逃離，只想自由自在地息。
現在時移世易，以的名固然不用像普通人那樣從底層爬起，但依然不愿意加，不愿意做一個可恥的臥底。
九州，無論再如何顯出頹勢，到底是玩家們心目中的“燈塔”；他們的理念縱然虛無縹緲，卻也曾是畢生的追求……
劉雨涵咽了口唾沫，聲道：“我已經通關十二個副本了，還剩下八十八個副本。”
“這不是正好嗎？”齊斯歪了歪頭，笑容不減，“加九州這樣的大公會，你也許能提前找到對付我的方法——誰知道呢？”
怎麼可能呢？哪怕找到方法，你只要生出一個念頭就能殺死我……
劉雨涵苦地想著，垂頭不語，半晌後卻聽青年低了聲，用的口吻說：“我們再做個易吧。”
金的藤蔓在虛空中飄拂，剛淡去沒多久的長卷又一次凝實。
執掌契約的惡魔笑得詭異萬分：“只要你能從公開信息中，找到可以鎖定我的切實證據，我就提前放了你。”
“記錄、榜單、論壇……你一向擅長分析這些，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