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劉雨涵查找“公開線索中可以鎖定他的證據”,是齊斯進落日之墟後的心來。
詭異游戲的榜單和記錄雖然半遮半掩,但難保不會有人從中找到蛛馬跡。
劉雨涵帶著答案去找問題,無法鎖定他最好,若是真能從繁雜的信息中梳理出一二,齊斯覺得自己有必要做最壞的打算——
在游戲中假死,找個工人做替,或是直接在現實中談判。
未雨綢繆,哪怕是杞人憂天,也比大難臨頭時手忙腳要好。
劉雨涵魂不守舍地離開後,齊斯拿著筷子開始解決桌上的飯菜,然後發現這家餐館生意不好不是沒道理的。
能把青菜做出干草的口,這手藝和他相比不遑多讓。
齊斯一邊在心里做出評價,一邊面不改地將最後一片菜葉塞進里,終于想起一件很重要、卻被他忽略了的事兒。
他回到游戲空間,進商城,花費六百積分買了一堆大米、蔬果之類的日用品,扔進對應齊家村的世界之果。
【您可以設計該世界的規則】
腦海底部響起一個不帶的聲音,齊斯發現自己天然知道該怎麼做。
他將意識沉金的果實,放松下來,散世界的底層架構。
一個類似于系統後臺的界面出現在眼前,漆黑的底上不停地冒出的程序代碼,如有生命般張牙舞爪。
這些代碼不屬于齊斯認知中的任何一種語言,他卻出奇地在看到的剎那就知道該如何理解和編寫。
他憑借記憶,在黑底上用白線條勾勒出游戲商城的廓,并將剛買到的日用品一一放置在貨架上,每個的價格都設置游戲商城中原價的兩倍。
新的提示彈了出來:【請定義該世界的貨幣,包括名稱,購買力,獲得方式】
齊斯沉片刻,咬字清晰:“名稱為‘猩紅點’,可用來購買游戲商城中的商品、推遲進新副本的時間,獲得方式為通關副本,或者完‘主神任務’。”
【請定義主神任務】
齊斯淡淡道:“主神任務由我發布,隨機刷新,容隨機,獎勵隨機。第一個任務如下——”
他頓了頓,角漾開一抹殘忍的笑意:“兩天後會有一批外來者進齊家村,尋找齊樂明的親人洽談。將他們留下來。獎勵1000猩紅點。”
……
齊家村,男老在村長家聚集,愁眉不展。
一次副本下來,大半的人死于非命,并在今早被紙人們拖去田地里掩埋。活下來的人差不多知道了詭異游戲的基本機制,也明白了副本的恐怖和殘酷。
對鬼怪和死亡的恐懼,對未來的茫然和絕,如同浸了水的紙巾那樣一層層覆蓋在他們上;他們惶然無措地等待下一個副本的來臨,并漸漸意識到一個更嚴峻的現實問題:他們的食快要吃完了。
不僅是食,還有各種日用品……這個時代的鄉村已經難以做到自給自足,食方面的很多需求都要到鎮上采買。
厚厚疊疊的白霧和來往巡邏的紙人卻封鎖了村中的道路,使他們無法像往日那樣和外界互通有無。
“我和我家優優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誰家里有多余的吃的,求求你們勻一點給我們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得盡快出去,或者讓人把東西送進來。”
“要不……我們弄點香燭和黃紙,拜拜那位主神?”
村民們七八舌地議論著,陸續住了,換上一種夾雜著敬畏的肅穆。
只見金的藤蔓虛影從高天之上垂落,隨著不知從何而起的微風輕輕飄拂;發黃的宅屋門墻從邊角涂抹上淺灰,恰似游戲中刷新提示文字的幕布。
他們看到了陳列著日用品的商城界面,看到了下面的標價,看到了新刷新出來的主神任務。
【任務背景:兩天後,一批愚昧而貪婪的外來者將心懷鬼胎地來到這里,自稱要尋找“齊樂明”的親人,洽談助學基金會的合作事宜。】
【任務容:將他們留下來】
【任務獎勵:1000猩紅點】
擔憂許久的日用品問題有了解決的途徑,村民們難掩喜,紛紛磕頭謝未曾謀面的神明。
有人說:“我們好酒好菜地招待他們,和他們好好說,告訴他們是神的意思,還怕他們不愿意留下來?”
也有人流出幾分遲疑:“我們村的況實在太過詭異了,基金會的人會聽我們的話嗎?而且他們都有槍,要是鬧將起來怎麼辦?”
村民們沉默了,然後便聽高天之上的神降下諭言:“向吾祈禱,猩紅會為爾等指引方向。”
灰幕之上,他們看到了神的尊名:
“行走過無限時空的猩紅之主。”
“新執掌契約權柄的靈魂主宰。”
“穿梭真實與虛幻的唯一存在。”
……
喜神鬼域每個月都要吞吃一個活人,長此以往必然會引發詭異調查局的注意,天知道會不會有幾個看不清形勢的愣頭青過來調查。
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麻煩,齊斯覺得還是人為打造一片許進不許出的域,讓調查局投鼠忌比較好。
先命令村民們出面,徐徐圖之,再由徐瑤暗中介,人類和詭異的力量雙管齊下,把水攪混——完!
向村民們發布任務的過程中,齊斯順便以契的尊名為基礎,抱著試試不虧的心態給自己設計了一個尊名。
在《紅楓葉寄宿學校》副本里,發現“向契祈禱”和“抵押靈魂”條款效果等同後,他基本上確定了,自己辛辛苦苦簽訂契約、收集靈魂,最後大概率會給契做嫁裳。
【猩紅主祭】份牌又讓他對神明和信仰有了更深的理解,新的知識和認知刺激野心的滋長,他開始思考:舊神衰微,連尤娜那樣的存在都能為半神,他是否也能登臨神位?
因此,他有意從此刻開始和契劃清界限,并且嘗試著扮演一位真正的神明。
反正份牌的機制也在強調“扮演”,不是麼?
至于失敗了怎麼辦——
要是不嫌丟人,就直接告訴村民們“因為主神位格晉升,尊名改變”;要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就把所有知道這出糗事的村民滅口。
總歸沒什麼損失。
在游戲空間里裝神弄鬼了一通,齊斯功耗盡了兌換的停留時長,在現實中的臥床上睜開了眼。
鼻塞、頭暈、酸痛……各種病自帶的不適排山倒海、接踵而至,齊斯生無可地瞪著天花板,沒來由地想起晉余生在半個月前發給他的那句話:
“年底前都別出江城了,我給你起了一卦,你和除江城以外的地方都八字相沖!”
也許他真和齊家村八字不合——誰知道呢?
……
4月7日傍晚,齊斯收到了鮑的信息,主要容就兩點:
第一,晉余生沒出事,還在照常干招搖撞騙的活計,服也換了慣常穿著的紅唐裝。
第二,給他的【失眠癥病菌】已經在西西比河得到了妥善置。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方放松了對晉余生的控制,千上萬人的命運以詭異病菌為紐帶織,居于幕後的罪魁禍首已經擁有坐上談判桌的資格。
齊斯順手清空鮑發來的信息,角悄然揚起一個弧度:“只是不知——要殺多人才能為神呢?”
……
晚上七點,所有七八糟的事都理妥當。
塵埃落定,齊斯整理好行李,踏上了回江城的路。
齊家村無疑不適合居住,還是用來做垃圾場比較好。
已經“錦還鄉”過了,久留無益。
齊斯戴著口罩,著降溫,裹著厚外套,神懨懨地坐在車後座,最後看了眼白霧彌漫的荒蕪鄉土。
不加掩飾的惡意,著厭惡的謾罵和嘲笑,意味著疼痛的毆打,和疲憊……
過去的痕隨著時間的推移褪,茫然的塵土埋葬孤魂野鬼的存。
再是刻骨銘心、聲嘶力竭的往事,等回過頭看,只覺得輕描淡寫、飄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