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青蛙醫院(十四)紅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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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斯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以每周一次的頻率進行心理方面的治療。

正規的、不正規的,科學的、玄學的,沙盤談話、微電流刺激……

那時候齊斯清楚地知道,他無法被小孩子應該喜歡的東西所取悅,反而對殘害弱小的生興趣,看到腥、恐怖的畫面會到興,這些都是不正常的表現。

反社會人格障礙,這是一種病,在傳因素和神經損傷的況下誕生,缺正常的理解和緒生發機制,因此會呈現一種為社會所不能容忍的怪異和殘忍。

、瘋狂和人,造主從這三個罐子里各取一勺,憑借喜好加多加,一個個獨特的人類由此誕生。

可惜這位造主有時會打瞌睡,加一勺元素,或是將某個元素加得太多,于是——

反社會人格出現了。

“人”稀薄到極致,“理”和“瘋狂”得以凸顯,與群格格不,充滿一種危險和破壞

它不像某些三流文學作品里呈現得那樣總同高智商掛鉤,相反,它和狂躁癥、自閉癥、多癥等疾病一樣是不健全的表現,結局大概率是被不勝其擾的親人關進神病院。

但齊斯是幸運的。

一方面,父母始終沒有放棄他,耐心地為他尋找各種治療;另一方面,他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樣偽裝自己。

只要他想,他能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父母在世的時候,齊斯對偽裝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為一旦被認定為有病,去醫院後無非是加大劑量和減小劑量兩個選擇。

他反而覺得這像是一種鞏固家庭關系的游戲,就像一起去游樂園或者園那樣,他在神病院被電擊,父母在旁邊擔憂而耐心地陪伴,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是相親相的一家人。

總之,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治療下,齊斯的功變得穩定,人格功變得強大。

準確地說,就是壞得固、無可救藥,并且培養出了抗藥,這輩子都沒救了。

“夢境其實是神世界的反映,當一個人的自我認知穩固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在夢中保持清醒,甚至控夢境。”齊斯靠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程安,笑容粲然,“我很好奇,現在這個夢境屬于我還是屬于你。”

上的繩索自行崩斷,在空中散碎末,消失不見。

齊斯站起,繞過擺放著尸的鐵床,一步步向程安走去。

他站在程安面前,歪著頭笑了一下:“現在看來,這是我的夢。”

程安的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五和表

他仰起臉,聲音比起之前平靜了很多:“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你們確實有對付院長的能力。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院長就是醫院本,你們要想離開這里,必須殺死院長。”

齊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沒有騙我呢?”

程安淡淡道:“等到最後的時刻,院長一定會出現的,你們見到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齊斯了然地頷首。

兩秒的寂靜後,他出手指敲了敲下:“所以,回到最初的問題,你能給我什麼好?”

程安眼可見地愣了一愣,屬實沒想到眼前的青年這麼油鹽不進。

然後就見齊斯把玩著咒詛靈擺,循循善:“首先,你看上去只能和我建立聯系,如果我不配合,你恐怕得多費一番周折;其次,我完全可以和院長合作,畢竟我的所有任務都和殺死院長沒有必然聯系。”

“最後,我不在意你是否說了實話,有沒有進行欺騙和偽裝,也無意考察你的道德和思想。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合作的價值。”

的水晶擺錘折妖異的紅,青年的語氣冷漠而不容置疑,堵死了所有轉圜的余地。

程安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藍青蛙醫院和綠青蛙醫院都屬于院長,但我知道一種在兩地之間構建聯系的方法。只需要,有一個擁有一定關聯的信……”

……

綠青蛙醫院,茂的森林中,鬼們來勢洶洶地向林辰和老師來。

醫院的布局嚴,堅的樹干組風的圍墻,和醫院大樓相連,圍出一片燒瓶形狀的空地。

瓶口直通醫院後門,瓶底是滿青蛙的池塘。

的白鬼們從醫院中涌出,玩家除了向池塘退去外別無他法。

但退到池塘後又如何呢?已經沒有路了啊……

林辰一手舉著黑傘,一手握著刀片,後退的腳步踏碎一地枯葉,發出蠶進食的沙沙聲響。

在池底沉眠的青蛙被噪聲驚擾,紛紛浮出水面,“呱呱呱”地力鳴

慘白的月下,大片的綠青蛙跳來跳去,有的爬上擱置著嬰兒雕像的石臺,有的跳上池塘邊緣,好不吵鬧。

綠青蛙中夾雜著幾只藍的青蛙,懶洋洋地在石臺上曬著月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鬼們哀怨地念叨著,行尸走般地近。

【寫滿痛苦的傘】召喚黑影鬼的效果已經進冷卻,林辰心知自己一旦被這些鬼怪纏上,將再無的可能。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沒有禹琨的武力,也沒有齊斯的智謀,活到現在已是僥幸,死在這里也并不冤枉,可其他人呢?

林辰側頭看了眼邊的老師,後者像幽靈般沉默無言地跟著他。

人一藍白錯的端莊長,清秀小巧的臉一片煞白,棕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鬼群。

林辰本以為鬼怪局限在醫院大樓之中,才讓黑影鬼將他和老師帶到醫院後山的森林里,不想那些鬼怪竟然會追出來。

是他的道把他倆帶進這個死胡同的,是他的決策失誤害了人家,人家遭遇的完全是無妄之災……

腦海中思緒紛,林辰雙目渙散地著越來越近的鬼群,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悉的聲音:“林辰,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林辰舉目四老師蹲在池塘邊,不知在尋找什麼,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那道聲音,似乎只有他能聽到。

是幻覺嗎?在無助的時刻,潛意識希能得到那位大佬的營救?

林辰自嘲地笑了笑,卻聽那道聲音更加清晰地響起:“林辰,我是齊斯,我通過一個道和你建立了聯系,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不用急著回答,你默念答案,我就能知曉。”

不是幻覺!真的是齊斯!

林辰的呼吸急促起來。

愕然、驚喜、恍惚……各種緒在心中起伏,他連忙默念:“齊哥,我聽得到的!”

齊斯聽出了語氣的焦急,嘆了口氣:“聽起來,你遇到了一些麻煩。若是不介意,可以將你的遭遇告訴我,我們一起想想解決的方法。”

淡然的語氣頗能安人心,林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將從電話掛斷到現在所遭遇的一切描述了一遍。

齊斯略微沉,清的聲音冷靜地傳來:“我想到了一個可能的解法,但并不確定,你愿意嘗試一下嗎?”

林辰不假思索地點頭:“我愿意!”

齊斯笑了,是那種帶著贊許、憐和悲憫的笑。

他一字一頓道:“你需要一只紅的青蛙。”

越空間建立聯系的契機,是齊斯在《玫瑰莊園》中給林辰的那把刀片。

那刀片再普通不過,隨隨便便就可以替代,如果不是林辰時時帶在邊,齊斯都要將它忘掉了。

誰又能想到,這個小件穿梭于副本與現實之間,逐漸被賦予經歷和記憶,為詭異游戲的一部分,并將在一次偶然中正中眉心。

此刻,在程安的指引下,齊斯的意識得以穿過兩個空間重疊接壤的部分,和林辰進行流。

他將猜想中的解法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番,包括在這個副本中,“紅青蛙”和“嬰兒”的聯系,“蝌蚪”對死嬰展的食

“我曾在手室外看到,死去的嬰兒化作紅的青蛙跳走。你邊剛好有很多的青蛙,不是麼?”

林辰聽到齊斯雲淡風輕地說道。

腥的解法被輕描淡寫地描繪出來,殘忍而難以被常人接,理分析卻有其合理

鬼們已經前,林辰轉面朝池塘,將黑傘往背上一罩,擋住最先抓向他的幾只手爪。

召喚的效果雖已用掉,但在鬼氣的浸染下,黑傘本的強度同樣可觀。

鬼手在及的剎那冒出白煙,鬼們吃痛地嚎,四散退開,又很快上涌,周而復始地重復前僕後繼的過程。

林辰趴伏在池塘邊,手撈起一只離他最近的綠青蛙。

膩的在手掌下掙扎躍,他攥住,才沒有手而出。

“孩子,我們的孩子在哪里?”

鬼們的呼喚凄厲異常,老師的手中現出一把鐵尺,橫擋在林辰和鬼群之間。

“你盡快行,我最多只能給你爭取半分鐘的時間。”的語調毫無起伏。

林辰不敢怠慢,撕下一角袖蒙住青蛙的眼睛,反手將刀片扎青蛙的背脊。

浸潤指尖,“呱”的一聲慘高昂刺耳,滿池塘的青蛙都躁起來,此起彼伏地發出聲聲哀泣。

林辰咬牙關,按照齊斯的說法,用刀片劃開皮層與骨,將碎皮和塊挑到一邊,直至將最外面一層青蛙皮完全剝落下來。

“呱哇哇……呱呱……”

青蛙在慘烈地痛哭。

醇厚濃郁的從它的中滲出,很快覆蓋了它的全模糊的表再看不出原本的澤。

它微微腳,了一只的青蛙。

滿池塘的慘聲愈演愈烈,像極了嬰兒的哭啼。

鬼們的步伐漸漸緩慢下來,們迷茫地左顧右盼,好像在搜尋什麼。

“孩子……我們的孩子……”

聲細語地呼喚,哼起了安的夜曲。

林辰咽了口唾沫,高高舉起右手,像展示戰利品似的抓著那只的青蛙的尸

鬼們的目盡數被他吸引,聚集在他手中的紅青蛙上,眼中燃起癡迷的火焰,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寶。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還給我!”

們瘋狂地大吼大,不顧鐵尺和黑傘的阻攔,手去搶奪林辰手中的青蛙。

林辰反應極快,早在作前,就將青蛙的尸丟進池塘。

的一團砸破水面,濺起淡的水花。

綢般輕薄的紗在水中鋪展,緩慢婀娜地散一池

青蛙們被腥氣所刺激,一擁而上,貪婪地撕咬同類的

同樣一擁而上的還有鬼們。

們尖著,一腦兒地撲進池塘,要從參與分食的青蛙口中搶回們的“孩子”。

鬼和青蛙撕打在一起,池水劇烈地沸騰,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浪花。

越來越深,圈圈開漣漪,澆注一種無的深黑,已然看不清池底。

林辰拉著老師退到旁邊,站在一個剛好可以看清池塘全貌,又不會被水濺上的位置。

他們沉默地看著,屏息斂聲,等待最終結局的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聲音都湮滅了,夜風輕輕吹拂,水波平息如鏡。

只有石臺最中央的嬰兒雕像孤零零地仰躺,凝頭頂的白月亮。

林辰嗅著濃郁的腥氣,喃喃自語:“功了。”

功了。”老師了下眼鏡框,遙遙向醫院大樓的方向。

那里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功了。”齊斯收到林辰傳來的信息,眉眼彎彎地笑了,“那些青蛙,果然是愚蠢又可以利用的戰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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