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青蛙醫院(十八)小心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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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青蛙醫院,員工宿舍。

禹琨披著一水,倒在渣遍地的泊中,大口氣。

從清晨的第一縷穿窗欞,到漫天的白潑灑而下,只用了短短幾分鐘的工夫。

所有鬼怪在明中盡數消散,如塵如霧的白煙沉淀而下,附著在地,連殘肢都沒有留下。

滿地,皆來自于禹琨自己。

此刻,他全上下沒有一片好,整個左手掌完全消失,手臂像被刮去了魚鱗的魚皮般凹凸不平,錯的牙印和齒痕遍布他的軀,汩汩流淌如注,將他變了一個人。

但他還活著。

他的右手始終握著砍刀,擺出環護的架勢,讓他得以從接連不斷的鬼群的攻擊中求一線生機。

哪怕危機已經解除,他的五指依舊僵扣,好像要將刀柄嵌進,化作的一部分。

能在黑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無一不是狠角,禹琨自然也是如此。

習慣了刀口的生活,哪怕到了副本里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適應——不過是將搏殺的對象從人換了鬼。

反正無論何時何地,遵循的都是同一條弱強食的法則。

活下去,謀暴利,不被吃,去吃人。

“他的,就該直接給那小子一刀。”禹琨倒著涼氣,罵罵咧咧,“老子要是再遇見他,定得讓他知道死字怎麼寫……”

他用砍刀支撐著坐起來,下已經殘破不堪的外套,撕細長的布條,路地包扎上的傷口。

撕到口袋,好像到了什麼

他皺著眉將手進去,用兩指將里面的東西夾了出來。

那是一只剝了皮的青蛙,鮮艷的的筋上流溢,整又輕又扁的一片,不仔細檢查還真注意不到。

禹琨瞇起了眼,腦海中閃過昨夜被鬼們圍攻的一幕幕。

那些鬼怪好像認定了它們的孩子在他上,絡繹不絕地糾纏不休……

明明前天晚上還安安穩穩的,怎麼可能過了一晚,忽然沒有任何預警地發死亡點?

禹琨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不由低罵:“娘希匹,敢老子!要讓老子知道是誰……”

後續的音節被掐滅在嗓子里,取而代之的是破風箱似的“嗬嗬”聲。

他愣愣地低下頭,看到從自己口冒出的一截滴著的刀尖,後知後覺地到了涼意。

耳後,一道空靈的聲平靜地響起:“出去後對這個副本中發生的所有事保,否則昔拉將毀滅你珍視的一切。”

……

池塘邊,林辰穿著醫院護工送來的防護服,拿著一只網兜,隨時準備將池底孵化出來的青蛙卵撈出來,裝到一旁的桶里。

撈的時機很難把握,必須在蝌蚪剛孵化一半,出一個頭時,迅速連帶卵殼一道撈起。

若是早了,離開池塘的卵將不再繼續孵化,這只蝌蚪便是廢了;若是晚了,青蛙們一旦發現孵出來的蝌蚪,便會一擁而上,將其吞吃。

繁育蝌蚪,就是林辰在這個副本中的活計,沒有接過類似工作的普通人還真沒那麼容易上手。

好在,林辰的學習能力一向不錯,對任何新技能新知識的領悟都出奇得快,這才兩天過去,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

玩家們早就說好了,留一人負責工作,其他人進行搜證。

哪怕經過了昨晚的小曲,也不妨礙這最初定下的方針。

考慮到禹琨有可能還活著,要是到池塘尋仇會很麻煩,林辰主攬下了留守池塘的分工,打發老師去醫院大樓探索。

他一來聯系上了齊斯,二來到底是個男人,怎麼都不好意思讓小姑娘涉險。

半孵化的蝌蚪被扔進桶中,濺起星點的水花。

裝滿了的桶被護工帶走,送去藍青蛙醫院。

林辰一面從事機械的流水線工作,一面任由思緒發散開去,漫無邊際地思考起來。

昨天晚上的事,細細想來著實有些怪異。

沒有前置線索,也沒有發什麼事件,為何偏偏就發了百鬼夜行這種大型危機?

那些鬼憑什麼認定們的孩子在玩家們這兒,整棟樓就對三個人窮追不舍?

鬼眼中,紅青蛙等同于孩子……對了,紅青蛙!

林辰忽然想到,昨晚在他焦頭爛額地應付鬼之際,老師從始至終都不慌不忙地伏在池塘邊,明顯知道些什麼。

而昨天一整個白天,單獨接到青蛙的只有老師一人!

“真的……會是嗎?”林辰喃喃自語,手心滲出薄汗。

在玫瑰莊園中見識過鄒艷的變臉後,他不再盲目地輕信任何一個人的表象。

但他依舊做不到以惡意揣度他人。

事先不知曉隊友是否有保命手段,卻我行我素地了手腳,這已經超出自衛和報仇的范疇了,完全是不顧他人死活的惡行。

林辰不愿意相信,老師會是這樣一個人。

“沒有證據,可能只是我想多了吧,到時候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

“希……不要是吧。”

……

藍青蛙醫院,在拿到四張出許可後,齊斯沖黃小菲使了個眼

後者手起刀落,將程小宇劈兩半。

能夠在夜晚外出後,白天去不去池塘都不重要了。

在副本里,晚上能看到的注定比白天要多。

已知程小宇是可以刷新的NPC,那麼為了防止他走消息,不殺白不殺。

哪怕他上還有重要劇和關鍵線索也沒事,大不了等明天一切重置,再走一遍今天的路線。

許可是固定的制式,大部分文字都端端正正地打印在紙上,只在“出原因”“出時間”和“院長簽名”三欄留了空白。

程小宇負責的主要是模仿院長的字跡,將空白寫滿。

在規則的束縛下,這些出許可應該是有用的。

哪怕沒用也沒關系,還有三天,時間雖然不算寬裕,但也留有試錯的余地。

夜晚出門,半道上被鬼攔截也無妨,有黃小菲在,玩家們基本上都能全而退。

齊斯看著不費吹灰之力就宰了程小宇的黃小菲,抬起食指敲了敲下

不得不說,有個武力值不錯的隊友著實令人安心,至能夠保住探索的下限……

方便的。

時間還早,齊斯和孫德寬又跟著黃小菲去檔案室看了一眼,算是驗證了後者提供的線索的正確

讓齊斯有點在意的是,在夜晚出醫院的人員登記冊上,有一大半記錄屬于【程安】,也不知道原這麼頻繁地進進出出,是否已經引起了院長的懷疑。

黃小菲這一路走來,和齊斯悉了些,雖然依舊懷有不小的戒備心,卻不至于太鋒芒直

提起纖長的手指,著最新一條記錄,打趣道:“能三天兩頭地給你簽出許可,看來院長和你的關系不錯嘛。你直接找他簽字,他說不定也不會拒絕你。”

關系不錯麼?

齊斯的目在間隔頗短的記錄與記錄之間逡巡,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哪怕關系再不錯,總是夜間外出也勢必會引起關注。

或者說,正因為關系不錯,反常的現象才會引來所謂“朋友”的關心。

“出原因”一欄寫的是“采購醫療械”,這無疑是一個借口,用來掩飾不能為人所知的真實目的。

就是不知院長對此是知而不在意,還是相信了原的說辭。

登記冊的扉頁,赫然寫著一句話:

【為方便醫院的管理,原則上每個人夜間外出不得超過四次。】

作為一個遵守規則的人,真的會做出這麼明顯不合規的舉措麼?

孫德寬也意識到了不對,一拍掌:“不是我說,院長和程哥你扮演的角關系真鐵啊,這走後門都不帶掩飾的。”

“不過這樣一來,你扮演難度直線增加啊,那麼悉的人,換了個芯子,一照面就涼啊……”

“誰知道呢?”齊斯合上登記冊,掀起眼皮看天花板,“畢竟我們從進副本以來,可是從來沒見過院長呢。”

“對哦,所以院長他人呢?該不會是搞障眼法,已經死了吧……”

命運懷表的指針“滴答滴答”地轉,越過代表傍晚六點的那格。

孫德寬的聲音漸漸遠去,所有人影和人聲都扭曲被攪勻的料,在眼前和耳邊模模糊糊地旋轉。

悉的眩暈淹沒頭頂,周圍的環境一度度暗了下去。

齊斯如昨天這個時間點一樣向後倒下,像是沉無邊夢境的更深一層。

後背到床板,四肢平放在側,消毒水氣息灌鼻腔,景復現,如出一轍。

他睜開眼,看著悉的天花板出神。

他又一次回到了副本開始時的廢棄手室,一回生二回,已不值得生出太多驚訝。

唯一讓他比較在意的是,【靈魂契約】技能在這個副本中的已使用次數從“2”退回到了“1”。

也許是因為程小宇跟著副本世界一起刷新了,和他簽訂的契約事實上作廢,所以才不算次數。

接下來的副本進程中,至還能使用兩次【靈魂契約】技能。

如果再和程小宇簽訂契約,再等傍晚六點把次數刷新掉,技能將可以使用更多次。

嗯,想不到詭異游戲還達理的。

齊斯又躺了一會兒,下好像墊了一個東西,似乎是一張疊起來的白紙。

他心不錯,順手將那張紙起來,舉到眼前展開。

上面寫著一行潦草的字跡:

【程安,我是盧子陌,我想和你做一個易。你幫我殺了黃小菲,我可以把亡靈書轉讓給你。】

齊斯將白紙團,扔進背包。

盧子陌進副本以來一直表現得任黃小菲欺和宰割,又在細節出對齊斯的善意,無疑是一重暗示。

而齊斯在上午病房中,故意表現得與黃小菲有,則是對盧子陌的回應,引他放心局。

但這會兒,他對黃小菲和盧子陌姐弟的仇沒有興趣,哪怕要締構合謀,也是以後的事兒。

讓他比較在意的是,這個紙團竟然沒有隨著副本的重置而消失。

“這個副本中,會重置的是NPC的狀態、記憶,玩家的位置,以及醫院里的場景陳設和墻角的青蛙。玩家的記憶,玩家帶進副本的道位置不影響。”

齊斯有了判斷,腦海中劃過一幕幕影像。

消失的燒焦的青蛙……歸于潔凈的沾滿蛙的被單……每個清晨照常蹲在泊上的藍青蛙……

整個副本會在傍晚六點進行一次重置,青蛙的重置時間卻并不在此時……

齊斯挲著下頜,再一次聯結了林辰的意識,一字一頓地問:“林辰,你昨晚和我說過,池塘里的青蛙都被鬼們殺死,現在況怎麼樣了?”

林辰事無巨細地將從清晨到現在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包括對于老師的懷疑。

齊斯驗證了自己的猜測,青蛙的刷新時間果然是在清晨,和副本整的刷新時間并不重合。

結合鬼和青蛙們自相殘殺的形,一個結論呼之出:

這個副本存在多方勢力,青蛙很可能不完全歸于醫院的控制。

林辰還在絮絮叨叨,言語間盡是對未來的憂慮。

齊斯垂下眼,粲然一笑:“等今天晚上,你完全可以驗證一下你的猜測,用紅青蛙將那些鬼引過來,再用昨晚的方法讓他們兩敗俱傷。”

“然後,你就可以到水池下尋找通道,想辦法到藍青蛙醫院來了。”

“我一直在這邊等你,不用害怕。”

如愿聽到林辰激涕零的道謝。

齊斯給工人提供完緒價值,果斷切斷連接,推門而出。

悉的走廊中,瘦骨嶙峋的病人們在鐵凳上像麻雀一樣排排坐,直愣愣地盯著齊斯看。

齊斯若無所覺,背對著他們打量墻壁上的海報,面帶微笑地端詳院長程平的影像,安靜地等待。

“程醫生,您休息過後好些了嗎?在手臺上您忽然就暈過去了,我們都很擔心您。”

護士的腳步聲“達達”地響著,在近旁停住。

齊斯轉過頭看,溫和地笑笑:“好些了,謝謝你們。”

他說出了第一天說過一遍的臺詞,護士亦如第一天那樣接話:“院長已經知道您的況了,他建議您先停下工作,安心接治療,等治好了再上手臺。”

齊斯注視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院長呢?我有重要的事想告訴他,最好現在就見他一面。”

“院長啊……”護士低垂下頭顱,聲音拉得綿長,音調低沉得如同夢囈。

的臉上織起大片的白霧,好像置于雲層之中,形也微微搖晃起來。

許久之後,好像終于想到了合適的答案,扶正了頭顱,看向齊斯:“院長他在辦公室里,已經好久沒有見人了。他說過,他誰也不見,不過如果是您,結果也許會有所不同。”

與此同時,大片的銀白文字如同病毒彈窗般,在眼前瘋狂刷新:

【你提出要見院長,引來了院長的注視。】

【院長對你產生了懷疑,他看了你一眼。】

【小心院長!等到明天,他會來見你的……】

【扮演失敗率+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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