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青蛙醫院(三十)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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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契約已簽訂,此契約由世界規則擔保,任何存在不得違抗】

藍青蛙醫院,齊斯站在線稀缺的濃霧里,灰蒙蒙的影子使他像極了一只林間的鬼魅。

或者說,他本就該是一只鬼了。

系統界面的越來越深,呈現燒焦的紙張的黢黑,邊緣泛起一層妖異的紅似的向部蠕爬行。

的文字在黑底上片刷新,同樣的信息重復千萬次,幾乎要填滿整個視野。

【名稱:靈魂契約】

【備注:每個副本中僅可使用三次,超過限定次數後,玩家將異化為鬼怪】

【已使用次數:4/3】

醫院的世界雖然有刷新機制,但并不會重置和同為玩家的人簽訂契約的次數。

齊斯最開始和黃小菲簽訂契約,然後是盧子陌,再是程小宇……

和林辰簽下【靈魂契約】,是這個副本中的第四次。

他是在賭命。

不,這已經不屬于賭命的范疇了,而是明知道事會往糟糕的方向發展,卻依舊懷著某種賭徒似的瘋狂一意孤行。

只因為事發展到某個節點,冒險帶來的利益高昂不菲,退則會讓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只因為一種浪式的慣著他來到選擇題面前,而他清楚地知道哪個選項效果最佳。

只因為對于他來說,代價并非無法接,反而可以延出新的途經……

系統界面上的計數在超出限度後像是出了故障的電般瘋狂閃爍,筆畫的末端生長出象征信號不良的尖銳刺,頻頻變幻長短。

的蒙板在眼前鋪展,視線所及的所有事都被涂上一層水紅的曝,晃眼得像是直視太後帶來的失眠。

紛紛雜雜的噪聲在腦海底部混響,起初模糊輕緩得如同夢囈,又在一次次的重復中清晰可聞。

“你不是人……”惻惻的聲音,巍巍。

“你做不人啦!”尖利高昂的聲音,幸災樂禍。

“你是鬼怪……怪!”恐懼的聲音,落下宣判。

齊斯覺自己的思維被打散又重組,過程中有什麼東西被離出去,又有新的東西被糅合進來。

一些瘋狂的、非理的、嗜的、殘忍的、冷漠的、非人領域的,細小的碎片摻雜在原本已經整合的人格中,將行為邏輯分割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溫持續降低,水珠匯聚的霧氣在遭漂浮,化作細小的淡藍冰晶緩慢沉降,像是在下一場夾著雨的小雪。

靈與好像被從頭到尾拆解了一遍,在清水里將每一個分子洗滌干凈,又重新用殘余的污水澆上均勻的著

整個過程中,齊斯沒有到一分一毫的疼痛和不適,覺、痛覺、嗅覺、視覺都被融化了一鍋粥,將他綿綿地浸泡和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都結束了,遮擋視野和思維的壁障轟然倒塌。系統界面停止刷新文字,殘留的警告也褪正常的銀白,唯獨底深如黑夜。

除了詭異游戲的面板外,眼前世界的彩比起之前黯淡了許多,潔白化作淺灰,跡化作淡,像是被手降低明度的畫布,在鮮艷景的表面涂上灰白的霧。

“這就是鬼怪眼中的世界嗎?”齊斯自己的臉,同樣冰涼的手指不到溫度的變化。

鬼怪後似乎除了溫低點、辨能力下降些,沒有太顯著的負面影響。

他恍然回到了《雙喜鎮》副本後期的時候,再度擁有了屬于鬼怪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通關後能否正常離開副本——這才是他真正要賭的東西。

不過結合張藝妤的經歷,離開副本應該不問題,需要擔心的是詭異調查局的追捕和收容。

當然,以齊斯在現實中做的布置,詭異調查局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拼著犧牲大量無辜者的風險,來收容一個看上去威脅不高的鬼怪,很不劃算的買賣,不是麼?

短時間不需要考慮太多,齊斯將手中被他握得皺的【亡靈書】收回道欄,關閉了偽裝亡靈的效果——這種有負面作用的道還是用為好。

嗯,現在他是貨真價實的鬼怪,也沒必要再利用道偽裝了,簡單又方便。

齊斯忽然有些想笑,說不出緣由。

本該浮現的對未知的恐懼似乎被各種古怪的緒取代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無法理解緒作用機制的時候。

但這不重要。

緒、人格、夢想、理念,這些生存之外的東西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都是可以丟棄的,標榜它們的高貴也不過是為了以更高的價格賣出。

齊斯抬起左手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半了。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閑庭信步地向病房區走去。

……

凌晨六點,404號病房,孫德寬和盧子陌準時被起床鈴醒。

確立合作的方針後,兩人將各自的道匯總了一番。

盧子陌因為長期被黃小菲榨,道儲備稱得上一聲“慘不忍睹”。

除了一把手電筒和一條紙鎖鏈外,只有一個銹跡斑斑的青銅羅盤。

【名稱:指鬼羅盤】

【類型:道

【效果:指針永遠會指向所空間中最危險的鬼怪】

【備注:發丘倒鬥,居家必備】

孫德寬雖然沒通關幾個副本,但道況比他好上不

瑞士軍刀、火柴之類的小工是不缺的,特殊道也有兩件。

【名稱:沾的菜刀】

【類型:道

【效果:將任意食材化作可食用的類】

【備注: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個好者,為了經常吃到無污染無公害的類,通過神學手段制作了這把菜刀】

……

【名稱:未知生的左手】

【類型:道

【效果:和玩家融合後,可能會發生一些未知的變化】

【備注:(數據刪除)】

昨晚,孫德寬在比對完自己和盧子陌的道後,稍稍將心放下了些,只有一些。

從紙面數據上看,盧子陌的的確確打不過他,但誰知道對方有沒有撒謊呢?

懷疑論是會傳染的,孫德寬覺自己跟齊斯和盧子陌這兩個老比相了這幾天,也快得被迫害妄想癥了。

清晨的白穿過窗欞,照亮潔白的病房。

盧子陌的指鬼羅盤大大方方地放在矮桌子上,孫德寬的兩個道都收在道欄里。

門外的走廊在幾秒間蘇醒,腳步聲和餐車移的車聲打破寂靜。

“珍惜糧食,杜絕浪費,早餐必須吃完!”

“吃好早餐,響應政策,及時收聽廣播!”

和前幾日一模一樣的吆喝如期而至,敲門聲依次從遠方的門響過來,越來越清晰鮮明。

“咚咚咚!”

房門上響起急促的敲擊聲。

盧子陌爬下床,快步走過去,推開房門,從護士手中接過兩碗蝌蚪湯。

最開始的時候,護士送來的蝌蚪湯足有四碗;在黃小菲死後,便只送三碗過來了。

從數量上類推,藍青蛙醫院這邊還活著的玩家,確確實實只剩下兩人了。

盧子陌將一碗湯遞給孫德寬,自己拿著另一碗湯走到窗臺邊,盡數傾倒出去。

果然沒聽到失敗率增加的提示。

他不著痕跡地勾了勾角,耳朵敏銳地捕捉到悉的腳步聲。

他知道,副本復刻出的“黃小菲”來了。

瘦長的黑鬼影從門外徑直走進病房,面容姣好的人雙目空,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般自顧自地躺到床上,大睜著黑的眼睛看潔白的天花板。

矮桌上的羅盤指針忽然飛速轉起來,轉了半分鐘才慢悠悠地停下,指向病床上的“黃小菲”。

看來,這個“黃小菲”的質是鬼怪。

沒過多久,又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穿白襯衫黑長的青年以和“黃小菲”如出一轍的步調,筆直地迎面走來。

蒼白的臉、猩紅的眼、因冰冷而凝結在遭的霧,各個因素結合在一起,使他比“黃小菲”還要像鬼。

“程安。”

盧子陌平靜地念出不速之客的名字。

他昨晚沒在手室堵到齊斯,又從護士口中聽到“程安失蹤”的消息,心里已經認定了做“程安”的青年死于院長辦公室里。

對方在副本的刷新機制下,以復刻的形式回到病房,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縱然如此,盧子陌依舊有些疑慮。

他看向孫德寬,正要後者掏出菜刀,再砍斷青年的脖子一次,卻見那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胖子直勾勾地盯著羅盤,目驚疑之

“小盧啊,你……你看那羅盤轉這樣子,是啥子況?”

盧子陌移視線,只見指鬼羅盤的指針又一次飛速轉起來,這次遠比上次更快,轉了一團棕櫚的殘影。

“沒有別的況,只是說明進來的也是鬼怪罷了。”盧子陌淡淡道,“我這個道好就好在可以實時做出判斷,不怕有網之魚。”

“哎呦我去,這聽起來不錯啊!”

兩人說話間,殘影沉淀下來,銹蝕的指針指向後到的青年,靜止不

不會出錯,看來“程安”如假包換地死了,了鬼怪,不知為何比黃小菲還要危險。

這樣的存在還是不要主去招惹為好。

盧子陌收了讓孫德寬砍一刀試試的打算,安靜乖巧地靠邊站定,對青年施以注目禮。

青年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兩個人類的勾結,面無表地走向靠窗的床位,和盧子陌肩而過。

有一瞬間,盧子陌到一幻覺似的冷風,著他的耳朵如刀子般刮過。

不,那不是幻覺!

盧子陌看到一枚猩紅的靈擺從青年的袖口彈出,拖拽著烏黑的鎖鏈向他飛來。

他下意識抬手去擋,尖銳的擺錘穿掌而過,帶來冰冷和麻的痛

他的余看到遠的“黃小菲”向他手,似乎是想像以往無數次那樣為他擋去攻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意識的鬼怪大多遲鈍,更何況無長

咒詛靈擺直直地沒盧子陌的心口,攜著一綹綿長的線劃過虛空,撞上背後灰白墻,發出“篤”的一聲輕響。

盧子陌的尸向後栽倒,剛好靠坐在積攢了泊的墻角。

他到死都沒有想明白,已經變鬼怪的齊斯為何會突然對他出手。

孫德寬直到盧子陌倒下的那一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骨碌翻下床,舉起菜刀向齊斯沖去。

他和盧子陌的勾結顯而易見,齊斯不會放過他的……搏一把才有機會活下去!

然而,在看到青年氣定神閑的表和明顯不屬于活人的氣質後,他到底沒敢將刀劈下去,反而癱坐在地。

“程……程哥,我對不起你!我就是一時間腦子不好使,被那個小子騙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過去幾天和齊斯相景歷歷在目,孫德寬不認為自己能在一對一的況下打贏他,反而有可能激怒這個瘋子,被他殘忍地折磨致死。

如果盧子陌還活著,如果兩人沒有放松警惕,還能聯手一波將人制伏;可惜沒有如果,盧子陌都被一擊秒殺了,他還玩個啊?

局勢瞬息萬變,他已經失去了唯一的機會,還不如說點好話,至能死個痛快,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齊斯對孫德寬的心理早有預估,默默退開幾步,嘆了口氣:“你先起來,安靜點,否則我把你切碎了塞進桶里。”

孫德寬聽出了齊斯不想立刻殺他的潛臺詞,連滾帶爬地進角落,生怕礙眼。

齊斯悠哉悠哉地走出門,彎腰端起放在門口的一碗蝌蚪湯,折回窗邊,將里面的湯盡數倒

半個小時前,他提前來到走廊,在路口堵住了備餐的護士,取走了將要送往404號病房的一碗湯。

他扮演的“程安”人緣不錯,提前拿走自己的早飯也很合理,護士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也正因如此,盧子陌和孫德寬只收到了兩碗蝌蚪湯,并且出于昨天養的慣思維,以為這個地界只剩下兩個活著的玩家。

齊斯放下空碗,走到蹲著藍青蛙的角落。

早晨六點整的刷新後,他裝著藍青蛙的背包不出所料空了下來,他才不得不回到病房,尋回這只好用的藍青蛙。

青蛙鼓著紅的眼睛和白的肚皮,狠狠地瞪視黑發青年。

齊斯手腳麻利地用巾將它一裹,塞進背包。

做好一切,他終于放棄了抑自己,輕輕咳嗽起來。

剛才孫德寬沖向他的時候,有汗珠甩進了他的氣管,頃刻間帶來灼燒似的疼痛,如今依舊火辣辣的難

他由此知曉為鬼怪後的另一重負面效果:

任何活人的都會讓他傷,任何活人的對于他來說都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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