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青蛙醫院(三十四)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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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拿著海神權杖離開了,齊斯依舊被手刀釘在墻壁上。

在使用次數超過限度後,【靈魂契約】技能進被封鎖狀態,無法使用。

也就是說,齊斯和院長的易完全建立在口頭約定上,隨時可能被其中的某一方撕毀。

可以想見,在沒有強大的約束力,而利益又足夠可觀的況下,毀約是必然會發生的結果。

齊斯給林辰下了個將圣子像帶來藍青蛙醫院的指令後,繼續生無可地癱靠著。

程小宇虎視眈眈地蹲在旁邊,自覺承擔看守的職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小宇可地焦躁不安起來,好像有什麼糟糕的事就要發生,卻不知到底會以何種方式降臨。

“嗒嗒”的腳步聲從大門外的濃霧中傳來,清脆空靈,像是高跟鞋在瓷磚上的撞擊。

一道朦朧的形在霧中顯出廓,越來越近。

程小宇忽然發出一聲尖嘯,散幾縷淺淡的黑煙鉆,齊斯的視線得以暢通無阻地和鐵門後的人影相接。

那是一個穿黑西裝、戴金邊眼鏡的人,一雙淺灰的眼睛格外醒目。

邁過門檻,在齊斯面前站定,輕輕頷首:“好久不見,齊斯。”

……

綠青蛙醫院,林辰站在池塘邊,沒有看到老師的尸

他生出些許不詳的預,正要告訴齊斯,就接收到了讓他去往藍青蛙醫院的指令。

兩相比較還是任務更重要些,只要完主線任務,就算通關了,之後三分鐘時間將不會到來自副本的傷害。

林辰抱著嬰兒石像,池塘,趟過冰冷的池水,一步步走向中央的漩渦。

在前腳踏漩渦范圍的那一刻,頭暈目眩洶涌如地襲來,整個世界在眼前被一團,又再度拉和翻轉。

視線很快再度沉淀下來,周遭的環境和眩暈前的所見大差不差。

唯一的區別是,眼前空的潔白石臺上,端坐著一尊同樣潔白的圣母雕像。

面容姣好的塑像沉靜而莊嚴地注視著林辰,好像過他看世間萬,一視同仁地給予所有造和關懷。

林辰覺自己被浸泡在溫暖的里,莫大的吸引力牽著他一步步向前。

他在圣母像前站定,平舉的雙手虔誠地托著圣子像,輕輕擺放在圣母空的懷中。

圣母眼角的珠化作一滴淚水,滴落在池水上發出“嗒”的輕響,剎那間氤氳的炸般盛放。

【主線任務已完

【恭喜玩家通關……】

後續的字節被悍然截斷,兩秒的卡頓後,大片碼瘋狂刷新,侵占系統界面的空間。

兩團黑煙在頭頂匯,安寧祥和的假象被撕碎,天空被涂抹的漆黑,滾著嘈雜的、刺耳的、恐懼的、絕的囈語。

的大雨瓢潑落下,在地面上濺起裊裊的霧。

林辰條件反地召出【寫滿痛苦的傘】,在一秒間撐開,擋在頭頂。

效果冷卻中的黑傘作為單純的雨遮風擋雨,傘面接雨後,連同傘柄一起止不住地打

手臂被帶共振,林辰如夢初醒,向後退了一小步,一腳踩漩渦。

再睜眼時又回到了綠青蛙醫院,眼前只剩下一座空的石臺。

況依舊不容樂觀,綠青蛙醫院的天空同樣是漆黑一片。

蒸騰繚繞的林霧中,一道道黑的影子步步近,已經分不清是鬼怪還是NPC。

……

【主線任務已完

藍青蛙醫院,齊斯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人:“你竟然沒死麼?我以為林辰那個道的效果算得上因果律武。”

“我已經死了,或者說,我從未活過。”人表現得很耐心,“但在詭異游戲中,將生與死作為單一的狀態是狹隘的,就像現在的你,同樣無法判斷是生是死。”

“量子疊加態?”齊斯問。

人搖搖頭又點點頭:“個的行力和狀態在很多時候是分開的,我想經歷過《玫瑰莊園》副本的你,可以理解這一點。”

“我能進詭異游戲,和昔拉不了關系,對麼?”

“我知道的關于你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規則注視下的諸神會最大限度地保證賭局的公平。”

齊斯笑了:“我并不覺得這種賭局有什麼公平可言。”

“祂們需要大局上的公平。”出釘在齊斯右肩上的手刀,反手扎他的右掌。

“我可以傷害你,但如果我殺了你,你并不會真正死去。因為此時的我是死者,作為死者仍能行的能力來源于某位神明的一次作弊。

“在不影響‘棋子’的命運走向時,祂們不會下場。而一旦我利用作弊得來的能力將‘棋子’掃落棋盤,祂們就會重新將‘棋子’拾起,擺放回原來的位置。”

這無疑是某種凌駕于詭異游戲之上的游戲規則,始終存在,但直到此刻,齊斯才厘清細節,將過往的種種疑問串聯。

難怪,《無海》副本中,“傀儡師”在發現他擺控制後,沒有進一步下殺手,因為知道那除了暴手牌外別無用

陸黎、漢斯、葉林生三個傀儡已經報廢,其他手段大概率不屬于游戲允許的范疇,哪怕暫時能夠殺死齊斯,也無法阻止神將齊斯重新擺上棋局。

難怪,常胥明明被海神權杖捅了那麼多下,都沒有死,因為他的死是作弊引發的蝴蝶效應。

如果契不提前將【邪神指骨】給齊斯,齊斯就不會擺傀儡師控制,也不會有殺死常胥的機會;至于傀儡師本人,大概率會留下常胥另作他用……

齊斯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人說:“傀儡師希能和你合作。”

“以現在的實力對比,到底是合作,還是單方面的利用?”

“昔拉對合作的定義就是互相利用。”

……

程平走到池塘邊,高高舉起右手握著的海神權杖。

天空中彌漫的黑煙好像終于找到了歸宿,爭先恐後地涌向程平,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被他手中潔白的權杖吸收。

邪神須狀的黑筆畫從權杖頂端開始一筆一劃地勾勒,滿天的罪惡凝實涂抹花紋的墨水,為破敗不堪的權杖妝點昔日的威嚴。

頭頂的黑雲團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又在幾秒間被滌得碧藍如洗,沒有一煙靄的殘留。

所有罪惡皆被海神權杖吞食,最終在頂部寫下了足足十筆,繪出澎湃浪的雛形。

【罪惡……海神權杖吸收到了罪惡……充足的罪惡……】

程平聽到了滿足的絮語,好像吃飽喝足後愉悅的

他也發自心地到歡喜。

這玩意兒果然有用,原本在他看來棘手無比的罪惡,這麼輕輕松松地就解決了,以後他做事完全可以大膽些,不用再像準備這個儀式時這般束手束腳。

是的,程平本沒打算將海神權杖還給齊斯。

沒有強制力約束,主已經被控制住了,沒有反抗的能力,這種況下誰還歸原主誰就是傻子!

程平握著海神權杖,著手心下如有生命的搏,狂喜在臉上分裂出咧到耳的巨大笑容。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金眼眸的虛影,隔著黃的雲層和鎏金的海洋向他投以注視,平靜地與他的靈魂水融。

這就是神嗎?他這是……要為神了嗎?

手的虛影毫無預兆地從海神權杖中出,纏住程平的手臂和脖頸,不容拒絕地扎管,在各個經絡腔道間爬行。

強烈的痛敲碎夢,激起生本能的恐懼和絕

是奪舍!

程平終于察覺到了危險,卻已經來不及了。

軀被失去理智的邪神占據了大半,人類的靈魂在撞的瞬間化作齏

【規則……污染……獻祭……】

【罪惡……進食……夢魘……】

重新擁有軀殼的神本能地發出能令普通生靈瘋狂的呢喃,屬于人類形的雙融化了,無數手像綻放的花朵一樣向四面八方延,怯生生地和探索陌生的環境。

有一到了池塘中央已經完整的圣母抱嬰像,電似的回了一些,又試探地纏繞上去,不確定地進行問候和

祂得到了回應,來自本源的記憶不會誤判。

祂像是終于見到母親的孩子那樣,每一個腕足和吸盤都傳遞著久別重逢的喜悅。

【世界樹本源化的生息之主】

【司掌創造與湮滅的死亡主宰】

【孕育海陸空風雨的圣潔存在】

……

“你看到或者聽到什麼了嗎?”人淺灰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齊斯。

“看到了一串陌生的三行神名。”齊斯說,“需要我向你復述一遍嗎?”

“沒必要。”人搖頭,“祂就要真正地湮滅了。”

……

池塘邊,一道黑黑發的影悄無聲息地降臨在林間的影中,金的眼眸掃視過已經不人形的程平,最終落在池塘中央的圣母抱嬰像上。

從天而降的雨將池水染,珠簾似的雨線為雕像披上紗

無數雙的手臂從雕像的後背生出,像海葵似的無規律地揮舞,朝周圍灑下一滴滴潔白的水珠。

落地的水珠迅速生長,為各種奇形怪狀的怪,有的是一團紐結的手,有的是長滿細牙齒的圓球。

“黎。”

天地間回的風聲平靜地出來者的名字。

黎置若罔聞,面無表地走向程平,抬起左手向前虛抓,從程平的生生揪出一個虛影。

虛影的上半長著三只魚頭,下半長滿麻麻的手,赫然是《無海》副本中雕像所描繪的海神!

“我在你的靈上種下了一個錨,你果然被祂召來此了。”黎出右手,握住海神權杖,向池塘中央的圣母抱嬰像走去。

海神被黎單手鉗制,不甘心地扭軀,手胡地往黎打和纏絞,無奈所有攻擊都像是落到了虛,沒有造任何傷害,甚至都沒能阻撓黎的腳步。

黎踏池塘,腳尖穩穩地點在的水面上。

降臨在石像上的邪神好像終于注意到了祂的到訪,額頭上裂出無數條隙,純黑和純白的眼睛錯排列,直勾勾地盯著不速之客。

雨不停地下,石像腳下新生的怪們沖向黎,卻在幾步開外被無形之力掃落在地。

潔白的手臂隨其後,比帶還要韌地纏向黎的脖頸,卻停擱在幾厘米之外。

石像附近的虛空中,千萬個生靈齊聲不甘地哭嚎。

祂意識到了祂復生後力量的不足,不是祭品數量的問題,而是獻祭之有異,使得祂的神力來源變得駁雜。

祂開始排查那一千零一被扔進池塘里的尸

尸,尸,同時象征生與死的孕婦尸……男尸……

是的,一千零一里,竟然有三是男尸,而且就是這幾天死的!

石像發出野般的嘶吼,憤怒地詛咒對祭品做手腳的人。

黎已經行至祂前,單手高舉海神權杖,直直刺祂的腹部。

槎椏須般的裂紋在創口延展,在幾秒間蔓延到雕像的全部,像羅網一樣將其籠罩,并在聯結片的那一刻炸開。

崩碎的石塊落的池塘,發出接二連三地“咚咚”巨響。

海神的虛影在無聲地哭泣,位于遠方的無海忽然下了一場毫無預兆的金的雨。

綿延不斷的響中,黎輕聲說:“祖神,安息。”

剎那間,池塘中的尸盡數散霧,碎簌簌地如雪花般沉底。

在下沉的過程中變得更細更碎,最終化為齏為微不可見的浮游生的一部分。

沒有人注意到,一只古怪的左手并未隨著尸一道湮滅,而是靜靜地躺在池塘的泥濘中,散猩紅的微

……

“祂死了。”人側耳聽著風聲,說,“祂只剩下一抹本能驅的意識,死得并不安寧,你我皆是祂的怒火所向。”

齊斯的意識懸在思維殿堂的上空,看著記憶中剛獲知的三行文字散筆畫的碎片,變得無法辨識。

他仿佛聽到了悲切的哭聲,那游走在思底部的哀傷是那樣的有染力,連帶著他也心低落了一會兒。

“是因為我們都對祂的祭品了手腳嗎?”齊斯明知故問。

想想也是,他和人做的唯一相同的事,便是替換了充當祭品的尸

他在被困停尸間時,順手對換了一無名男尸和一孕婦尸的手環。

人則是將禹琨的尸混進了孕婦尸的行列。

“你好像知道很多。”齊斯注視著人,微笑著說,“我有理由懷疑這個副本牽涉到詭異游戲更本質的東西,不像表面上看到得這麼簡單。”

人也笑了一下,笑容沒有溫度:“神明層面的知識,等到你有必要接的時候,那位下注了你的存在會使你獲知的。我告訴你的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你獲取價值了。”

齊斯不地接道:“說到這兒我有點好奇了,這個所謂的諸神賭局到底有哪些棋手、哪些棋子?下注你的又是哪位存在?”

“我不在棋盤之上。”人搖頭。

的指間出現了一張黑白相間的卡牌,白黑眸的人影被倒釘在黑的十字架上,袖口和擺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霧侵染。

【墮落救世主】,又一張份牌。

“我喜歡和各種立場、各種層次的存在合作。”人收了份牌,直地向後倒去。

軀在頃刻間燃起綠的火焰,半明的火舌貪婪地咀嚼皮和骨骼,最終只留下一攤人形的灰燼和一句飄搖的話語。

“如果你有合作的意圖,隨時隨地可以告訴‘傀儡’,我會知道。”

廣袤無邊的空間中、千百個副本里、落日之墟的各個角落,間或有戴金邊眼鏡的男人、人、老人和小孩走過。

他們的腳步不約而同地頓了一頓,眼中倏忽游一抹銀燦燦的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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