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未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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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公會可以在有世界樹須經過的任何地方進行。

吃完飯後,齊斯就帶著林辰往遠離世界樹主干的方向走。

一路穿過人類玩家在廢墟上搭筑的建筑群,越過有人聚集的臨時營地,又走了半個小時,直到荒涼的大地上舉目再看不到一個人影,他才停下腳步。

落日之墟的地界并不好走,凹凸不平的裂地面上錯著竦峙的磚石,和徒步越野的場地有的一拼。

林辰跟著齊斯跋山涉水,走得灰頭土臉,更有好幾次差點一個趔趄撞齊斯後背上。

這會兒,他在一片勉強算得上平坦的空地上站定,氣問:“齊哥,我們為什麼要躲著人啊?我聽說等公會注冊完,會在石碑上公示,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的。”

“但他們不會知道我們公會是怎麼建立的,有幾個員,分別是誰。”齊斯蹲在一道半人寬的壑前,手撈出躺在里面的金須。

他在指尖凝出【猩紅主祭】牌的虛影,覆蓋在須之上,心中默念“注冊公會”四字。

這是論壇里默認的最簡流程:先通過和詭異游戲聯系的特殊品——比如道份牌——引來世界樹的注視,再說出自己的訴求,發游戲機制預設的自回復。

【注冊公會需繳納一萬積分】

銀白的文字刷新出來,系統界面上出現了一個積分繳納進度條。

——創始人分攤費用、共建公會的況并不見,因此詭異游戲人化地設計了籌款機制,方圓五米的玩家都能看到籌款進度條,并往里頭投積分。

據說早期出過幾檔子其他公會的創始人將積分扔錯地方、樂子人四閑逛投積分的事兒,好在公會員名單還是以契約為準,到底沒鬧出太大的子。

當然,最好是像齊斯這樣找個沒人的地方建公會,可以直接避免所有潛在的麻煩。

齊斯往籌款條里扔了五千積分,金束瑩瑩流,將長條狀的凹槽填了一半。

林辰如夢初醒,也開始扔積分,將剩下那半凹槽填滿。

【積分繳納完畢,進注冊流程】

凹槽中的金流質散點,在眼前編織契書的模樣,半明的薄底上懸浮著燙金的文字。

一支羽筆在契書旁飄來游去,頗為活潑。

齊斯側頭看向傻站著的林辰:“你是會長,你來填吧。”

“……啊?我當會長?”

之前齊斯說“你當會長,我當副會長”時,林辰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現在齊斯又重復了一遍,他才知道那不是幻聽。

詭異游戲的規則簡單暴地將公會設定為會長的所有,副會長固然也是機制認可的職務,通常卻只有建議權和管理權。

雖然權責對等,論壇里素有“會員勇敢飛,有鍋會長背”的說法,但一旦公會穩定發展下來,會長將會是直接獲益人。

林辰一方面不覺得以齊斯的人品,會整出太大的鍋讓他背;另一方面也不打算見利忘義,仗著會長的權限肆意妄為。

可他何德何能啊,在共同出資注冊的公會,獨最大的好

齊斯淡淡道:“按照那個所謂的公約,所有公會都有派人參加聯合行的義務。我們作為新建立的公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必然無從逃避。

“如果我所料不錯,很快就會有老牌公會來聯系我們,要求我們出人履行責任。第一個任務大概率不會輕松,一來作為對我們的敲打,二來也試試我們的深淺。

“三十六年來,沒有會長親力親為理任務的道理,我們若是開了先河,既顯得任人拿、低人一等,也在實力上了怯。

“也就是說,如果是我當會長,到時候其他公會向我們公會發難,只能由你獨當一面。”

齊斯垂下眼,嘆了口氣:“林辰,你覺得現在的你,有足夠的實力應對層出不窮的變數和危機嗎?”

這番話說得不留面,也是自《玫瑰莊園》相遇以來,齊斯說過的最重的話。

林辰卻知道這并非夸大其詞。

經過《青蛙醫院》副本,他在新人榜的排名只爬升了三十七名,到了【48】,還是在綁定了份牌【鳥醫生】的況下。

各方面資質都是平平,知識有待拓展,智計和武力只有普通人水準,能力偏向于輔助……這樣的他在天才輩出的詭異游戲中無疑是不夠看的。

如果沒有齊斯,他甚至都活不過新手池的第一個副本。

他雖然心底不愿相信游戲世界弱強食的零和博弈屬,但這一個月來耳聞目睹,也再不會像以往那樣傻乎乎地將那些冠冕堂皇的老牌公會當做善類。

因此,他很能理解齊斯這不近人的嚴肅態度。

決定建立公會,卷早有人深耕幾十年的競爭和角逐,試圖去攪已經固化的利益系,勢必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力。

往後每一個決策都必須慎之又慎,因為一著不慎,便是碎骨。

林辰小聲囁嚅:“齊哥,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幫我,我很多事都不懂,萬一搞砸了怎麼辦?”

“搞砸了啊……”齊斯瞇起眼笑,“那我們這會長和副會長就一起去死吧。”

“呃……啊?”

“所以你不能搞砸。”齊斯收斂了笑容,眸沉如潭水,“不僅如此,你必須拼盡全力做到最好。

“傀儡師應該和你說過‘門’‘塔’和‘牌’的事。現在‘門’和‘塔’都已經開啟,局一即發,秩序岌岌可危,在絕和恐懼之下,多的是人愿鋌而走險,冒犯既定的規則。

“你持有份牌,若沒有自己的勢力作為庇護,不啻于稚子抱金過市。到時候要麼迫于形勢加已有公會,為填補死亡點的枯骨;要麼被投機者盯上,陷無盡的敵意和針對。

“你也過了這麼多個副本了,應該對槍手博弈原則和人類群的排他有一定理解。那些沒有得到份牌的人縱然知道無法搶奪其他玩家的份牌,也必然樂于殺死你這樣的疑似有較高概率活下去的人。

“在詭異游戲中,若不為罪惡本,便會被他人的罪惡所吞噬……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林辰訥訥地點頭。

如果說之前跟著齊斯來注冊公會,只是氣氛到了,稀里糊涂地答應了;那麼現在,他便是清楚地知道了注冊屬于自己的公會的必要,退無可退。

縱然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尚未可知,縱然落日之墟依然披著祥和寧靜的面紗,縱然對于份牌的作用還有許多疑慮……

但道理是相通的。

新人玩家進老牌公會,若無一技之長,到的重視程度必定比不過老人,很容易就會為大勢中被舍掉的棋子。

創建一個新公會勢在必行,至不會迫,對外還能虛張聲勢,讓旁人看不出深淺,不敢隨意拿

林辰不再磨蹭,手接過虛空中的契紙和羽筆,看向第一行。

“公會名稱?”

齊斯道:“你定。”

他其實之前想過,將公會名稱定為“猩紅”之類的可以指向他的神名的詞語,但一來太直白,聽著就和某張份牌有關;二來……太中二了。

為起名廢的齊斯決定將這種不重要的議題甩給工人。

“我定?”林辰冥思苦想起來,“‘地獄前線’?‘逆十字’?‘中洲隊’?”

齊斯補充:“別太奇怪。”

最終,兩個起名廢在否決了一堆諸如“天地一家大盟”“坐忘道”“塔羅會”之類的奇怪名字後,將公會名稱定為“未命名”。

嗯,更奇怪了。

“然後是……會長名稱。”

“別寫真名。”齊斯提議,“寫一個和你有關聯的別名。”

已經寫了個“林”字的林辰看了眼視線右上角的【鳥醫生】牌,在“林”後面寫了“烏”兩個字。

醫生手里拿著的那個面看著像烏的,就當那是烏吧。

副會長一欄,填的自然是“司契”這個名字。

既然已經因為常胥的直播,暴了不信息,那便不如將錯就錯,以“司契”這個份和其他勢力接

詭異調查局和與之關聯切的九州公會固然知道“司契”等于“齊斯”,但他們不知道“齊文”“周可”“程安”和“司契”是什麼關系,也不知道“齊斯”在標本制作師之外還有副業。

所以,問題不大。

“齊哥,這里說可以在詭異游戲中劃定一塊地方當做公會基地,每周還需要繳納一千積分租賃費。”林辰指了指契書上的一行小字。

齊斯湊過去,問詭異游戲:“注冊公會必須要有基地嗎?”

詭異游戲:【是的,基地可作為公會員會面和流的場所,且承擔集決策、招收新人等重要功能,不可或缺】

齊斯從道欄中取出【院長特批的通行令】和【海神權杖】,又問:“只要是詭異游戲中的地界就行,是麼?”

【……是的。】

“青蛙醫院是詭異游戲的副本,并且已經實質上歸屬于我的掌控,可以當做公會基地嗎?”

【……可以的。】

“嗯,那就青蛙醫院吧,我用自己的地皮,應該不需要再租金了吧?”

【是……的。】

林辰目瞪口呆地看著齊斯一通作,竟然從冷冰冰的系統音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只見皺的通行令在齊斯手中化作點消失,【公會地點】一欄後多了一串看不懂的坐標,旁邊備注了【青蛙醫院】四個小字。

林辰磕磕地問:“齊……齊哥,你什麼時候控制了青蛙醫院啊?”

“這是上個副本的意外之喜。”齊斯著下,面不改道,“我的海神權杖道被院長拿走了一會兒,期間他大概是為了建立錨點、穩固自的存在,將對青蛙醫院的控制權轉到了權杖之中。

“後來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死于引渡邪靈的儀式,之前的那些作自然為他人做嫁裳了……嗯,我運氣不錯,最後撿了。”

林辰眨了眨眼,問:“那現在這個青蛙醫院還算游戲副本嗎?”

“應該算吧。”齊斯抬眼天,“剛才詭異游戲不是默認了青蛙醫院屬于副本麼?”

林辰眼睛一亮:“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公會賺大了!

“齊哥,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玩家等七天倒計時結束,會花費五千積分指定簡單副本進。而公會員進公會基地,是不用花錢的。

“也就是說,以後我們公會的員如果不想匹配陌生副本,可以每隔七天去一次青蛙醫院,就當進過副本了。

“目前也就只有九州、聽風等幾個老牌公會,治下有質為副本的公會基地,還都是用來充當訓練場,不許普通員隨便進的。

“只要讓其他玩家知道我們公會有青蛙醫院副本作為基地,就再也不愁招不到新員了!”

齊斯靜靜地聽林辰說完,歪著頭看他:“我們為什麼要招新員?”

林辰愣了:“啊?我們不招人嗎?”

“你有什麼辦法確定對方是忠心耿耿之輩,而非恣睢鉆營之徒?如何判斷對方加我們公會是否別有用心?又如何保證對方不是其他公會派來的臥底,或者不會在無意間我們公會的辛?”

齊斯連續反問了三個問題,幽幽嘆息:“我不打算迫每個加公會的玩家都簽訂靈魂契約,卻也不放心將公會的未來給那些不知底的陌生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也說過,只有數幾個公會擁有副本作為公會基地,其他老牌公會要是知道我們一個新公會擁有青蛙醫院的地界,可能以平常心看待,不眼熱覬覦嗎?

“到時候,他們可以說我們和詭異游戲沆瀣一氣,出賣人類利益,才得了副本作為基地;或者直接說我們在副本中遭遇不測,已經了詭異本,然後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吞并我們的公會。

“畢竟,我們還是太弱小了。評判是非對錯的話語權向來屬于強者,不是麼?”

林辰被灌輸了一通厚黑學理論,手掌攥又張開,表面漸漸蒙上一層薄汗。

在《玫瑰莊園》的時候,齊斯也和他說了一些不符合公序良俗的話語,但到底淺言深。

現在突然和他將樁樁件件的腌臜私剝開來講,大抵是因為他坐上了會長的位置,必須快速長起來,才不會在暗流洶涌的利益之爭中怯。

林辰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樣一廂愿地在象牙塔里了。

人總是要長大的,或是從學校步社會,對純粹和浪漫祛魅;或是認清世界的真相,并去擁抱恐懼和未知。

他得肩負起責任,學會合縱連橫,防備明槍暗箭;接下來他所投注的,不止是他的命運,更是齊斯的……

齊斯注視著林辰的眼睛,笑著說:“林會長,繪制會徽吧。”

契書最後一欄印著一個徽章形狀的廓,留出了充足的空白。

林辰沉良久,握著羽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傾斜的十字架,乍看像一個扭曲的叉。

契書散虛空,消失不見。

兩枚的金屬徽章分別落公會僅有的兩名員手中,表面的黑十字肅穆而不詳。

與此同時,所有落日之墟的玩家都聽到了系統播報聲。

【恭喜玩家“林烏功注冊“未命名”公會】

世界樹下,公會勢力榜最後一行,【未命名】三字赫然在列。

【2397、未命名,會長:林烏,副會長: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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