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霜跟著林程嶼穿過一道低調的黑鐵門,眼前豁然開朗,整片場地鋪著平整的瀝青跑道,兩側亮著幽藍的引導燈。
遠矗立著一座銀灰的跳傘塔,塔頂印著大大的“LIN”字logo。
暮沉沉,天邊暈染著紫紅與橙金的余暉。
停機坪上停著幾架漆啞黑的直升機,機翼上印著低調的林家徽章,一只展翅的鷹,爪下扣著一枚古銅的錢幣。而更遠,一架純白的灣流私人飛機正被地勤人員緩緩推出機庫,奢華得近乎傲慢。
“這里是你家的?”言霜愣在原地,風掠過耳畔。
林程嶼隨手摘下落肩頭的梧桐葉,不知是何時從南加大校園一路跟來的。
“我十八歲的生日禮。”他輕描淡寫。
言霜呼吸一滯。
想起自己十八歲時,父母送的只是一只輕奢手表,而林程嶼得到的是一整片天空。
“羨慕了?”他低笑。
言霜抿沒回答,可眼神卻泄了緒。
的目掃過塔臺玻璃后忙碌的調度員,跑道旁待命的黑制服保鏢,還有遠那架隨時可以沖上云霄的灣流。
這不僅僅是“一個場地”,而是林程嶼的世界。
而他正站在世界的中心,垂眸看,眼里無限溫。
“不必羨慕,姐姐。”他湊近,“我的就是你的。”
林程嶼看著微微睜大的眼睛,角勾起一抹淺笑。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黑磁卡,傾向前,將通行證掛在了的脖子上。
言霜低頭,卡面上,暗金的林氏家徽旁邊燙金的字清晰地印著:
「YAN SHUANG · 無限權限 · LIN AVIATION」
“送你的。”他輕聲道,“言霜小姐擁有無限使用權。”
言霜著卡片,這不是普通的訪客卡,而是早已準備好的、專屬于的通行證。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底。
林程嶼低笑,沒有回答,只是手替攏了攏被風吹的發。
其實他想給的遠不止這些。
他想把整個飛行基地送給,想把停機坪上那架灣流G650的鑰匙放進手心,甚至想讓為這里真正的主人。
但看著微微泛紅的耳尖和輕抿的,他最終還是垂眸,藏住了眼底翻涌的占有。
慢慢來吧。
反正,遲早會明白,他送出的從來不是一張通行證,而是他世界的鑰匙。
風驟起,他的擺獵獵作響,背后是逐漸亮起的跑道燈。
而他只看著。
言霜換好服,推門出來時,林程嶼已經換好了,他站在墻邊,黑飛行服勾勒出他拔的肩線,收腰設計襯得他形愈發修長利落。皮質手套還沒完全戴好,半搭在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出的腕骨線條凌厲。
看到他低頭調整護目鏡帶的側臉,眉骨到鼻梁的線條如峻嶺般陡峭,下頜線收得利落干凈,整個人像是從航空雜志里走出來的英飛行員。
這樣的人,需要和自己假扮騙父母嗎?
念頭閃過的瞬間,林程嶼恰好抬頭。護目鏡推上去卡在額前,出那雙琥珀的眼睛,在夕下清澈得近乎明。
言霜看得呼吸微滯,這分明是張能讓人一眼萬年的臉,偏偏主人毫無自覺,還沖出個毫無防備的笑。
“姐姐穿這個很好看。”他走過來,手替調整歪掉的領口,指尖在到白皙的時克制地停頓半秒。
言霜看著他專注的神,突然恍然大悟。
肯定是這孩子太單純了。
明明長著張能禍國殃民的臉,卻連孩子的手都不敢牽,估計本不懂怎麼發展男之,才會被家里催著相親。
心底驀地涌起一使命,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姐姐會好好帶你的。”
林程嶼作一頓,眼底閃過一晦暗不明的緒,再抬頭時卻笑得人畜無害:“嗯,都聽姐姐的。”
前一秒還信誓旦旦說著“會好好帶你”的人,可當真正站上起飛平臺時,言霜的指尖突然開始不控制地發抖。
高空的風呼嘯著掠過耳畔,腳下的金屬格柵微微震,過隙能看到百米之下玩大小的樹木。死死攥住護欄,指節泛白,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出格的事了。
那些被馴化的記憶翻涌而上:父親說“孩子要有孩子的樣子”,母親叮囑“言家兒必須端莊”,同事們評價“言書最讓人放心的就是從不越界”……
下意識后退半步,卻撞進一個溫熱的膛。
“怕了?”林程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笑意的震過相的脊背傳來。“是誰剛才還在說要保護我的呢。”
言霜惱地轉頭,他卻出雙手,慢慢掰開握護欄的手指。
“手這麼涼?”他低聲道。
沒等言霜回答,他已經手握住發的手指。
他的掌心寬大,指節修長,將冰涼的指尖完全包裹住。
言霜下意識想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扣住。
“別。”他聲音沉了幾分,呼吸掃過耳畔,“安全帶要系。”
他借著調整安全帶的作,將整個人半圈在懷里。前著的后背,隔著厚重的飛行服,言霜依然能到他膛起伏的節奏,沉穩有力,與自己紊的心跳形鮮明對比。
“這麼張?”他低笑,結過耳尖,“剛才的氣勢呢?”
言霜耳發燙,卻強撐著:“誰張了?我只是需要做下心理建設。”
林程嶼垂眸看。
咬住下的力道讓那泛白,又很快被充盈。明明怕得呼吸都了,卻還固執地抓著艙門扶手不放。
“要不下次再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我們可以先回去喝杯熱可可。”
“不要。”言霜立刻搖頭,“下次未必有機會了。”
林程嶼眸驟然轉暗。
“言霜。”他沒姐姐,“只要你想,隨時可以來。”
握著腰肢的手不自覺地收,“這里會永遠為你待命,塔臺會永遠為你亮燈。沒有'下次未必',只有..."
廣播突然響起準備提示。
“......只有你愿不愿意。”最后半句消散在引擎轟鳴中,言霜沒有聽到。
言霜深吸一口氣,風聲灌滿耳。
“我準備好了。”說。
林程嶼帶著的手,引到跳傘包的釋放扣。他的幾乎上耳垂,一字一句道:“記住,如果出現意外,拉這里。”
他的指尖帶著的,在金屬扣上緩緩劃過。
言霜屏住呼吸,他的膛的后背,下擱在肩頭,雙手從背后環過來握住的,仿佛將整個人囚在懷中。
“記住了嗎?”他問,聲音比平時低啞三分。
言霜胡點頭,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腔。
“三。”他的過耳尖,氣流掀起鬢邊碎發。
“二。”他收了環在腰間的手臂,兩人之間最后一隙消失。
“一。”
世界突然顛倒。
言霜的尖被狂風撕碎,失重如水般淹沒所有。云層撲面而來,冰冷的霧氣掠過臉頰,而后是林程嶼滾燙的溫。
抖著睜開眼,整個杉磯在腳下鋪展璀璨的星河,遠的海岸線在暮下泛著最后的金紅芒,云層在他們下翻涌如海浪。
“漂亮嗎?”他問。
言霜說不出話,只能用力點頭。
呼嘯的風聲中,林程嶼控翼裝調整角度,帶著言霜向海平面俯沖。
失重的快讓言霜忍不住再次尖出聲,聲音散在風里,變一串清脆的笑。的發在風中狂舞,有幾縷黏在邊,被林程嶼手輕輕撥開。
“看前面。”他著耳廓低語,手臂收,帶著轉向。
他們正著海面飛行,近到能看清浪尖碎的雪白泡沫。夕下,他們的影子掠過波浪,咸的海風撲面而來,言霜張開手臂,指尖劃過飛濺的浪花,涼意讓渾一,隨即笑得更歡。
林程嶼卻始終看著。
的睫上沾著細碎的水珠,隨著笑。因興而泛紅的臉頰,比任何晚霞都耀眼。
呼嘯的風聲灌滿雙耳,言霜張開雙臂,著氣流在翼裝間鼓的震。
腳下是綿延的杉磯海岸線,碧藍的海水拍打著礁石。
言霜調整著姿勢,眼眶微紅。
有多久沒有這樣自由過了?
年后的人生就像被設定好的程序,準時起床,得微笑,完完每一項任務。
一滴淚剛涌出就被疾風吹散。
林程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手臂環過的腰肢,將往懷里帶了帶。
“謝謝。”喊得很大聲,生怕被風聲吞沒。
他忽然帶著急轉,翼裝著浪尖掠過,激起的水花濺在兩人上。言霜驚一聲,下意識往后靠進他懷里,后背他的膛。
他忍不住笑出聲,將摟得更。
言霜扭頭瞪他,卻撞進他深邃的眼底。
近在咫尺的距離,能看清他瞳孔里映著的自己,還有那些藏不住的、滾燙的緒。
在半空中與他對視,后是無垠的藍天和無邊的海面。
風在耳邊咆哮,可這一刻仿佛靜止,全世界只剩下他灼熱的呼吸拂過的。
林程嶼低下頭,鼻尖蹭過的臉頰。
“抓住日落了,姐姐。”他輕聲說。
風聲忽然變得很遠很遠。
林程嶼抬起手,輕輕捧住的臉,掌心的溫度卻無比灼熱。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得驚人,瞳孔里只映著一個人的影子,還有那些再也藏不住的、滾燙的緒。
“我想吻你,姐姐。”
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直接落在心上。
言霜下意識想要后退,卻無路可退,想開口拒絕,林程嶼沒有給思考的時間。
林程嶼突然傾,握住的手,在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輕得像羽拂過,卻讓言霜整個人都僵住了。
直到理智回籠,才猛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林程嶼立刻松開手。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啞,睫垂落,“我是不是冒犯到姐姐了?”
他抬眼看,眼神無辜又誠懇:“我看英國電影里,親吻也是一種禮貌的行為。”頓了頓,又補充道,“尤其是在夕下。”
言霜:“……?”
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泄了氣。
本該生氣的,可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尖,那火氣莫名消散了。
要是換個人敢這樣突然親,的掌早就扇過去了。但面對林程嶼,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下次……別學這些七八糟的。”別過臉,掩飾自己發燙的耳。
林程嶼乖巧點頭,角卻悄悄揚起。
海風拂過,吹散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