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川快步跟上商丘竹的步伐,“丘竹,別急著走啊!周東尋、托馬斯他們都在會所等著呢。”
商丘竹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托馬斯也去了?”
他突然問道,聲音里聽不出緒。
“是啊,早等著了。”
“那走吧。”商丘竹突然變了主意,朝電梯方向走去。
杜云川愣在原地,隨即不滿地嚷嚷:“憑什麼啊?我說半天你不理,一提托馬斯你就去?”
......
他們下到一樓大堂,杜云川跟著商丘竹走向停在門廊下的黑林肯轎車,發現駕駛座上是個陌生的面孔。
“咦?換司機了?”杜云川彎腰鉆進車,“老詹呢?退休了?”
他記得商丘竹向來不輕易換人,家里的傭人保姆司機都是一用就是十幾年的老員工,特別是國佬老詹,那個開車穩得能在高速上立幣的老司機。
“詹先生現在專職接送言霜小姐。”新司機用流利的英文回答,一邊平穩地啟車子。
杜云川猛地轉頭看向商丘竹,后者正低頭查看手機,神如常。
“哦!”杜云川拖長音調,臉上出促狹的笑容,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老詹當年是特種部隊退役,不僅車技一流,手更是了得。想當年他磨泡想從商丘竹這里借來當幾天保鏢都被一口回絕。
這麼個兵王,讓他天天接送小姑娘上下學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啊!
車子緩緩駛杉磯頂級會所Elysium 正門,四位著定制燕尾服的侍者站在門前,他們認出了商丘竹的車,立即躬行禮。
“晚上好,商先生。杜先生。”
大廳吧臺前,幾位名媛正聚一起竊竊私語。
區家千金區雅婷突然拽了拽閨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剛進門的拔影:“天,那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
指的方向,商丘竹正穿過人群,黑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比例,每一步都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氣度。
“你連他都不認識?”林氏珠寶的千金林子欣夸張地倒一口氣,“商丘竹啊!商氏集團的太子爺!”
旁邊幾位名媛立刻湊了過來,白家二小姐白雨薇低聲音:“那位你都不認識,聽說他在高讀書時就搞垮過兩個對沖基金,當時華爾街那群老狐貍都驚掉下。”
“何止啊,”林子欣如數家珍,“大三那年,他一個人單挑家的團隊,是把西海岸港口項目搶了過來。”
區雅婷聽得眼睛發亮:“這麼厲害?那他...”
“別想了,”白雨薇笑著打斷,“追他的人能從比弗利山莊排到圣莫妮卡海灘。知道周家大小姐嗎?當年為了追他,特意轉學去哈佛商學院,結果連話都沒搭上幾句。”
林子欣低聲音:“聽說他在國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為了那位,守如玉多年,連緋聞都沒傳過。”
幾位名媛同時發出憾的嘆息。區雅婷不甘心地又看了眼遠的商丘竹。
商丘竹對四周投來的灼熱視線恍若未覺,徑直穿過觥籌錯的大廳。
VIP包廂的門被侍者恭敬推開,幾位公子哥慵懶地陷在真皮沙發里,看到商丘竹人,頓時發出一陣起哄聲。
理查德正倚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看見他們進來立即掛斷:“商!你再不來我就要報警了!”
“商!你總算肯賞臉了!”高盛的東家托馬斯·威爾遜舉著香檳迎上來。
周氏集團太子爺周東尋笑道:“要不是知道商總這些年清心寡,我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比弗利山莊金屋藏了。”
杜云川聞言,笑得肩膀直抖:“可不是嗎!”他眉弄眼地補充,“我們商總最近確實...很忙。”
這些華爾街的太子爺們,都是和商丘竹在常春藤盟校時就廝混在一起的死黨。
他們知道商丘竹和言悠的婚事純粹是聯姻,知道商丘竹對那位高傲的未婚妻連正眼都懶得給。
商丘竹冷冷地掃了杜云川一眼,后者立刻做了個給上拉鏈的作。
他從容地接過侍者遞來的單一麥芽,“項目收尾,確實走不開。”
“得了吧!”周東尋攬住他的肩膀,“上次亞太峰會,你可是連軸轉了72小時都沒喊累。”
他突然低聲音,“說真的,是不是終于開竅了?我表姐上個月還在問起你...”
杜云川突然:“他喜歡年紀小的。”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七八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商丘竹。
商丘竹慢條斯理地松了松領帶,讓杜云川條件反地往周東尋后躲了躲。
周東尋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目在商丘竹和杜云川之間來回掃視,“該不會真有什麼況吧?”
商丘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無聊。”
他徑直走向靠窗的環形沙發區,在托馬斯旁落座,“聽說高盛新一期的金融孵化要啟了?”
托馬斯道:“沒錯,'Future Finance Initiative',四年一度。這次我們重點布局境支付、區塊鏈結算和數字銀行三大領域,準備打造一個全新的金融生態圈。”
說完,他笑著試探地問道:“怎麼,商總有興趣?”
“商氏想參與。”商丘竹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瀾。
托馬斯淺金的眉高高挑起,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商丘竹:“我怎麼記得,你說過這幾年商氏的戰略重心都在科技和能源領域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上一次我想拉你一起合作時,你可是說...”他故意模仿商丘竹冷淡的語氣,“華爾街的游戲規則,早在大二那年就玩膩了。”'
杜云川正在不遠和周東尋聊天,聞言猛地轉過頭,臉上寫滿了驚訝。
他快步走過來,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等等,老商你要參與高盛項目?”
他突然想到什麼,角控制不住地上揚,“該不會是因為...”
商丘竹平淡地看向杜云川,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否認,只有一幾不可察的警告。
托馬斯敏銳地捕捉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他若有所思地晃著酒杯:“所以...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讓商總改變主意了?那我可要謝這個特別的理由了。”
杜云川恨鐵不鋼地腹誹:堂堂商氏太子爺,多名門閨秀倒都看不上眼,現在倒好,簡直是被迷了心竅。
他在心里直搖頭,卻見對方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幾下,調出一份加文件。
托馬斯接過文件,眼神逐漸從疑轉為驚訝。
文件詳細列出了商氏在亞太區的金融科技布局,從新加坡的數字銀行牌照,到香港的區塊鏈結算系統,每一條都與高盛的項目完契合。
“上帝,你們什麼時候布局的這些?”
“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在香港的區塊鏈結算系統,剛完與阿聯酋央行的境測試,延遲低于0.3秒。”
托馬斯十分震驚:“老天!我們為了打通中東渠道花了多人力力...”
杜云川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為商丘竹是為了給言霜鋪路才突然對金融項目興趣,沒想到這人早已布好大局。
托馬斯如獲至寶地捧著手機,眼中閃爍著興的芒:“這哪是什麼傳統金融項目?分明是下一個時代的金融基礎設施!”
“合作愉快。”商丘竹一飲而盡。
杜云川訕笑著了鼻子,心想這人果然還是那個走一步看十步的商閻王。
不過布局再妙,終究還是特意給某個小姑娘搭了座通天梯。
終于聊完正事,杜云川跳起來:“來來來,打牌打牌!”
他從酒柜后出一副象牙白的撲克,靈活地洗了幾下,“老規矩,德州,底注一萬?”
包廂里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托馬斯第一個響應:“來!不過...”他警惕地看了眼商丘竹,“商,我可不要和你對局,上次我輸了一輛保時捷。”
周東尋也連連擺手:“我也不想再驗被碾的覺。去年澳門那局,我現在想起來還做噩夢,害得我被我爸足三個月。”
商丘竹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里,聞言他微微挑眉,“那我走了?”
“別啊!”眾人異口同聲。
杜云川壞笑著開始發牌:“怕什麼,大不了輸得只剩衩。”
他故意把第一張牌到商丘竹面前,“反正我們商總最近心好,說不定會手下留。”
商丘竹冷眼掃過他,漫不經心地翻開底牌,一張黑桃A,一張紅心K。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要不起。”周東尋直接棄牌,惹來一陣哄笑。
商丘竹修長的手指翻開底牌,又是一手絕佳的好牌。
他意興闌珊地將籌碼往前一推:“跟注。”
“又跟?”理查德抓狂地抓了抓金發,“這都第七把了!”
商丘竹沒有答話,左手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回家了嗎?】
消息剛發出去,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不到三秒,言霜的回復跳了出來:【還沒呢~】
商丘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還在學校?】
這次,對話框上的提示消失了,遲遲沒有新的消息進來。
“喂!到你了!”周東尋敲了敲桌子,不滿地瞪著心不在焉的商丘竹。
商丘竹頭也不抬,隨手扔出幾張高額籌碼:“加注。”
“!”周東尋直接棄牌,“你連牌都不看就加注?”
商丘竹這才懶懶地掀了掀眼皮:“需要看嗎?”他亮出底牌,同花順的胚子。
杜云川吹了個口哨:“牛。”
他瞥了眼商丘竹又一次拿起手機的作,壞笑道:“不過我們商總今晚的心思,明顯不在牌桌上啊~”
商丘竹冷冷掃他一眼,手指無意識地刷新著毫無靜的聊天界面。
“能不能專心點?”理查德哀嚎,“你好歹尊重一下我們這些輸得子都不剩的人!”
商丘竹薄微勾,將安靜的手機反扣在桌上:“我不專心你都輸。”他慢條斯理地收著籌碼,“專心起來,你恐怕連都要抵押給我。”
三下注后,河牌亮出最后一張A。商丘竹不聲地推出一摞籌碼:“All in。”
理查德臉發白,眼睛死死盯著商丘竹的表,可惜那張俊臉上永遠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淡漠。
他手指抖著翻開自己的對Q:“我...我棄權。”
杜云川卻突然笑了:“跟!”他挑釁地看向商丘竹,“我就不信你真有葫蘆。”
商丘竹緩緩亮牌,底牌赫然是另一張A。
“!”杜云川把牌摔在桌上,“你他媽是不是出老千!”
商丘竹慢條斯理地收著籌碼,角微揚:“心理素質太差。”
理查德的手機突然震起來,他看都不看就按了靜音:“煩死了,都是些要包要表的。”他灌了口威士忌,“這些人,除了把我當提款機還會什麼?”
周東尋叼著雪茄壞笑:“那可不一定。人們的至理名言是,花你的錢的人不一定你,但不花你的錢的人一定不你。”
商丘竹整理籌碼的手指突然頓住,想起上周銀行經理戰戰兢兢打來的電話:“商總,您名下那張尾號8888的黑卡...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系統顯示開卡零消費...”
當時他只是冷淡地回了句"不用管",現在想來,那張卡明明早就塞給了言霜。
言霜好像從來沒有花過他的錢,似乎總是這樣,安靜地接他給予的一切,卻從不主索取。
像一株生長在懸崖邊的小花,倔強地承著他給予的雨,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不肯再向前一步。
這種懂事得近乎疏離的態度,讓商丘竹沒來由地到一陣煩躁。
“喂,到你了!”杜云川用撲克牌敲了敲桌子。
商丘竹隨手扔出幾張籌碼,在下注時罕見地出現了計算錯誤。
眾人面面相覷,這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
當底牌亮開時,杜云川夸張地吹了個口哨:“哇哦,我們商總終于輸了一局!”
商丘竹這才瞥了一眼牌桌,他的同花散牌完敗給周東尋的滿堂紅。
“太打西邊出來了?”托馬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商丘竹沒有理會眾人的調侃。
他拿起手機,徑直撥通了言霜的電話。
“喂?商總?”言霜的聲音過話筒傳來,背景音是嘈雜的春季秀場音樂和此起彼伏的快門聲。
“在哪?”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
“在時裝周秀場呢。”言霜提高音量才能蓋過背景音。
商丘竹點了點頭,盡管知道看不見:“喜歡的就買。”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然后是言霜困的聲音:“啊?哦...好的...”
秀場后臺,言霜握著手機發愣。
林母在不遠招手:“霜霜!快來看這套高定!”
“來了...”言霜小跑過去,心里還在琢磨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商丘竹從來不會為這種小事特意來電,難道是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電話掛斷的瞬間,包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商丘竹凌厲的眉眼以眼可見的速度和下來。
其他人則是一副見了鬼的表,他們何曾見過商丘竹接電話時出這樣溫的神。
更別提那嗓音,往日里冰一樣的聲線,此刻竟無比溫和,哪怕只有短短幾句。
他對滿室的驚詫視若無睹,隨手將贏來的籌碼推給杜云川,起時只丟下一句:“賬記我名下。”
然后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