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這心里啊,怎麼跟嫁兒似的。”林母挽著言霜的手臂走在紅毯上,故意用夸張的語調說道。
沖著站在臺邊的林程嶼眨了眨眼,“要是霜霜真是我兒,就憑那臭小子,可進不了我家門。”
言霜“噗嗤”一聲笑出來,“阿姨,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多難伺候似的。”
林母搖搖頭,指尖輕輕點了點言霜的鼻尖,“恰恰相反,你就是太懂事了。我們霜霜這樣的好姑娘,”將言霜的手握得更了些,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是不是啊,程嶼?”
被點名的林程嶼正從影界走來,他角輕揚,目始終安靜地落在言霜上。
他停在言霜面前,微微低頭,目從言霜致的發髻慢慢下移,潔的額頭,濃的睫,最終停在微微泛紅的頰邊。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全力氣。
林母站在一旁,眼眶卻微微發熱。
仿佛能看到自己兒子那雙深邃的眼里,藏著一整個青春年的。
也藏著太多太多的緒。
有小心翼翼的珍視,有無聲的守,還有經年累月沉淀下來的,深沉如海的溫。
全都直直落在言霜上。
的兒子,正用全世界最溫的眼神凝視著一個姑娘。
二十七年前圣彼得大教堂里,同樣熾熱的眼神穿時與眼前景象重疊。
那天挽著父親的手臂走向紅毯盡頭,抬頭就看見林父這樣的目,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的、近乎虔誠的凝視。
言霜察覺到一異樣。
就在抬頭的瞬間,林程嶼眼底翻涌的暗迅速褪去,換上恰到好的溫和笑意。
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所以啊,”林母故意板起臉,對著兒子說,“你要是敢欺負霜霜...”
“我不會。”林程嶼打斷得又快又急,眼神卻始終沒離開言霜。
那句話不像是對母親的回應,倒像是許下一個永恒的承諾。
言霜被這突如其來的認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別逗他了...”
“這就護上了?”林母促狹地笑了,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
既為兒子找到摯而欣,又為他這份小心翼翼的深而心疼。
言霜早已習慣林母這些時不時的打趣,選擇笑著轉移話題,抬眸向站在一旁的林程嶼。
“是不是等很久了?”
“不會。”
林程嶼輕聲回答。
他緩步上前,從林母手中接過言霜,將的手穩穩托住。
言霜的手在他掌心顯得格外小巧,他微微屈肘,讓言霜的手能自然地挽上自己的臂彎。
“走吧。”他低聲說道,嗓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言霜并未察覺異樣,只是禮貌地挽著他,手指松松地搭著,保持著恰到好的社距離。
可林程嶼卻悄悄調整了站姿,讓自己的手臂能更合的作,好讓挽得更省力些。
林母看著眼前眼前這對攜手而立的璧人,今晚原計劃是站在兩人中間,一手挽著西裝筆的兒子,一手挽著明艷人的言霜,在觥籌錯間接所有人的艷羨目。
可當電梯門打開時,卻突然駐足。
此刻只想給這對年輕人留出更多獨的時間。
言霜疑地回頭,而程嶼正微微傾,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站在言霜側。
“你們先下去吧,我突然想起來,你周阿姨剛剛找我。”
林程嶼的目在瞬間就明白了母親的用意。
“去吧。”林母上前,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言霜乖巧地點頭:“那阿姨晚點見。”
“好,好。”林母笑著應道。
林程嶼側讓言霜先進電梯,“今天辛苦了,陪我媽看了一整天秀。”
言霜搖搖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松地和長輩相了。
原本只是把這次陪同當作商業聯姻的必要社,卻沒想到會在林母上到久違的親切。
除了林母時不時拿和林程嶼打趣讓有些窘迫外,其他都很愉快。
“阿姨人很好。”言霜輕聲說,“我很喜歡。”
林程嶼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狀似隨意地開口,聲音里刻意摻幾分玩笑的輕快,“那我呢?”
他假裝專注地看著前方水晶吊燈下盤旋的碎鉆,卻用余捕捉著言霜每一細微的表變化。
言霜聞言輕笑出聲,只當是配合這場戲的必要臺詞。
“你嘛...”故意拖長聲調,歪頭打量他,“勉強合格吧。”
他低頭笑了一聲,結在影里滾。
這個笑聲很輕,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喑啞,像是自嘲,又像是掩飾什麼。
電梯門開了,挑高七米的穹頂垂下數十盞枝形水晶吊燈,將整個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
言霜挽著林程嶼的手臂,穿梭在香鬢影之間。
“程嶼!” 一位滿頭銀發的德國男人朝他們走來,深邃的藍眼睛里盛滿笑意。
他熱地張開雙臂,林程嶼角微揚,兩個男人禮貌相擁:“老師。”
他轉向言霜,介紹道:“這是我在留學時的導師,霍夫曼教授。”
言霜禮貌地出手:“您好,霍夫曼教授。”
霍夫曼握住的手,目卻在臉上停留了幾秒,若有所思。
他剛要開口,幾位年輕白皮男子已經圍了過來,“程嶼!好久不見!”
言霜站在一旁,看著林程嶼瞬間切換另一種狀態。
他流暢地用德語、法語和英語與不同國籍的同學談,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從容。
言霜有些恍惚,這個此刻在名利場中如魚得水的男人,散發著與私下截然不同的魅力。
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抱歉。”林程嶼突然湊近耳邊低語,“是不是很無聊?”
言霜搖搖頭:“沒關系的,你們聊。”往后退了半步,給他留出空間。
可那些老同學卻不依不饒,其中一個金發男子促狹地眼:“怎麼,現在連和我們多說幾句話都要請示了?”
其他人立刻哄笑起來。
林程嶼無奈地搖頭,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言霜一眼,才轉繼續和同學談。
霍夫曼教授站在一旁,目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
他若有所思地了下,突然,他眼睛一亮,手指停在半空中,像是抓住了某個重要的記憶碎片。
“啊!”教授突然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程嶼畢業前那幅沒參展的畫...”他興地指著言霜,“畫里的孩,就是你!”
言霜微微皺眉:“什麼?”
“那幅肖像畫,”霍夫曼教授激地比劃著,“程嶼畫了整整三個月,卻說什麼都不肯參展。現在我可算明白了!”
他促狹地眨眨眼,以為兩人早就在一起了。
言霜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禮貌地笑了笑:“教授,您一定認錯人了。”
“不可能認錯!”霍夫曼教授斬釘截鐵地說,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教了四十年,對人的面部特征過目不忘。”
他湊近些,仔細端詳言霜,“畫中的孩有著和你一樣的杏眼,右眼角也有一顆幾乎看不見的小痣。”
言霜下意識了自己的右眼角,那里確實有一顆極淡的痣。
但仍然搖頭:“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
“不只是相似!”教授急得直擺手,銀白的胡子都跟著翹了起來。
他像個固執的老藝家般,用手指在空中勾勒著記憶中的畫面,“畫中孩的發旋位置,耳垂的形狀,甚至是那種言又止的神,簡直是一模一樣!”
言霜抿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無奈。
心里本不信,只覺得這位可的老教授大約是太希看到徒幸福,所以才給這段聯姻添了些浪漫彩。
但又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只好溫聲附和:“那一定是很的畫作。”
霍夫曼教授敏銳地捕捉到眼中的不以為然,藍眼睛頓時瞪得更圓了。
他像個被質疑藝鑒賞能力的老學究,氣呼呼地掏出手機:“幸好我手機里存著那幅畫的照片,我找給你看......”
就在這時,樂隊突然奏響華爾茲的前奏,悠揚的旋律瞬間蓋過了談聲。
水晶吊燈的暈隨著音樂節奏明暗變幻,整個宴會廳籠罩在夢幻的影里。
“士們先生們,舞會正式開始!”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每個角落。
賓客們如水般向舞池涌去。
霍夫曼教授剛要繼續說什麼,就被幾位慕名而來的藝評論家圍住,不得不轉應酬。
言霜站在原地,看著教授在人群中徒勞地沖比劃著手機的手勢,不莞爾。
林程嶼結束了談話朝走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言霜轉頭看他,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端詳他的眉眼,試圖在他眼里找尋一點什麼。
片刻后,收回目,笑了笑,“沒什麼,一個麗的誤會。”
音樂在這時轉高段落,歡快的旋律催促著人們起舞。
林程嶼出手,掌心向上。
“這支舞,可以嗎?”
言霜點點頭,將手放林程嶼的掌心。
“好。”
的指尖剛及他的掌心,就被溫暖有力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