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長林肯緩緩停在紅毯盡頭，車門緩緩開啟，商丘竹邁步而出。
宴會廳門口的侍者不自覺地直了腰背，盡管這位客人沒有佩戴徽章，但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場讓經驗富的門下意識躬。
花園現場的鎂燈突然集轉向，刺目的白打在他上，卻照不穿他周那層無形的疏離。
周圍的談笑聲突然凝滯了一瞬。
其他男士都穿著考究的燕尾服，領結端正，針閃亮，袖扣致。而商丘竹只著一套最簡單的黑西裝，搭一件沒有任何紋飾的黑襯衫，連領帶都沒系。
這分明是剛從辦公室直接過來的打扮，但當他抬眼掃視會場時，名媛千金們不自覺地停下了作。
北時裝商會總裁正舉杯與賓客寒暄，余瞥見門口那道影時，手中的香檳猛地一晃。他匆忙放下酒杯，快步穿過人群。
“商先生！”他低聲音，語氣里是掩不住的驚喜，“我們發了三次邀請函，還以為您不會來了。”
商丘竹的目掃過觥籌錯的人群，他隨手接過侍者托盤上的威士忌，“下班早，來接個人。”
“接人？”
這個簡單的詞在總裁耳中不啻于一道驚雷。
在這名利場中浸二十載，他太清楚這個字眼的分量。
總裁的視線飛快掃過宴會廳：
那位剛剛完全球最大IPO的科技大鱷？
從倫敦飛來的投行合伙人？
難道是...那位神的沙特王子？
這些平日里需要他卑躬屈膝的大人，此刻在商丘竹眼中，恐怕連背景板都算不上。
他的結艱難地滾了一下，聲音無比恭敬：“不知...商先生要接的是哪位貴客？”
商丘竹沒有回答，他的目掠過那些舉杯言的賓客，掃過一張張心修飾的面容。
就在即將移開視線的剎那，他的睫突然輕了一下。
像是突然捕捉到某個信號，他的視線回掃。
總裁驚愕地看著這位素來喜怒不形于的商業帝王，突然邁開長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
商丘竹的步伐依然沉穩優雅，但西裝下擺揚起的弧度卻比平時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急切。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為這個突然行的男人讓出一條通道。
舞池中央，言霜的指尖輕輕搭在林程嶼的肩上。
的隨著他的引導旋轉，心思卻早已飄向南加大的金融實驗室。
如果不是為了陪林母，才舍不得請假，從不缺席項目會議，更何況是最終匯報前的關鍵討論。
林程嶼帶著完一個漂亮的轉，的擺如花綻開，可腦海里浮現的卻是昨天剛構建的波率曲面模型。
那個未完的算法上，如果采用方差減技，或許能提高30%的運算效率？
再過十二個小時，就能回到那個充滿數字與夢想的地方了。
這個金融項目帶給的快樂，遠比秀場里任何一件高定禮服都要真實。
那個由商丘竹親手送進的學殿堂，如今已為最眷的港灣。
舞曲的旋律變得縹緲，耳畔林程嶼的呼吸聲也漸漸遠去。
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那通突兀的電話，那個連時間計算都要確到秒位的男人，怎麼會突然打來閑聊電話？
言霜的眉頭不自覺地輕蹙，難道是公司出了問題？
但下一秒就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有商丘竹坐鎮的地方，從來都像運行著最的算法，每一個變量都被嚴格控制，每一風險都提前對沖。
他不可能，也絕不會出差錯。
林程嶼的掌心在腰際，指尖傳來呼吸時細微的起伏。
他垂眸凝視著言霜微微失焦的雙眼，那里面映著五六的，卻唯獨沒有他的影子。
眼底的緒，都不是因為他。
音樂變得舒緩，他趁機將帶近了些。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在意他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可他又不敢驚擾的走神。
只有在這種時刻，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近乎卑微地，把的模樣刻進眼底。
言霜突然踉蹌了一下，林程嶼立刻收手臂。
如夢初醒般抬頭，眼里閃過一歉意：“對不起，我...”
“累了？”他的聲音很低。
音樂突然變調，言霜的視線不自覺地越過林程嶼的肩膀，穿過晃的香檳塔和觥籌錯的人群。
恍惚間，宴會廳門口似乎立著一道悉的影。
“言霜？”林程嶼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猛地眨了眨眼。
再去時，那里只有舞池的燈在晃，水晶簾幕被穿堂風掀起又落下。
“沒事。”回神，“我去下洗手間。”
“好。”他終于放開。
言霜刻意繞開主宴會廳正門，沿著鋪滿玫瑰花瓣的走廊向另一側側廳深走去。
夜風帶著花香拂過，終于讓得以息。
連續一天的社已經耗盡了所有能量，現在只想逃離這浮華的喧囂。
言霜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廊兩側是修剪整齊的灌木，遠噴泉的水聲約可聞。
不知走了多久，一陣悠揚的琴聲飄耳中。
駐足，側耳傾聽。
是大提琴的低沉旋律，如夜般緩緩流淌，夾雜著小提琴的輕盈點綴。
這曲子認得，是安娜森的《行星》，但演奏者賦予了它更深的靜謐，仿佛能平所有躁的緒。
........
時裝商會總裁站在VIP室的角落，雙手疊在前，臉上掛著得的微笑，目卻忍不住在商丘竹和那條珍珠項鏈之間來回游移。
他剛剛親眼看見商丘竹步履匆匆地走進主會場，眉眼間盡是冷峻，帶著一罕見的急切，像是要立刻找到那人。
當時走廊有幾名侍者小心翼翼地護送著一個絨托盤經過，他們捧著珠寶走得極慢，恰好隔絕了他的視線。
這位商界帝王突然停下了腳步，甚至一反常態地坐在VIP室里，耐心地審視著項鏈的每一細節。
香檳絨托盤上，那條天藍珍珠項鏈被小心翼翼地呈上。
珍珠顆顆瑩潤飽滿，珠和璀璨，最中央的主珠足有拇指大小，周圍鑲嵌著細的鉆石，襯得愈發高貴奢華，得令人屏息。
“這些珍珠，是在挪威深海區發現的。”總裁小心翼翼地介紹，“它們藏在最黑暗的海里，至孕育了百年，卻從未被人發現。”
商丘竹的指尖輕輕過那顆主珠，在燈下，珠流轉如月華傾瀉。
“這顆主珠純粹得沒有一雜質，設計師特意保留了它天然的形態，沒有過度切割打磨，就是要現那種......”他斟酌著用詞，“被世界忘，卻依然璀璨的。”
珍珠層一年一年、一層一層長出來，在所有人都追逐浮華的時候，它獨自沉淀。
在最深的海底，沒有，它卻依然把自己長了最完的模樣，把沙礫包裹璀璨。
就像沒有人知道經歷過多黑暗，沒有人看見是怎樣在無人問津的歲月里，依然把自己打磨得芒熠熠。
“最珍貴的珍珠，藏在最深的海里，所以我們取名 '滄海珠'。”
商丘竹眸微。
總裁一怔，忽然福至心靈。
“所以這條項鏈，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值得一個真正珍視它的人。”
無價之寶。
“商總，您看這項鏈……還滿意嗎？”總裁試探地開口。
商丘竹頭也不抬，嗓音低沉：“嗯。”
就這一個字，卻讓總裁心里更加篤定，這項鏈，怕是要送給一位極其重要的人。
他忍不住開始猜測，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讓商丘竹這樣的人親自挑選禮？這條珍珠項鏈價值連城，全球僅此一條，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更不是誰都有資格戴的。
總裁心里期待起來。
他見過太多富豪為伴一擲千金，可商丘竹不一樣，他從不近，甚至鮮在公開場合與異同框。
如今卻為了這條項鏈駐足，甚至親自確認每一細節……
看來，商總要接的人，就是這條項鏈未來的主人了。
總裁忍不住想象，待會兒會是一位怎樣的佳人走進來？
是明艷人的名媛，還是清麗俗的藝家？又或者……是某位從未在公眾視野里出現過的神存在？
正想著，商丘竹已經直起，“包起來吧。”
總裁立刻回神，連忙應下：“是，我這就讓人準備。”
商丘竹接過包裝的禮盒，保鏢快步上前低聲道：“商總，霜小姐正在音樂側廳。”
他微微頷首，卻在抬步的瞬間，余瞥見一道鬼祟的影。
珠寶區的燈幽靜，有位穿著侍者西裝的男子正彎腰靠近玻璃展柜，右手藏在襟，約出金屬冷。
商丘竹眼神突然一冷。
他不聲地抬手，后的保鏢立刻會意。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反剪雙手按倒在地，手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商、商總！”總裁驚慌失措地跑來，“這是......”
“你的安保系統，”商丘竹冷眼掃過四周，“形同虛設。”
總裁額頭沁出冷汗，連忙道歉。
商丘竹轉走，耳尖卻敏銳地捕捉到地上那人對著藍牙耳機低聲道：“......側廳得手就撤......”
他猛地回，一把揪起那人的領，漆黑的眼睛里翻涌著暴風雪前的死寂，“其他人帶槍了嗎？”
那人被他眼底的暴戾嚇得一，竟誠實道：“有、有一個......”
商丘竹的呼吸瞬間停滯。
言霜學過跆拳道，如果只是徒手搏斗，未必會吃虧。
但如果對方有槍......
他本不敢往下想。
“商總！”保鏢急忙跟上，卻見自家老板已經沖了出去。
這個前一秒還優雅矜貴的男人，眼底猩紅一片，連電梯都等不及，直接沖向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