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假期結束，言霜換上套裝，質白襯衫下是包西裝。
妝容遮蓋了疲憊，口紅提亮了氣。
看著鏡中那個無懈可擊的言書，深吸一口氣下樓。
踏客廳，一未散盡的酒氣淡淡縈繞在空氣里。
只見杜云川獨自一人斜靠在沙發上，眼下帶著宿醉的疲憊，此刻正睡得沉。
言霜無意打擾，放輕了腳步走向玄關。
然而換鞋時細微的聲響還是驚了他。
杜云川幾乎是條件反般從沙發上彈坐起來，眼神還有些朦朧，卻已經急切地開口：“小霜妹妹？”
他踉蹌著快步走過來，“你要出門？這剛…剛休息一天，臉還不好呢，在家再歇歇？”
言霜停下腳步，“杜總，我是去上班。”
“上……上班？”
杜云川愣了一下，仔細瞅了瞅一不茍的職業裝束和手里拿著的通勤包，繃的肩膀才稍稍松懈下來。
“嗯上班，”言霜微笑著重復了一遍，“您別擔心，再睡會吧。”
杜云川打量了好幾秒，才訕訕地側讓開通路。
“哦哦，上班好，上班好……有事好好說，千萬別再氣啊……”
言霜微微頷首，繞過他，手打開了大門。
公司里空寂靜，只有保潔阿姨拭地面的細微聲響。
言霜特意提早了半小時到崗，煮好咖啡放在他辦公桌右上角慣放的位置。
然后立刻逃離現場。
剛一轉，手甚至還沒到辦公室的門把手。
門卻從外面被推開了。
商丘竹就站在門口，正微微側頭聽著旁林晟匯報晨間的日程。
兩人的目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個正著。
言霜脊背下意識地繃。
商丘竹的腳步頓在原地，看著顯然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他辦公室里的，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極淡的詫異，視線快速掃過空著的雙手，最終，落向了在他辦公桌上正裊裊散發著熱氣的咖啡杯上。
林晟也停下了匯報，敏銳地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言霜抬起頭，對上商丘竹深沉的視線，幾乎是著頭皮，用盡了職業本能。
才從齒間出一句盡可能平穩的稱呼：“商總。”
商丘竹目從臉上過，“嗯”了一聲。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側從他和門框之間的隙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門口。
言霜心只剩下一個大寫加的OS瘋狂刷屏：辦公室地下真是害死人！！！
別人都是甜甜的約會逛街看電影，是一步一驚心，隨時可能社死。
上司不像上司，人不像人，只有打招呼像上刑。
對視一眼都怕被對方看出自己昨晚沒出息的哭過。
而且吵架完還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端茶送水。
這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但下一秒還是認命地打開電腦。
言霜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投到屏幕上，將積了兩周的電郵逐一回復理。
工作的忙碌暫時麻痹了神經，直到一份項目預算的數字需要最終確認。
而唯一能敲定的人，正在會議室里。
若在往常，會直接起，拿著文件走到他辦公室，進去當面詢問。
但今天……
言霜看了一眼此刻坐在會議室玻璃墻后那個拔卻冷的影，立刻收回了目。
一想到要走到他面前，用平靜無波的專業口吻和他對話，就覺得呼吸發。
點開了公司郵箱，敲下一行極其公事公辦的標題：【請確認J項目最終預算金額】。
正文里列了必要數據和疑問。
檢查，發送。
盯著“發送功”的提示，心里剛松了半口氣，就看見會議室里的商丘竹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他正聽著匯報，垂眸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原本平穩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目便穿了玻璃隔斷，直直地向工位上的。
言霜的心頭一跳，立刻鴕鳥般死死低下頭，胡抓起一份文件擋住臉。
幾乎就在下一秒，電腦右下角彈出了新郵件提示。
發件人：商丘竹。
標題：Re: 【請確認J項目最終預算金額】
著頭皮點開。
郵件正文一片空白。
只有一個顯眼的問號：“？”。
.........
言霜盯著那個孤零零的問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絕對故意的！
這麼簡單直接的問題，預算金額確認，郵件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以他瀏覽文件一目十行的效率，怎麼可能看不懂？
分明是存心刁難。
咬了咬，心里那別扭勁兒也上來了。
十指用力地敲擊鍵盤，重新發了一封郵件，標題沒改，只在正文里邦邦地追加了一句更詳細的說明，將那個有爭議的數字用加標紅。
末尾跟上：
【請商總明確批示金額。】
【請商總明確批示金額。】
【請商總明確批示金額。】
發送。
重要的事說三遍。
抬起眼，帶著一挑釁看向會議室。
商丘竹果然再次垂眸看了一眼手機。
幾乎是下一秒，言霜的電腦再次傳來新郵件的提示音。
點開。
這一次，郵件正文里，依舊沒有想要的明確數字。
只有一行小字:
“手不疼？敲那麼重。”
“！！！”
言霜的臉頰“唰”地一下不控制地漫上紅暈，一路燒到耳。
而會議室里，商丘竹已然重新投會議，側臉線條依然冷峻，可角似乎噙著一抹極淡的笑。
會議結束，厚重的會議室門打開，高管們魚貫而出，低聲談著后續事宜。
商丘竹走在人群中心，側耳聽著旁一位總監的匯報。
他目掃過，恰好捕捉到了那個微微抿著，眼神飄忽卻又往這邊瞧的小書。
聽匯報的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正在匯報的高管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卻見商丘竹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在幾位高管有些錯愕的注視下，對著的方向，極其自然地抬了抬下。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了短暫的安靜，“拿來吧。”
言霜迅速站起，從桌上一疊文件中準地出了那份需要他簽字的預算確認書，雙手遞到他面前。
“商總，關于J項目的最終預算金額，需要您最終確認批復一下。”
商丘竹垂眸看著，視線在比平時更紅潤的耳垂上停留。
言霜屏住呼吸，睫輕。
商丘竹極快地掃了一眼那個數字，幾乎沒有猶豫，利落地在需要簽字的地方簽下了名字。
然后將文件遞還給，整個過程快得不超過十秒。
言霜：“……謝謝商總。”
商丘竹已經重新轉向那位高管，繼續剛才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