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川臉煞白，猛地拽了一下言霜的手臂，眼神里寫滿了“快跑！”
言霜順著他的視線去，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兩人也顧不得什麼Allen和VIP驗了，起脖子，試圖借著周圍人群的掩護，像泥鰍一樣溜下臺，往昏暗的角落鉆。
“哎！兩位幸運兒！這邊請！我們的Allen在等著呢！”
眼尖的主持人豈會放過他們，立刻拿著麥克風追了過來，再一次將全場的注意力鎖死在他們上。
商丘竹的目終于被這突兀的靜吸引，冷冽的視線越過人群，準地投擲過來。
杜云川帶著言霜貓著腰，正要逃離的影猛地僵住。
他們能覺到那道冰冷銳利的目如同實質般釘在背上。
主持人已經笑嘻嘻地跑到了他們面前，擋住了去路。
杜云川一點一點地轉過。
下一秒，直接對上了商丘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完了。
他的臉在變幻的燈下顯得晦暗不明，但那山雨來的恐怖低，即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清晰地到。
杜云川倒吸一口涼氣，肚子有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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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包廂里，巨大的U型沙發上，格局詭異。
言霜和杜云川并排在一邊，兩人低著頭，像兩個等待審判的小學生，完全不敢吱聲。
他們的正對面，單獨坐著商丘竹。他微微后靠，手臂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目在他們兩人上冷冷掃過。
他周散發出的低氣幾乎填滿了整個包廂，將先前那些曖昧狂歡的氣息驅逐得一干二凈。
而那位引發一切事端的舞男Allen，則有些無措地站在房間中央的小舞臺區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的職業微笑都快掛不住了。
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奇怪的私人表演場合。
詭異的寂靜在包廂里蔓延，只有背景音樂還在不識趣地播放著。
終于，商丘竹開口了。
“怎麼不看？”
他微微挑眉，目落在對面那兩個鵪鶉一樣著的人上。
“看啊。”
他抬了抬下，示意了一下站在前方的Allen。
杜云川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發配到非洲分公司開拓業務的明前程。
果然。
“杜云川，” 商丘竹連名帶姓，“誰給你的膽子敢帶來這種地方？！”
杜云川頭皮炸開，立刻辯解：“老商，你聽我解釋，就是出來放松一下，喝酒，看看表演...”
“放松？” 商丘竹瞇起眼，聲音無比低沉駭人：“來這種地方放松，你他媽活到狗上去了？”
“真的，絕對沒干別的，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看著呢，一手指頭都沒讓人著，真的比真金都真……”
“我讓你看一下人，你就帶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你擔保？真遇上事，你自保都勉強，怎麼護得住。你的腦子是被酒泡發了，還是被門夾了？”
劈頭蓋臉的斥責毫不留地砸下來，杜云川被罵得不敢抬頭，心里哀嚎連連。
言霜看著杜云川被罵得狗淋頭，連忙站起擋在他前面，“不關他的事。是我想看的。是我讓他帶我來的。”
話音落下，包廂陷一片死寂。
杜云川猛地扭頭看向言霜，心瘋狂吶喊：小祖宗！你這時候添什麼啊！你這不是保我，你這是火上澆油啊！
果然，包廂的溫度仿佛又驟降了十度。
商丘竹沉著臉，直接手，一把攥住言霜的手腕，幾乎是將拎了起來，拽到自己側。
控制住了罪魁禍首，商丘竹再次掃向呆若木的杜云川。
“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就由著瘋，還他媽跟著一起起哄？這種地方是能來的嗎？”
商丘竹長手一揮，指向包廂外約傳來的喧囂，“這里藏著多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一杯酒下肚后可能發生什麼？杜云川，你告訴我你擔得起嗎？”
杜云川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是！我錯了！商爺！我大錯特錯！爸爸！！”
商丘竹怒火更盛，“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杜云川如蒙大赦，哪里還敢停留，幾乎是連滾爬爬地就往包廂門口沖，臨走前還投給言霜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瞬間，包廂里只剩下商丘竹，被他牢牢攥著手腕的言霜，以及那個早已石化的舞男Allen。
商丘竹冰冷的目掃向Allen，只吐出一個字：“滾。”
Allen一秒都不敢多待，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這個可怕的是非之地。
門被輕輕帶上。
言霜坐在商丘竹邊，聽著他對杜云川的指責，又泛起難以言喻的酸暖意。
當然聽得出來他那些罵杜云川的話，字字句句背后都是在擔心。
可是他這副仿佛犯了十惡不赦大罪的樣子，甚至那樣毫不留地痛罵杜云川，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低著頭，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你自己來這種地方就可以，我們來就不行了？”
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不講道理。
商丘竹真是氣笑了。
他看著上還帶著狂歡氣息的子，因為酒和激而泛紅的臉頰。
一雙眼睛漉漉的，蒙著微醺的水，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茫然，幾分被罵后的小委屈，還有幾分屬于夜晚的恣意靈。
顧盼間有種驚心魄的嫵。
商丘竹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下面這麼多男的，倒好，把自己弄這副招搖而不自知的鬼模樣。
“我來的，是頂樓的私人商務會談室。談的是九位數的合同。而你來的，是底層掛著羊頭賣狗的舞男表演場，能一樣嗎？”
他下翻涌的火氣，咬著牙命令道：“以后你給我離杜云川遠點。”
言霜聽到這句，想也沒想就口頂了回去：“那還不是你讓他看著我的。”
“……”
商丘竹直接被這句話噎得頓住了，臉更加難看。
看著他吃癟無語的樣子，言霜覺得有點解氣，又有點好笑。
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商丘竹的目瞬間掃了下來。
言霜立刻意識到不妙，趕捂住，但眼底的笑意還沒完全散去。
看著商丘竹那張黑得快要滴水的臉，知道自己又踩雷了，只好保證：
“我以后再也不來了。”
頓了頓，又追加了一句，
“真的，也沒什麼好看的，那些人材都沒有你好。”
話音落下，包廂里有一瞬間奇異的寂靜，只剩下背景音里模糊的電子樂節拍。
商丘竹沒立刻說話，甚至臉上都看不出明顯的怒意，可就是這種極致的平靜，反而讓言霜的寒瞬間立了起來。
一種近乎本能的危機“嗖”地竄上脊背。
言霜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悄悄往后挪了半分，臉上出一點干笑：“那，那個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也先回去了？你，你不是還有事要忙。”
語速加快，一邊說一邊站起試圖溜之大吉。
“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先忙……”
“忙”字的尾音還沒完全落下，手腕驟然一。
一不容抗拒的力量襲來，天旋地轉間，低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一大力拽得失去平衡，下一秒，便結結實實地跌坐在他的上。
“呃……”言霜撞在他堅實的膛上，有點懵，手忙腳地想撐起子。
腰間卻立刻環上一條鐵臂，將牢牢地固定住，彈不得。
商丘竹低下頭，有點無可奈何。
“言霜，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他這話像是問，又像是問自己。
打不得，罵不得。
舍不得說一句。
一說就給他鬧脾氣搞叛逆，學人玩離家出走。
現在更厲害了，來看什麼舞男表演。
言霜心里其實很虛，但商丘竹憑什麼就說他縱容？明明是他不對多一點。
立刻抬起頭，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
“那你不分青紅皂白地發脾氣就沒錯了嗎？”
甚至微微掙了一下他的懷抱，試圖增加一點氣勢，可惜沒功。
“你就只會用你的氣場人，你只相信你看到的，聽都不聽我解釋。是，你是厲害，你是商丘竹，誰見了你都怕，但你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言霜的聲音比剛才拔高了一點，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
“我不講道理？”商丘竹氣得了的臉頰，誰知糯，竟讓他心里的火氣又莫名其妙消下去大半，“我要真不講道理，就該把你抓回去關起來，看你還怎麼瞎跑。”
“我才沒瞎跑……”言霜小聲嘟囔，“什麼縱容不縱容，說得好像全是我的錯一樣。”
甚至抬起手指，了他邦邦的膛，雖然沒什麼力道，但姿態做得很足。
商丘竹看著泛紅的臉頰，亮晶晶的眼睛里寫著滿滿的“你不講理”，那在他口的手指，更像是在撓。
他發現自己那些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談判技巧和威懾力，在面前完全失效。
他抓住那只在自己口作的手，握在掌心，輕輕了。
“所以，還是我的錯了？”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周那駭人的低已經悄然散去。
“……至不全是我的錯。你……你也有錯。”
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帶著點不不愿的坦白：“當然……我也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不對...”
商丘竹眸一暗，只覺得這副據理力爭，明明眼底藏著心虛卻還要強裝鎮定，努力直腰板跟他辯駁的小模樣，越看就越可。
他看著一張一合還在細數他罪狀的瓣，那些道理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嗯，你說的對。”商丘竹打斷了，爽快認錯，“我不講道理。”
我只想親你。
言霜還在努力維持著“我很占理”的氣勢，冷不防被他扶住后腦勺，溫熱的瓣便覆了上來，將所有的聲音和抗議都吞沒。
“唔……”
言霜先是一愣，隨即乖順地閉上眼，手臂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頸，承著這個帶著復雜緒的吻，甚至小心翼翼地回應了一下。
就是這細微的回應，讓商丘竹最后那點殘余的怒氣也煙消云散。
俱樂部喧囂的音樂被隔絕在外。
空氣的溫度節節攀升。
言霜被商丘竹圈在懷里，大腦漸漸有些缺氧，手腳發，只能依偎著他。
就在意迷之際，一陣突兀的嗡嗡震聲打破了這旖旎的氛圍。
是商丘竹放在西裝袋的手機，堅持不懈地震著。
言霜猛地回過神來，想起這里還是俱樂部包廂，想起他可能是撇下正事趕過來的，手忙腳地想要從他懷里退開。
商丘竹微微蹙眉，他將言霜拉回懷里，摟得更了些，才用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
“說。”他的聲音瞬間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沉平穩，聽不出毫方才的痕跡。
言霜靠在他懷里，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男聲，商丘竹偶爾簡短地應一兩聲，“嗯”、“知道了”。
終于，商丘竹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在一旁的沙發上。
言霜立刻像是得到了特赦令，輕輕推了推他：“你有正事要忙吧？快去吧。我先自己回去了。”
說著又要起。
商丘竹的手臂卻像焊在了腰上一樣，紋不。
“回哪兒去？”他垂眸看，剛剛接電話時的冷厲神褪去，又染上了屬于的那份專屬的慵懶，“一起上去。”
“啊？”言霜一愣，連忙搖頭，“不了不了，你們談正事，我去不方便吧，我在樓下等你？或者我先回家……”
“不方便？”商丘竹挑眉，“有什麼不方便？你坐在旁邊玩你的，免得我一不留神，又有人把你拐去看些七八糟的東西。”
這話意有所指，顯然杜云川的賬還沒算完。
“我真的不會再看了...”言霜保證。
“我不放心。”商丘竹打斷，語氣不容置疑，直接定論，“乖乖跟我上去。”
癟了癟，自知拗不過他，只好小聲妥協：“……那好吧。”
商丘竹這才攬著的腰站起，整理了一下被抓得有些微皺的襯衫和西裝。
他又恢復了那個矜貴冷傲的商氏總裁模樣，只有依舊握著言霜的手，著毫不放松的占有。
言霜被他牽著往外走，臉上熱度還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