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私人商務會談室。
商丘竹與幾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坐在舒適的沙發區，言霜安靜地坐在他側。
面前的茶幾上，也放著一杯侍者剛為斟上的紅酒。
經歷了樓下的風波，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舉，甚至連雙手都規規矩矩地疊放在膝上。
可那酒香實在人，最終還是沒忍住地瞄了那酒杯一眼。
商丘竹正聽著一位合作伙伴說話，面上不聲，甚至沒有轉頭看，只是極其自然地微微傾，手臂越過，看似要去拿桌上的雪茄剪。
然而，他的指尖卻在掠過時，將那杯紅酒往的方向推近了寸許。
言霜微微一怔，立刻心領神會。
飛快地抬眼看了看他，他依舊專注地聽著談話，仿佛剛才那個細微的作只是無意之舉。
端起杯子，喝了幾口。
耳邊是他談的聲音。
那些話題，量子計算、神經形態芯片、生算法....
聽得清每一個字，卻幾乎無法理解。
他在構建一個完全陌生的前沿世界。
言霜的目不由自主地落在旁的男人上，心神忽然飄遠了。
就在樓下，隔著幾層樓板之下，是另一個浮華世界。
那里有剛剛經歷過的，用金錢堆砌出的即時快樂，有杜云川那樣揮霍著祖蔭的紈绔，有無數尋求短暫刺激和麻醉的靈魂。
可商丘竹似乎從不需要在那些浮淺的聲里尋找存在。
他從容地行走在名利場的頂端，卻從不沉溺于此。
他輕而易舉地擁有著樓下那些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從沸騰人海里走來，卻又坐在這道無形界限的云端之側，輕笑談論著真正能夠推世界運轉的，很厲害的東西。
言霜坐在他邊，看著他侃侃而談的側影，彼時清晰地意識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豈止是那一句姐/夫。
豈止是人/倫份的距離。
更是整整一片此生都無法越的星海天塹。
就在這片星海的邊緣，被他允許暫時停靠，看得見所有景象，卻站所有芒之外。
覺得自己好渺小。
商丘竹忽然側："悶的話可以去臺氣。"
言霜放下冰涼的杯腳，點頭剛要起，肩頭忽然落下帶著溫的重量，他那件剪裁良的黑西裝外套已經罩住只穿著真吊帶的。
溫暖頃刻包裹住。
他替將襟往懷里攏了攏，低聲道："我盡快。"
言霜從過分寬大的西裝領口中仰起臉，笑著說沒關系不著急。
臺的風瞬間裹住了，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灌肺腑。
拿出手機，屏幕亮起，冷白的映亮的臉龐。
郵箱里，那封來自劍橋的郵件靜靜地躺著。
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那短短幾厘米的距離，隔著千山萬水。
最后回頭向包廂。
商丘竹若有所覺地抬眼來。
隔著流淌著香檳影的玻璃門，他的目穩穩接住了的注視。
看著他，釋然地笑了一下。
隨即在他的注視下轉過去。
言霜將手機屏幕向下扣在欄桿，不再看樓下燈火，也不再回頭去看玻璃門那個芒中心的影。
抬起頭，向這座城市之上遼闊的夜空。
臺的風肆意掀起的長發，發如海藻般向后飛揚。
站得那樣直，背影卻單薄得像是要被這陣風徹底碎，融后無邊的夜里。
商丘竹走了出來，溫熱的膛住的后背，手臂從后環過腰間，下頜輕蹭發頂："在想什麼？"
言霜目仍著夜空，聲音被風吹得有些輕："在想個問題。"
他帶著酒意的呼吸掃過耳垂："什麼？"
言霜微微側過頭，想要避開那過于人的氣息，"我在想，為什麼有些人可以這麼厲害，厲害得讓人生氣。"
商丘竹聞言低笑："這就生氣了？"
"嗯，氣死了。" 佯裝惱怒，故意用后腦勺輕輕撞了一下他的下，隨即偏過頭，試圖避開他。
然而商丘竹的作更快。
他就著偏頭的姿勢，用手捧住的臉，將的臉溫而堅定地轉了回來。
夜風變得溫，吹了吹輕薄的擺。
在這個懸浮于塵世之上的臺，他低下頭，吻上的。
他們站在寂靜的頂端，離了整個世界的喧囂。
他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
良久，他在呼吸錯間低聲喟嘆：“不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