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尚未完全驅散臥室的暖昧與靜謐,商丘竹的生鐘先于意識蘇醒。
臂彎間習慣地想要收攏,卻摟了一懷空的微涼。
他眉心下意識便蹙起一道淺痕。
睜開眼,側的位置果然空了。
絨枕面上幾的長發纏繞其上。
他早已習慣醒來時依舊蜷在邊,呼吸清淺,睡恬靜,往往需要他低聲喚幾遍,才會不不愿地哼嚀著往他懷里鉆得更深,用含糊的鼻音抱怨著再睡五分鐘。
讓他連起都帶著幾分不舍。
商丘竹撐起,目掃過房間,沒有的影。
那種空落更明顯了些。
他起,利落地穿上服。
下樓時,他腳步未停,徑直走向左側的方向。
一種莫名的直覺牽引著他。
工坊厚重的橡木門虛掩著,還未完全靠近,便聽到了里面傳來的細微聲響,清亮的聲夾雜著溫和低沉的英語解釋。
商丘竹走近。
清晨的過巨大的玻璃窗,將工坊照得亮,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酒香和橡木的氣息。
巨大的橡木桶陣列前,言霜正背對著門口。
上那件對于來說略顯寬大的深帆布圍,帶子在后系,更顯得腰肢纖細。為了作方便,將一頭的長發隨意地在腦后束了一個松散的丸子頭,幾縷不聽話的發掙出來,俏皮地垂落在白皙的頸側和鬢邊。
卡爾文說了句什麼,立刻點頭,接過他遞來的儀,全神貫注地盯著刻度。
商丘竹的手剛搭上門把,聽到了卡爾文那溫和低沉的聲音:
“……言小姐,這部分攪拌還是讓我來吧,需要些技巧,而且容易濺到上。”
“沒關系,卡爾文先生,我想自己完。”
搖搖頭,聲音異常堅持,目始終沒有離開桶的酒,“昨晚他喝那款波爾多時,多停頓了一下,我注意到他更喜歡單寧更細膩,回味里有黑漿果的。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一點點類似的覺。”
卡爾文似乎有些驚訝,隨即語氣里的贊賞更濃了:“您觀察得非常仔細。商先生確實偏那種風格。不過,要達到那種平衡,需要非常確的葡萄品種配比、對發酵溫度的嚴格控制,尤其是在酸發酵階段,溫差絕不能超過0.5度,否則會影響酸菌的活,進而……”
他說的語越來越專業,流程越來越復雜。
門外,商丘竹清晰地看到,言霜那原本充滿干勁的小臉,隨著卡爾文的講解,一點點垮了下來。
他幾乎能清晰地讀懂此刻滿頭問號的苦惱。
原來不是把葡萄扔進去就可以了嗎?
還需要控制什麼酸什麼菌什麼桶?
看著瞬間從斗志昂揚到蔫頭耷腦的變臉,他的角忍不住揚起。
卡爾文停了下來,溫和地問:“是不是有點太復雜了?其實給我來……”
“不!”
言霜搖了搖頭,亮晶晶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自己給自己打氣般,異常堅定道:“沒關系的,卡爾文先生。您繼續說,我一步一步來,總能學會的。”
商丘竹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看著此刻的樣子,帶著純粹的熱忱和努力。
讓人想要的腦袋瓜,又想將擁懷中。
卡爾文笑了起來,聲音更加溫和:“當然可以,您這份心意,商先生一定會到的。”
他頓了頓,像是隨口問道:“是準備送給商先生的驚喜?”
短暫的沉默后,是言霜輕輕的一聲“嗯”,帶著點被猜中心事的靦腆,隨即又趕補充,聲音得更低,卻清晰地從門里溜出來:“下個星期他生日,您一定要替我保。”
側過一點臉,眼睛亮溫。
商丘竹搭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放下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再向前一步。
他看著重新轉向發酵桶,依照卡爾文的指導,以一種初學者的笨拙卻又萬分謹慎的態度開始作。
商丘竹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了一步,離開了那片彌漫酒香的區域,回到了主樓的書房里。
酒莊近期的運營報表和財務報表已經整齊地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他打開電腦,理一些積的郵件,批注幾份需要他過目的合同。
逐漸升高,時間在紙張翻和鍵盤敲擊聲中緩慢流淌。
然而,他的效率并不高。
就在他對著一份合同條款有些出神時,一串輕快又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書房區域的寧靜。
接著,清亮又帶著點微微氣的聲穿了厚重的門板,大聲喚道:
“商丘竹!”
商丘竹幾乎是立刻就從文件上抬起了頭,眉宇間那點商業英的冷峻審視瞬間消散。
門外,言霜的聲音在不遠回旋:
“商丘竹!大冰山! 耳聾還是啞啦 —— 聽到請回答!”
想象像只無頭小蜂似的在幾個房間門口探頭探腦的樣子,他眼底笑意清晰可見。
就在準備喊出下一個更離譜的稱呼時,書房門被人從里面一把拉開。
商丘竹拔的影出現在門口,他好整以暇地倚著門框,低頭看著就站在門外,一只手還抬著似乎正準備繼續喊人的言霜。
言霜沒想到他就在門后,驚魂未定地拍著口,仰起臉瞪他,“你居然就在里面,明明聽見了為什麼不吱一聲啊?”
商丘竹手自然地攬過的腰將人帶近,從善如流地發出一聲:“吱。”
言霜:“……”
商丘竹眉峰微挑,眼底的笑意已經徹底藏不住,“聽見了,第一聲就聽見了。”
言霜不滿地哼了一聲,抓住他攬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用力往外拉。
“快,別在這兒杵著了,跟我摘葡萄去。”
一邊拉著他往葡萄園方向走,一邊還回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優越的高和拔的形,一副盡其用的模樣。
“吃那麼多飯,長這麼高,平時也沒見你有什麼貢獻,卡爾文說曬得最多的都在頂上呢。”
商丘竹反手握住的手,指尖自然地嵌進的指,變十指相扣。
“好,”他應著,聲音里帶著縱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