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幫著照料蘇啟山的念冰走了過來，看了眼大堂中躺在棺材里的蘇家兩兄弟的尸，臉上寫滿了擔憂。
“來幫忙的人都走了，就憑我們三個，恐怕是料理不了亡者的後事了，還是先想想怎麼安頓生者的將來吧。”
爺爺了口悶煙，隨後回頭朝著蘇啟山的屋子看了去。
此時，蘇啟山還在昏迷中，因為瞎了眼睛又飽喪子之痛，他已經發起了高燒，剛剛服下郎中給他配下的退燒藥。
而他現在還不知道蘇凱也已經死去的消息，一旦讓他再聽聞噩耗，也不知道以他現在的況，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對此，爺爺的心里也頗為擔憂。
蘇啟山是個師公，對死人是非常敏的，萬一醒來後聞到他倆兒子的尸氣，也不知會做出何等激烈反應。
帶著這種顧慮，爺爺草草給蘇輝蘇凱蓋上了棺蓋，隨後收拾了一些屋里的服細，打算讓蘇啟山到我家先住一晚，等他醒來了再一同離開這里。
哞！
然而，就在爺爺背著蘇啟山打算出門時，一陣牛聲響起。
我們回頭看去，卻見滿是傷的老白牛一瘸一拐地從牛棚里走了出來。
它來到了一旁的平板車前，彎下頭自行把曲木勾在了脖子上，隨後拉著車朝我們走了過來。
“唉，念知秋當年養的這頭白牛，看來已經完全通了人了！”
爺爺一聲唏噓，隨即領了老白牛的意，把蘇啟山放在了車上，又在他上蓋上了一層被子一塊防水帆布。
就這樣，在一路雨夜顛簸中，我們離開了荷塘村。
回到家中後，爺爺把蘇啟山安置在了隔壁的偏房里，又拿熱水幫他洗了臉了手腳。
不知覺間，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忙活完這些後，我們也都滿疲憊，隨即也各自回屋休息了。
“林笙，林笙……”
可就在我睡意漸濃的時候，一陣蒼老的呼喊聲忽然把我驚醒。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發現蘇啟山醒來了，而且就坐在床邊上，把我嚇得不輕。
此時，蘇啟山的樣子很奇怪，他的兩只眼睛明明已經瞎了，可他的手里卻捧著一支蠟燭。
昏暗的燭火在他近前閃爍著，映出那張蒼白又遍布垢的臉，看起來分外瘆人。
“蘇師公……你醒來了啊，真是太好了！”
平復了心後，我的心里一喜，當即準備把爺爺醒。
可蘇啟山卻搖了搖頭，問我，“林笙，我好端端的，怎麼到你家來了？”
“這不蘇輝大哥剛剛亡故了嗎，爺爺擔心那人會對你不利，所以就讓你先在我家住下，明天我們就走！”
我朝蘇啟山這麼說道，同時順手打開了燈。
“哦，那我得謝謝你爺爺。”
蘇啟山點點頭，卻又問我，“可是，既然你爺爺把我接了過來，那怎麼不見我家的老二呀？”
聽了這話，我的心里微微一。
此時，他還不知道蘇凱也已經死去的消息，而我的腦子快速轉，當即編了個理由。
“是這樣的，蘇凱哥回來後，爺爺就把事經過告訴了他，嚇得他立馬跑去了縣城的一個朋友家里。這不……剛才他托人來帶話報平安呢，只不過你當時還沒醒來。”
“哦，那就好，那就好……”
蘇啟山長長的松了口氣，而我也隨即起了床，扶著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可一路上，蘇啟山不停呢喃著，“奇怪了……我剛才還夢見老二拿著塊麂子過來，說要給我嘗嘗鮮，可怎麼轉眼就去了縣城了呢……”
聽著他這番自言自語，我的鼻子不一酸，卻也不敢告訴他真相。
我半哄半騙讓蘇啟山躺回了床上，直到他開始發出陣陣鼾聲，我這才松了口氣回了屋。
可第二天一大早，一陣震耳聾的敲門聲再度把我從睡夢里吵醒。
我隨即出屋打開了門，可看到來人後，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門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啟山的三兒子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蘇只比我大了一歲，現在正在城里念大學。
爺爺為了不驚他，特意囑咐蘇家的鄰居不要把這事兒告訴他，可他怎麼就突然趕回來了！
此時，蘇的兩眼通紅，全披麻戴孝，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他倆兄長的死訊。
而在他的後，幾個跟過來的荷塘村村民也沖著我這邊指指點點著。
“蘇……蘇啊，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牽強著出一笑容，明知故問道。
“我爹呢，是不是讓你們帶到這里來了？還有……我的倆哥哥都死了，是不是也跟你們有關！”
蘇滿臉憤怒，口劇烈起伏著。
原來，不僅是蘇啟山，蘇昨晚也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的兩個哥哥來學校里探他，他們一個請蘇喝酒，一個請他吃麂子。臨別時兩個哥哥說他們要走了，要蘇照顧好老爹。
夢醒後，蘇覺得事兒不對勁，就連夜坐車趕了回來，結果發現自己的父親不知所蹤，兩個哥哥的棺材則橫在自家的堂屋里。
後來經旁邊的鄰居引路，所以找到了我家。
看著蘇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我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付是好。
就在這時，爺爺也聽到了外邊的靜，隨即走了過來。
看到來人是蘇後，爺爺瞪大了眼睛，急忙說道，“蘇，誰讓你回來的？快給我回學校去，這兒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說著，爺爺惶恐不已，拉著蘇就要往屋外走，卻被他一把甩開了。
“林耕，你個老東西還有臉攆我走？”
蘇此時已經被沖昏了頭腦，當即朝爺爺罵了起來，“剛才這一路上我都聽說了，我爸就是為了幫你的孫兒，所以遭了仇家的報復，我的兩個哥哥也為此死了，是你個老東西害了我全家！”
蘇的聲音很大，可爺爺被這麼個後生指著鼻子罵，卻是罕見的選擇了不吭聲。
過了好一會，爺爺才長嘆了口氣，“蘇，你兩個哥哥的死，確實是了我的連累，我對不住你們。可是現在這兒很危險，你必須得馬上離開！而且，蘇啟山現在的況很差，希你能理解一下，切莫去驚……”
哐當！
然而，爺爺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椅子被踢翻的響聲卻突然從偏房里傳了出來！
我猛地一哆嗦，也顧不得和蘇多做糾纏，當即跑回屋里推開了蘇啟山的房門。
可我剛開門，就看到蘇啟山正吊在房梁上，一麻繩牢牢套住了他的脖子！
蘇啟山……他這是想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