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舟臉晴不定，一時不曾言語，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事兒。
而王泉也時不時抬頭看著他，好幾次卻都言又止。
暮行舟看穿了他的心思，當即說道，“王泉，有什麼心事你不妨直說。”
聽了這話，王泉的臉上立即浮現起掐的笑容，“師父，我聽說您早年于水紋，對九州各地的江河水脈都了然于心，不知您可曾知曉，佛陀山底下的那條暗河，最終是通往哪里？”
他之所以這麼問，顯然還是在惦記著那口被走蛟奪走的水晶棺，或者說是棺中能讓人轉世重生的靈胎。
暮行舟看著他，面嚴肅地看著他，“怎麼，你想要那靈胎？”
後者鄭重地點了點頭，“師父，您當初之所以收我為徒，是因為我面容丑陋能鎮鬼邪，卻也因此三十有六未能婚娶，這輩子算是廢了。同輩人里我的道行雖然不錯，但潛力已挖掘殆盡，如果能讓人生再重來一次，對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王泉毫無瞞地告知了自己的目的，坑坑洼洼的臉上也流出一苦。
早已有家室并且是純之人的我，自是無法理解王泉的這一想法，但若要為了那二十年的佛鬼道道行而轉世重生，我定然是無法接的。
畢竟一旦轉世，那我就了初襁褓的嬰孩，那豈不是還得管念冰或者茹若初聲阿姨了？
一想到這兒，我渾不冒起一陣皮疙瘩。
可王泉與我不同，卻是對此殷殷。
暮行舟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求更好的人生雖說是常人之心，但你要記住你是正道中人，邪煞之不管多大，終究不是你該的。”
“而這靈胎既已被走蛟帶走，那也是它的一種宿命，你莫要強求。”
聽了這話，王泉的眼神里流出一黯然，可還是微微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隨後，暮行舟看向了我，“林笙，在你離開的這些日子，為師考慮了很久，認為你也是時候修行其他道法了。”
“不知師父想再教我什麼？”
見暮行舟又要于我傳道業，我的心里一喜連忙問道。
“噬魂是道法的髓，而你已經習得，其他的旁門左道對你提升已然不大。”
然而，暮行舟搖了搖頭，“之前凡塵法師曾邀你修行佛法，卻被你拒絕了，但前些日他又特意來潛龍鎮跟我舊事重提，盛實在難卻。不如你就承凡塵之意，去懸河寺待一段時間吧。”
我的臉上一陣愕然，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為人師者，竟然主要求自己的弟子去修行其他宗門道法的，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暮行舟也看出了我的疑，說道，“林笙，你現在道行太淺，噬魂也太不純，雖能奪取鬼道之力為己用，但也容易遭到其中氣反噬，還需輔以佛法凈化才行。”
聽了這話，我若有所思點點頭。
我是純之人，自是與氣相互克制，但一旦積氣過多，還是容易落得軀腐朽不人不鬼，如果有佛力與氣雙管齊下，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解決噬魂後癥的好辦法。
更何況先前慧德高僧以佛法催蒼生杵讓我記憶猶新，若我也能用蒼生杵中的佛力，倒也多了一道依仗。
“可是，凡塵法師目前并不在寺中，現在去的話會不會冒昧了些？”我有些遲疑的問道。
“無妨，你向慧德請教也是一樣的。”
暮行舟這麼說了一句，隨即緩緩起了。
他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戴明軒，說道，“明軒，這一路上也辛苦你了，你先回客房休息，關于你所求之事過幾天老夫再于你答復。”
“晚輩告退。”
戴明軒點點頭，也沒有多做言說，隨即離開了議事堂。
聽了二人這番對話，我不一陣好奇。
自打上次戴明軒來了鎮中後，就一直和暮行舟神神的商議著什麼，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戴明軒走了，暮行舟也隨即起了，對我說道，“林笙，你一路舟車勞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待明天我便親自撐船送你去懸河寺。”
“師父，您撐船？”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王泉也是一臉震驚。
我來潛龍鎮的時日雖然不多，但也聽說過關于暮行舟的一些軒事。
暮行舟雖然長居黃河邊畔，更是撈尸一行的泰山北鬥，但這些年來，卻鮮有人見他踏足黃河，更不曾見他再有撐船。哪怕有急事需要出航，走的也是方外水路。
為撈尸人的領頭人，不渡河也不撐舟，本就是一件很讓人奇怪的事。而現在聽說他要開船送我，更是讓人倍驚詫。
“師父，您已經十幾二十年沒下過水了，要不這種小事還是讓我來代勞吧。”王泉當即說道。
可暮行舟搖了搖頭，“此行我一來是去送林笙，二來是想見見慧德。先前他走得匆忙，未能與我會面，我有些事想要問他。”
一番簡單的商議後，我和王泉隨即也離開了議事堂，返回了各自的住。
“林笙，師父對你實在太偏心了。”
快到家時，王泉突然朝我這麼說了一句，聲音里卻明顯多出了一嫉妒以及不甘的東西。
聽了這話，我不一愣。
暮行舟將我視作繼承者來培養，這在潛龍鎮中是眾所周知的。但向來跟我親近的王泉卻突然發出這麼一聲慨，卻是讓我措手不及。
留下這句話後，他也沒有再多言，隨即回了屋里關上了門。
而我帶著一頭霧水，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就這樣，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而我也早早來到了黃河邊畔，不消片刻工夫，暮行舟也過來了。
此時暮行舟的表很嚴肅，沒有任何言說的走向了停在河邊的一艘烏篷船，卻是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著他的表變化，我心里一陣訝異，我們只是坐船出行而已，可師父他也沒必要這麼嚴陣以待吧？
可是，在暮行舟踏上烏篷船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
只見暮行舟一只腳踏上了烏篷船，原本還算平靜的河面上卻突然狂風大作，一道接著一道的巨浪竟無期而至，直朝著我們所在的岸邊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