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真的很難過。
周溫昱突然就不說話，還別過腦袋，在一邊委屈地眼睛。
簡泱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但他上傳出的濃烈哀傷還是將染。
這家伙，總能有無數種方式讓心，簡泱一時半會，也沒法再強要求他當著一家人面道歉。
“那你要怎麼才能道歉？”
周溫昱蹭轉過頭：“你讓晏聽禮也和我道歉，互相道歉。”
“……”
簡泱冷臉：“我做不到。”
“所以泱泱就知道我這顆柿子。”他甚至還用上了俚語。
因為簡泱勒令他不許再用“賤”字，發現周溫昱最近開始惡補中文。
看電視劇學語言，倒是一個不錯的學習辦法。
簡泱看到後還夸贊了一句，但隨即注意到，他看的電視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全是一些八點檔家長里短的劇，劇一波三折，最多的就是主角出軌，原配逆襲劇，還涉及上一代糾葛的恩恩怨怨。
“泱泱你看，你們的電視劇也喜歡罵賤人。”周溫昱理直氣壯地指著屏幕說，“我就是和他們學的。”
簡泱一直被他誤導，以為他的中文是周婉教的。
但周婉怎麼可能教他罵人。
萊森自己都不會中文，憑他對周婉的報復，就更不會讓家庭教師教周溫昱了。
一定是小笨狗傻乎乎地自己學的，經典文學看不進去，就看這些引進的大火皂劇，然後去其華，取其糟粕。
現在也越發伶牙俐齒，簡泱拐彎抹角刺他：“是，柿子，你最。”
周溫昱的中文這時候突然就好了，立刻聽出來這是在諷刺他。
看的眼神變了，著瓣，摟著的腰就撲上來。
兩個人滾進帳篷，料挲，周溫昱肆意著膩的。
狠狠沉進去，邊笑著說話：“明明寶寶的**才最。”
他湊近耳畔，簡泱以為他又要繼續說一些低俗的下流話，已經準備好回擊他，誰知周溫昱突然在耳邊道：“春至人間花弄，柳腰款擺，花心輕拆，滴牡丹開。”（1）
簡泱徹底懵了，反應兩秒，意識到小洋人在背什麼詞時，臉頰“轟”得熱起來。
“你…”
周溫昱噗嗤笑，眉梢都是得意，一副“是不是被我迷倒”的表，向展示這段時間的學習果：“泱小娘子，還不快和夫君被翻紅浪——”
簡泱皮疙瘩掉一地，一掌輕拍過去，捂住他喋喋不休的：“閉！”
周溫昱豎起眉頭，不甘心冷淡的反應，氣呼呼道：“這是我背了很久的！”
他以為泱泱會很喜歡。
泱泱喜歡歷史，還時不時冒出幾句他聽都聽不懂的古詩，誰知他興沖沖回應以後，不僅不理睬，還滿臉鄙視。
最近剛好在重學中文，周溫昱便想著要給泱泱一個驚喜，省得再和其他男人，類似于陳斯易，說一些裝模作樣的酸話。
眼看他還不服氣，簡泱心中大嘆氣，按住他後腦發安地順了，哄道：“可以了，謝謝你為我學這些。但我還是喜歡你原本的說話方式。”
周溫昱安靜了幾秒，在耳邊問：“那我今天想住在寶寶里面一晚上不拿出來，可以嗎？”
“……”
晨熹微，看過日出。
他們又回去睡了一覺，醒來簡泱就在盤算去時歲家道歉的事。
周溫昱提的那句互相道歉，簡泱也覺得有那麼一丟丟的道理。
其實也認為晏聽禮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兩個人折騰來去，對誰都不好。
如果能互相道歉，握手言和，那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簡泱悄悄給時歲打電話提起這件事。
也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于偏袒周溫昱，幫著他無理取鬧，給時歲電話時，氣勢也弱弱的：“歲歲姐，你知道阿昱和晏總有什麼過節嗎？”
“如果是阿昱太過分，我一定讓他先誠懇道歉…”
誰知時歲在知道晏聽禮對周溫昱做的事後，也震撼不已：“我就說怎麼就這麼倒霉，還帶著你招惹上周溫昱了，原來都是這個晏聽禮狗東西結的仇！”
時歲氣憤地走來走去：“他自己在外面得罪人，還和我說國神經病多，不許我去，我一會就去罵他。”
簡泱：“……”
也總算從時歲那里，知道晏聽禮和周溫昱這樁陳年舊怨。
起因當然還真是因為周溫昱先惹事犯賤——
時間追溯到二十年前。
晏聽禮的母親開科技公司，和周婉是大學校友。
那時Neocore在國際的芯片市場已經是壟斷地位，一“芯”難求，他們想周轉找關系引進產品。
但宋婕無論是發郵件還是打電話，都怎麼也聯系不上周婉。
大概是他們的靜鬧得大，萊森主聯系了他們，解釋說太太周婉神出了問題，在家里休養，為了打消懷疑，還禮節邀請他們一家去家里做客。
就是這次做客，讓四歲的周溫昱和大他七歲的晏聽禮結下梁子。
他不知怎麼就看不慣晏聽禮一家人，罵他是爹不疼娘不，是沒人要的小孩，他們只喜歡他的弟弟，還欠兮兮地強調說：“我不一樣，我有媽媽。”
不僅罵了晏聽禮，還極其惡劣地詛咒了晏聽禮父母：“祝你爸爸媽媽都早點死。”
就這樣，讓晏聽禮記了半輩子，和時歲在國結婚，還專門帶著新婚妻子，去他面前晃，然後時歲就被周溫昱故意放的Liik嚇到魂飛魄散。
簡泱聽得都快將頭埋進地，支支吾吾地咬著瓣，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互相道歉”。
但時歲的表現還好，只覺得這兩個人都稚又神經，為了兩句兒時的戲言，結下這樣的梁子。
“我現在就去和阿禮說。”時歲說，“他做這麼多壞事，也該道歉。”
打完這通電話，簡泱回房間，沒好氣地一掌拍在正在裝模作樣看中文書的周溫昱腦袋。
“你還想互相道歉？”不等周溫昱反應，簡泱拎起他耳朵，叉腰罵，“你個小混蛋，小時候干嘛好端端罵人晏總，還咒他爸媽？”
“疼疼疼！”周溫昱聲音比還大。
簡泱覺得他的表現，簡直讓丟盡面，就這樣，竟然還腆著臉去要求互相道歉。
“說啊，為什麼罵人？”
周溫昱看著，腔起伏，眼眶也突然紅起來：“那是他們該死！”
“你——”
“害死了我媽媽！”
周溫昱悄悄找過那個阿姨求救，求想辦法救一救媽媽，但為了萊森給的利益，選擇袖手旁觀。
他罵兩句晏聽禮沒人怎麼了？這不是事實嗎？還不讓人說了？
他爸媽那麼賤。
周溫昱說出，簡泱表都空白了，緩了會，抖著手臂上前抱住他的後腦，緩解他的緒。
又愧疚又心疼，立刻覺得之前他道歉的自己很該死。
“沒事，對不起，不道歉了，不你道歉了。”
聽到簡泱說“不道歉”，周溫昱一只眼睛抬起，悄悄打量。
看泱泱滿臉心疼，又是全心全意他的模樣，他就滿足不已，深吸一口氣，汲取這種幸福的營養。
上還得寸進尺地道：“對的泱泱，我才不道歉，不僅不道歉，還要讓晏聽禮來和我道歉。”
但一碼歸一碼。
簡泱沒被他繞進去，這還是分得清的。
周溫昱罵晏聽禮爸媽就罵了，他們確實可恨。
但晏聽禮那時候也是個孩子，也不能左右他父母的選擇，周溫昱著人心窩子說這種話，難道就對了嗎？
簡泱一垂頭，立刻就抓包周溫昱觀察的眼睛，眼底的算盤珠子都快要蹦出來。
被發現，他快速扇眼睫垂眸。
“……”
簡泱又心疼又好笑。
也在這時，時歲的電話打來，當周溫昱面，簡泱按了免提。
“阿禮說，他愿意互相道歉。”時歲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又扯皮好久，都死了。
當然，晏聽禮原話自然不是這樣。
晏聽禮雖然妥協，但最後還在冷笑強調：“我只是懶得和這種小混子繼續浪費時間。”
周溫昱立刻：“他要先給我——”
簡泱瞪過去一眼。
周溫昱勉強閉上。
衷心地謝了時歲：“可以，那我現在就帶著阿昱上門賠禮道歉。”
“好，剛好過來吃晚飯。”時歲笑瞇瞇說，“和氣生財，恭喜發財。”
住的不遠，都在一個社區。
簡泱拿出中國人做客的態度，先去超市大包小包地買了禮品，牽著滿臉不不愿的周溫昱去了時歲家。
簡泱的心很好——周溫昱道歉，就是他愿意變好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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