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把保溫桶放在公寓樓下的長椅上時，指尖還殘留著粥的余溫。晚風卷著深秋的涼意吹過來，裹了外套，盯著顧言公寓樓的燈——那扇本該亮著的窗戶，此刻漆黑一片，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映得心里發慌。
下午蘇發來的照片還在手機里存著。顧言穿著上周給他買的深灰，邊站著個穿米白連的人，兩人靠在行業峰會的展位前，人手里拿著他遞過去的宣傳冊，仰頭笑的時候，他的目落在臉上，溫得能滴出水來。而半小時前，他在電話里還跟說：“薇薇，我今晚要加班，醫院來了個急診，可能要忙到後半夜，你早點睡，別等我。”
謊言像一細針，扎在心上，不致命，卻麻麻地疼。林薇掏出手機，第三次撥打顧言的電話，聽筒里依舊是機械的聲：“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蹲下，雙手抱住膝蓋，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其實早該察覺的——他最近總是手機不離，洗澡時也要把手機放在浴室門口；他說加班的晚上，朋友圈偶爾會跳出定位在酒吧的態，過後又迅速刪掉；上次無意間看到他跟一個備注“李護士”的人聊天，他慌忙按滅屏幕，說只是同事問工作的事。
可不愿意相信。總覺得，遇到一個讓自己心的人不容易，顧言在媽住院時的細心照顧，在加班晚歸時的電話叮囑，在生理期時熬的紅糖姜茶，這些細碎的溫暖，讓愿意忽略那些可疑的細節，愿意相信他說的“我心里只有你”。
直到蘇發來照片，那些自欺欺人的泡沫才徹底碎掉。
“薇薇？”
悉的聲音從後傳來，林薇猛地回頭，看到蘇正快步走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保溫杯。“我跟傅景深說了一聲，就趕過來了，你沒事吧？”蘇在邊蹲下，手了的臉，“怎麼哭了？這麼冷的天，怎麼不找個暖和點的地方等？”
林薇撲進蘇懷里，抑了一下午的緒終于發出來，哭聲混著風聲，聽起來格外委屈：“，他又騙我……他說他在加班，可他本就不在醫院……他跟別的人在一起，還跟別人說那是他朋友……”
蘇拍著的背，心里又心疼又生氣：“別哭了，哭解決不了問題。你現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咱們不哭，不值得。”把手里的保溫杯遞給林薇，“我出門時煮了點姜茶，你喝點暖暖子，別凍冒了。”
林薇接過保溫杯，打開蓋子，姜茶的熱氣撲面而來，帶著悉的暖意。喝了一口，眼淚卻掉得更兇了——上次冒，顧言也給煮過姜茶，說“多喝點，發發汗就好了”，那時候還覺得，自己是遇到了對的人。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有問題。”林薇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哽咽，“上次我在他車里看到一長發，不是我的；他錢包里有張電影票，日期是我們約好吃飯的那天，可他說他在加班；還有他手機里的聊天記錄，他跟那個李護士說‘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跟攤牌’……我都看到了，可我不愿意相信，我總覺得，只要我再忍忍，他就會回頭……”
“傻丫頭，你這不是忍，是在委屈自己。”蘇了的眼淚，“真正喜歡你的人，怎麼會讓你這麼猜來猜去？怎麼會讓你這麼多委屈？顧言他本就不在乎你，他只是你對他的好，被人圍著的覺。”
林薇點點頭，把臉埋在蘇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以為這次不一樣，我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
就在這時，一輛黑的轎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公寓樓前。林薇抬頭一看，是顧言的車。趕干眼淚，站起，心臟跳得飛快——既害怕面對他，又想聽聽他怎麼解釋。
顧言從車里下來，看到坐在長椅上的林薇和蘇，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一慌：“薇薇，你怎麼在這里？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上去等？”他手想拉林薇的手，卻被躲開了。
林薇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了以前的溫，只剩下失：“你不是在醫院加班嗎？怎麼會在這里？”
顧言的臉變了變，眼神閃爍了一下：“哦，那個……急診理完了，我就先回來了。你怎麼來了？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跟你說了，我今天會過來給你送粥。”林薇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忘了？早上你出門時，我還跟你說‘晚上我給你煮了你喜歡的瘦粥，我送過去給你’，你說‘好，我等你’。”
顧言的臉更白了，他張了張，想解釋什麼，卻又說不出來。蘇站起，擋在林薇面前，語氣冰冷：“顧醫生，你就別裝了。你下午本就沒在醫院，你去了行業峰會，還帶了個人一起，跟別人說那是你朋友。這些你怎麼解釋？”
顧言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他看向林薇，語氣急切：“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只是同事，我們去峰會是為了談合作，那個負責人開玩笑說是我朋友，我沒來得及解釋……”
“沒來得及解釋？”林薇拿出手機，把蘇發來的照片調出來，遞到他面前，“那這張照片呢？你們靠得那麼近，你看的眼神，是看同事的眼神嗎？還有這張，你跟那個李護士的合照，日期是上個月，也就是我們確定關系的那天，你又怎麼解釋？”
顧言看著照片，臉一點點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過了很久，他才低聲說：“薇薇，我錯了……我不該騙你，我不該跟們來往……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機會？”林薇笑了，笑得眼淚直流，“顧言，你已經騙了我無數次了，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上次你跟我說‘我跟李護士只是同事，以後不會再聯系了’，結果呢？你還在跟聊天；上次你跟我說‘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結果呢？你還是跟別的人出去，還跟別人說那是你朋友。顧言，我不是傻子，我不能一次次地原諒你，一次次地委屈自己。”
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我們分手吧。以後再也不要見了。”
說完，林薇轉就走。蘇跟在邊，回頭看了顧言一眼，看到他站在原地，臉慘白，雙手握拳，心里沒有毫同。
回去的路上，林薇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眼淚無聲地掉下來。蘇沒有說話，只是偶爾遞張紙巾給，安靜地陪著。
回到家，林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翻出以前跟顧言有關的東西——他送的項鏈，他寫的便簽，他陪看電影的票，還有為他織了一半的圍巾。這些曾經被視若珍寶的東西，現在看起來卻格外刺眼。
把這些東西裝進一個紙箱里，放在門口，打算明天扔掉。然後坐在床上，打開手機，刪掉了跟顧言的所有聊天記錄，拉黑了他的電話和微信。做完這些，才覺得心里稍微輕松了一點，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下來。
夜深了，林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全是跟顧言在一起的畫面——第一次見面時他溫和的笑容，他在醫院里幫照顧媽媽的樣子，他在生日時給驚喜的場景……這些畫面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回放，讓心里又疼又。
拿起手機，想給蘇發消息，卻看到蘇發來一條微信：“薇薇，我在你家樓下，要是睡不著，就下來跟我聊聊吧。”
林薇愣了一下，趕穿上外套下樓。蘇坐在車里，看到過來，打開車門讓上車。“我怕你一個人在家難，就過來看看。”蘇遞給一杯熱牛，“喝點牛，有助于睡眠。”
林薇接過牛，喝了一口，心里暖暖的：“謝謝你，。這麼晚了，還讓你跑一趟。”
“跟我客氣什麼。”蘇笑了笑，“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不好，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的事，總要經歷過才會明白，不是你的，再怎麼強求也沒用。”
林薇點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就是覺得不甘心……我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付出不一定有回報，尤其是在里。”蘇拍了拍的手，“但你要知道，你值得被人好好對待，值得有人真心喜歡你。顧言他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損失，不是你的錯。”
兩人坐在車里，聊了很久。從林薇和顧言認識的那天，到顧言對的好，再到後來發現的那些謊言。林薇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倒了出來，心里漸漸輕松了些。
快到凌晨時，蘇送林薇回家。“早點休息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蘇抱了抱，“要是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林薇點點頭，看著蘇的車消失在夜里，才轉上樓。
回到家，林薇洗漱完躺在床上，卻還是睡不著。打開手機，翻出以前的照片，看到自己和顧言的合照，心里還是會疼。趕關掉手機，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可剛閉上眼睛，就想起顧言在醫院里幫媽媽的樣子，想起他在生病時照顧的樣子，想起他跟說“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樣子。這些畫面像針一樣扎在心上，讓輾轉反側。
不知過了多久，林薇終于睡著了。可睡得并不安穩，夢里全是顧言的影——他跟那個穿米白連的人手牽手走在大街上，他跟李護士擁抱在一起，他對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不要！”林薇猛地從夢里驚醒，渾是汗。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快亮了。
坐起，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空，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不再想起顧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相信。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蘇發來的微信：“薇薇，醒了嗎？我買了你喜歡的豆漿和油條，在你家樓下，下來吃點吧。”
林薇看著消息，心里暖暖的。回復“馬上來”，然後起洗漱。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紅腫，臉蒼白，看起來憔悴極了。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林薇，加油，你可以的。”
下樓後，林薇看到蘇站在樓下，手里提著早餐。“快吃吧，豆漿還熱著。”蘇把早餐遞給，“吃完我們去逛街，買點新服，換個心。”
林薇接過早餐，咬了一口油條，悉的味道讓心里舒服了些。“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蘇笑了笑，“以後別再想顧言了，他不值得。你這麼好，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林薇點點頭，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從今天起，要忘記顧言，忘記這段不愉快的，好好生活，好好工作，重新做回那個開朗、自信的自己。
吃完早餐，蘇陪林薇去逛街。們買了新服，做了新發型，還去看了一場喜劇電影。林薇看著電影里搞笑的節，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里的霾也漸漸散去了些。
下午，們去了油畫班。林薇拿起畫筆，在畫布上畫了一朵向日葵，金黃的花瓣，燦爛的笑容，像極了曾經的自己。陳看到的畫，笑著說：“這幅畫很有活力，看得出來你今天心不錯。”
林薇笑了笑：“是啊，換了個新發型，買了新服，心確實好了很多。”
“那就好。”陳遞給一杯果，“以後要是心不好，就來畫畫，畫畫能讓人平靜下來。”
林薇接過果，心里暖暖的。知道，雖然這段讓傷了，但還有蘇這樣的好朋友，還有陳這樣溫的朋友，還有熱的油畫，這些都能讓重新站起來，重新面對生活。
晚上，林薇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里平靜了很多。想起顧言，心里雖然還有點疼，但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不甘和委屈。知道，這段煎熬的夜晚總會過去，未來的日子里，會遇到更好的人，會擁有更好的。
閉上眼睛，角出了一微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