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下 科舉舞弊的哥！
第4章
葉惜人垂首不答。
對面馬車裏的人看了劉多喜一眼，又看向低頭避到一旁的葉惜人，緩緩開口：“是本王的下屬不懂事，沖撞了姑娘才對。”
他看向車夫，聲音平靜：“走吧，莫勒，回去自己領罰。”
葉惜人聽到這話，擡頭看去。
馬車裏面是一個年輕男子，面白如玉，劍眉星目，同其他皮糙的北燕人很是不同，姿慵懶地倚在馬車裏，炭爐釘在車上，燃著火。
他說著道歉的話，卻沒幾分歉意，漫不經心，上穿著錦緞華服，狐裘坎肩茸茸拖著臉，襯得紅齒白，視線隨意地掃向葉惜人，兩人目輕。
葉惜人眼瞼一，收回視線，安靜垂首立在一旁。
“是。”北燕車夫狠狠瞪了葉惜人的車夫一眼，到底不敢再說什麽，小心翼翼架著馬車離開，劉多喜幾人跟上，寒暄的聲音漸漸遠去。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車夫有些委屈，嘀咕：“二姑娘，不是我的錯，是北燕那車夫蠻橫不講規矩，突然就沖出來，若不是我及時勒馬，恐怕……”
葉惜人提著的氣緩緩吐出，繃的肩膀落下，看向他，語氣平靜：“那又怎麽了？你想和北燕太子講道理？”
以為其他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誰錯嗎？
車夫顧不得生氣，大驚：“北燕太子？那位號稱北燕軍師的大王子？！”
先帝年沒有兄弟，當今年輕尚未大婚，葉惜人聽到“殿下”二字，就猜到除了北燕的王子沒有其他人，而且……
這次北燕使團首領之人正是北燕大王子，下一個北燕王，赤盞蘭策。
要是當朝的“殿下”還能講講道理，要是十幾日前，還敢與北燕人據理力爭，如今兩國和談這個節點上，誰敢去北燕人？
之後趕來的員中，領頭之人是參知政事劉多喜、禮部尚書李仁意，朝廷都要捧著的北燕使團，他們哪裏得罪得起，葉惜人死怕了，膽小。
沒惹上麻煩，今日算他們好運。
車夫也是心驚，不斷拍著口：“還好那位講禮，沒為難咱們。”
他想到剛剛看到的人，又忍不住嘆：“沒想到北燕大王子竟然是個謫仙一般的人，脾氣好……”
“走吧，我們回去。”葉惜人不置可否，重新上了馬車。
對北燕人可沒好印象。
且不說肆意侵占大梁，種種劣跡。
就說最近，葉惜人沒忘記昨兒皇城司說過的話，“科舉舞弊”消息傳進宮時，如果不是北燕人幸災樂禍，他們家未必立刻滿門抄斬……國仇與家恨，能有什麽好印象？
車夫駕車離開，這回刻意放慢速度，怕又撞上這樣的大人。
另一邊。
赤盞蘭策突然問：“那是哪家的人？”
李仁意一愣。
劉多喜微微一笑：“瞧著那馬車是葉家的，戶部尚書葉沛，他們家就一兒一，想來是葉家二小姐。”
赤盞蘭策頷首。
半晌，他道：“是個聰明的。”
馬車終于回到葉府。
葉惜人站在門口，約能聽到裏面的喧嘩，以及葉長明的嚎聲、廖氏的安。
“娘，我要去春闈！”
“哎喲喂，你可消點吧，春闈已經開始，你這樣子怎麽去？拿得起筆嗎？再說了，你年紀小，下一次再春闈也來得及。”
“啊啊啊！”
……
飛狗跳，熱鬧非凡。
葉惜人提起擺，快步進去。
屋t，葉長明正在床上哀嚎：“疼死我了，有沒有藥讓我手臂不疼啊，這個庸醫！”
“公子小心些，千萬別再傷著手。”胖金圓乎乎的臉上帶著憂愁，“大夫可是說了，雖然不嚴重，但傷筋骨一百天，可要好好養著。”
“是呀，藥已經喝下去，疼就只有先忍著。”廖氏將手上的藥碗放到一邊去。
見葉惜人進來，廖氏站起來，“快看看你哥，回來一直不停哭嚎，手上的傷已經理好，他就是沒能參加春闈，正發脾氣呢。”
搖搖頭，很是無奈。
葉長明猛地坐起來，完好無損的手狠狠一拍，破口大罵：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害老子，給老子等著，一定會把幕後兇手揪出來！毀人前程，真是缺德冒煙的玩意！祝他家全都倒黴，一個也考不上！”
啊這……
要不還是別咒你自己了？
葉惜人下意思了脖子，有點心虛。
但想到幾次滿門抄斬遭的罪，以及攔都攔住非要去送死的哥，那點子心虛又煙消雲散。
廖氏搖搖頭出去，葉惜人將旁邊放著的糖塊端過來，聲音溫和：
“哥，你下次再去一定能高中魁首，這次老天不讓你參加，沒準兒是護著你呢，吃顆糖，別生氣了。”
把糖喂給葉長明。
葉長明一口吞下，：“還是妹妹你最關心我。”
把糖咬得“嘎嘣”響，他從嚨裏面出聲音，一字一句：“別讓老子逮著害我的缺德玩意兒！”
“好妹妹”葉惜人一臉溫和，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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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沛下值回來，大概是早就收到消息，直奔葉長明的屋子。
“爹。”葉惜人放下書，站起來。
葉沛年紀不輕，已是四十出頭的人，前些年還不顯老，自從做了戶部尚書後，大梁連年戰事，頭發漸漸發白，臉上褶皺加深。
但模樣清瘦，從葉惜人與葉長明的臉就能看出，葉沛年輕時候是個男子，如今年紀大了，儒雅又慈。
“惜惜。”葉沛笑了笑，看向床上開始嚎的葉長明，皺眉頭，“差不多行了，這次沒能春闈，下次繼續便是，男子漢大丈夫，喊什麽喊？”
葉惜人拿著書離開，讓這父子倆在裏面說話。
葉惜人走出屋子。
外面，廖氏搬來了賬本，正在盤賬。
葉惜人過去，在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擺垂落，纖細的手指自然而然拿起悉的賬本翻看。
廖氏擡頭看了眼，又低下頭繼續盤賬，口中說著：“你別擔心你哥，讓他嚎，沒去春闈不是壞事，我和你爹都不同意他現在朝，局勢太，他子又沖。”
說完，將其他賬本推過去：
“你跟著算算，上月采買一共花了多錢，以後嫁出去可是要執掌中饋，若是算不明白……”
葉惜人幾乎是本能反應：
“二十六兩三錢。”
廖氏一怔，驚訝擡起：“你什麽時候算過了？”
葉惜人倏地一笑，搖搖頭：“昨兒算的。”
可不是“昨天”嗎？
雖然還是三月初一。
廖氏覺得有些奇怪，兒昨日什麽時候算賬了，怎麽不知道？
葉惜人提筆寫下這個數字，喃喃：“府上的開銷越來越大，這一筆僅僅只是買米買菜的錢，糧價如此高，怪不得都是流民。”
廖氏聞言，長長地嘆口氣，眼神無奈，“這也是沒辦法，戰不歇，三月又青黃不接，糧價從每升十錢漲到了五十錢，府上還能吃得起糧，不知道北地如今死了多人？”
行臺南遷之後，幾乎將北都留給了北燕，整個淮安渠以北任由北燕軍肆，那群兇惡的蠻子們，不知道將北地糟蹋了什麽樣子？
葉惜人想到腰間掛著鐮刀的馬山，想到那些睡在巷道之中的人……流民不讓進京，在南都城看到的不過冰山一角，還是最好的一角。
廖氏見蹙眉，又安道：
“好在北燕準備和談，自赤盞蘭策南都後，各地便陸陸續續收到消息，又有朝廷安，前幾日糧價已經降下來，變二十錢一升，日子會好起來的。”
葉惜人點頭。
戰總歸不好，和談還沒開始，各景象就已經很是不同，是好事吧？
看著賬本算著時間。
太一點點落下，時間一點點過去，影子越來越斜，關著的大門安安靜靜，一點異常都沒有，只偶爾能聽到葉長明在咒罵。
廖氏已經離開，葉惜人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面，安靜等待著。
嗒嗒嗒。
葉惜人手指輕輕敲，數著時間，太落到了天邊，眼眶逐漸潤，眼瞼一，一滴眼淚便落在了賬本之上，輕輕濺開。
“姑娘？”雪嬋驚訝，著急上前。
葉惜人搖搖頭，沒說話。
金的夕灑在的臉上，迎著仰起頭，天邊火紅的太并不刺眼，一點點往下，雲層圍繞著太像是個圈，重重疊疊，染紅半邊天，鳥兒群結隊從夕上劃過，屋舍的煙囪冒出一圈圈白煙，升上天。
葉惜人看著看著，滿臉淚水，卻緩緩出燦爛的笑容，烏黑的眼睛越來越亮，一直提著的心終于隨著太落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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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惜人：我救下來了！
葉家人：……你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