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數 貪污軍費的爹！
第16章
葉惜人死死盯著他。
葉長明下意識站到葉惜人前面去，擋住陸仟視線，他同樣看到這北燕人，又想起雲順送來的消息，指著陸仟大罵：
“陸仟，你竟然背棄大梁，與北燕人勾結，呸，你個賣國賊，北燕走狗！”
之前打過幾次道，原以為這陸仟只是主和派用來陷害他們的人，現在看來，這人分明是北燕走狗，早已暗中投靠赤盞蘭策。
陸仟聞言出笑，也不在意，隨意地搖搖頭，刀尖在地上劃出痕跡，似笑非笑，“賣國賊？你錯了，我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況且，誰說我是大梁人了？”
他的上，本來就有一半北燕人的，哪裏算是賣國。
葉長明張了張，心驚不已。
這陸仟，竟然是北燕人！
北燕人與大梁人在長相上是有些不同，陸仟只看容貌，明明毫無異國統。
“你何必為賣國找借口？即便你上有北燕，可分明是大梁人模樣，大梁生你養你，竟然養出個白眼狼！”葉長明繼續罵。
陸仟眼神變得冰冷，冷笑出聲：
“你們也甭掙紮了，算算時間，現在北燕已經在攻打淮安渠，姓嚴的腦袋明日就能送到……戰場之上，北燕拿出頭顱，是大梁朝廷殺了他，你們猜猜淮安渠還撐得住嗎？屆時，嚴家軍必，拿下淮安渠易如反掌。”
淮安渠一旦失守，自淮河到南都護水河，一馬平川，北燕鐵蹄一路向南，將如同無人之境，直接打向南都。
而大梁……
還有能與北燕一較高下的人嗎？
葉沛目眥裂，搖搖墜。
“赤盞蘭策還在南都，聖上很快就會控制住形勢，即便嚴小將軍沒了，抓了赤盞蘭策就還有希，他是北燕太子，可你呢？”葉惜人終于開口，直命門，“是你這賣國賊釀這場大禍，你以為大梁會放過你嗎？”
北燕即將打過來，殺不了赤盞蘭策，還殺不了他的走狗嗎！
陸仟瞬間臉一變，眼神發沉。
側，莫勒放肆一笑，無比猖狂，“陸大人放心，眼下局勢誰人看不清楚？這大梁馬上就會歸了北燕，你們皇帝和滿朝文武都將是北燕圈裏的羊羔，誰敢輕易造次？
“再說，大梁聰明人不，沒人敢殿下，有殿下護著，自然也t沒人敢你。”
聽到這話，陸仟心中提起的那口氣松了下來。
是呀，自嚴小將軍死的那一刻，這大梁已經是北燕的囊中之。
他手上的刀指向葉沛，眉梢一挑：“葉大人應當不傻，你掌著戶部，北燕人需要你幫些忙，殿下讓我傳話，若是你肯聽話，你還是戶部尚書，等北燕了南都，封王拜相，不在話下。”
葉沛口劇烈起伏，恨道：“做夢！我大梁終有一日，會將你們這些燕狗全都攆出去！賣國者，不得好死！”
“與他們廢話做什麽？殿下說了，若是願意投靠就留下來，若是不識趣的直接殺了便是，以免這些人再給北燕添堵。”
莫勒說完，長鞭狠狠朝著葉沛甩過去，出手便是奪人命。
葉長明瞳孔一，撲上去替他爹挨了這一下，當即悶哼一聲，背部瞬間被鮮染紅。
“長明！”
“哥！”
葉惜人沖上前，扶住哥，被葉長明帶著摔倒在地，但此刻通通顧不上，葉長明面發白，額頭大顆大顆冷汗冒出。
這不是馬山那樣的小打小鬧，鞭子上帶著尖銳的鐵刺，葉長明脊背幾乎被打斷，痛到渾搐，卻又發不出聲音。
葉惜人手足無措，氣得發抖，一雙眼睛看向陸仟與莫勒，憤怒與恨意幾乎將淹沒。
陸仟輕笑：“葉二姑娘果然是個膽大的，很招人喜歡呢，莫勒大人，待會兒留下這丫頭的命，我要帶回去。”
他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氣得葉沛越發站不穩，手握拳，心知耗在這裏不是個辦法，橫豎都是死，哪怕不如對面人多，也要最後博一場，只要能把雲順手上的令牌送出去，就還有阻攔的機會……
莫勒等人同樣手，刀劍已出，這時，突然有人沖了過來。
一北燕人著急忙慌跑向他們，面難看，跌跌撞撞撲向莫勒，喊道：“大人，殿下……殿下沒了！”
莫勒與陸仟同時變了臉。
莫勒什麽都顧不上，狂奔出去。
陸仟愣怔在原地，赤盞蘭策死了？誰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殺了他？還有，沒了北燕太子，他們還能保住他的命嗎？
又是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另一支人馬闖進來。
陸仟帶著的人瞬間神一肅，將長刀握在手上，戒備地盯著來人，不斷後退。
而葉沛在看到來人時，松了口氣，這是軍統領應昌平，此刻他能夠出來理陸仟，宮中形勢已經控制住了。
葉沛立刻提醒：“應大人！快去追嚴小將軍頭顱！”
應昌平雙目通紅，滿臉絕，咬牙關，“來不及了，嚴小將軍午時被斬，未時就丟了頭顱，那赤盞蘭策早就把頭顱送了出去，讓這些燕狗四攔截，不過是為了混淆視聽……”
嚴小將軍的頭顱，早就被赤盞蘭策的人送往淮安渠了……
從未時到現在，哪裏追得上！
大梁，完了。
葉沛幾乎是嘶吼出聲，他像是瞬間蒼老十歲，老淚縱橫，伴隨著角溢出的鮮，在外面兵荒馬的嘈雜當中，讓人徹底絕。
葉惜人愣在原地。
寒意從腳下一點點蔓延，流向四肢百骸，像是被凍僵一般，整個人沒了魂。
陸仟大笑：“哈哈哈，果然是蘭策殿下，算無。”
就連他都以為人頭才送走，帶人追殺拿著南都府尹印信的雲順，就怕他們封鎖城門，阻攔送出頭顱，沒想到，竟然早就送出去了！
只可惜，那麽聰明的蘭策殿下，怎麽就丟了命呢？
到底誰殺了他？
應昌平長槍指著陸仟，“老子殺了你這個賣國賊！”
陸仟毫不害怕，擡起下肆無忌憚，“大梁輸了，你敢殺我們嗎？蘭策殿下已經死了，聖上和你們所有人都將迎接北燕人的怒火，你們不怕死，你們的家人呢？”
應昌平怒極。
長槍舉起來了，到底沒有刺下去，他們拿到的命令是抓住這些北燕人，看是否還有一轉機……
應昌平氣得額頭青筋凸起，目眥裂，“要不是嚴小將軍死了……”
“你也知道，他死了。”陸仟得意。
卸了力，葉惜人幾乎是坐在地上，葉長明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爹爹的況看上去也不太好，更糟糕的是整個大梁……
葉惜人喃喃：“這就是三月初三，阻止爹爹頂罪的結果嗎？”
那嚴小將軍死了，南都了，大梁……也要亡了。
要護家，就是亡國。
葉沛像是一支蠟燭，此刻早已被燒得幹幹淨淨，只剩下一殘骸，聽到葉惜人的話，他朝著兒招招手。
葉惜人僵走近。
葉沛握著冰冷的手，嘶啞聲音虛弱無力：“惜惜，不怪你，這就是命數……大梁的命數啊！”
葉惜人空的眼中落下兩行淚，有些無措，“爹，我只是想救葉家，救你的命……”
“我知道。”葉沛握著的手，滿臉淚水，“和談之前，北燕未曾提過他們的任何要求，但我們的人打聽到，北燕人和談前提是殺嚴小將軍，即便加上歲供，朝中那些只想著不再打仗的員也一定會答應下來，我們那時就猜測，今日嚴小將軍必死無疑……”
這種況下，主戰派能做的只有爭取聖心，而聖上對嚴小將軍“逆黨”罪行耿耿于懷，他們必須為小將軍罪。
證據明日才會送回來，今日是最後期限。
時間迫，于是葉沛重提軍糧案，將貪污線索指向他自己。
葉惜人控制不住泣出聲，上一個三月初三，葉沛認罪，聖上震怒，葉家滿門抄斬，但嚴小將軍還活著……
“我去頂罪必會連累你們，可你們又何其無辜？”葉沛心疼地為葉惜人掉眼淚，“不怪你，這是大梁的命數，我救不了，嚴小將軍也沒能救。”
他家惜惜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即便是他，事未發生之前，同樣無法預料，惜惜想保護爹爹、保護家人的心沒錯，他兒是個勇敢又孝順的好孩子。
不怪。
結局已定，此刻葉沛無比溫和。
葉惜人擡頭著他，淚眼朦朧，抖著聲音問：“嚴小將軍若是活著，能救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只有他能帶兵贏下北燕，死死將他們關在淮安渠以外。”
葉沛有些出神，似乎想到被押解進京的那位小將軍，“你可知道嚴家？嚴家世代鎮守邊關，不容北燕侵犯……”
他講著嚴小將軍，講著嚴家。
忠勇侯府世代將軍，北燕侵略大梁不是一年兩年，于是，世代都有忠勇侯，世代都有嚴家軍鎮守邊關。
幾年前，也就是獻宗時期，北燕再次侵，獻宗年輕，總想要建功立業，再加上大梁兵強馬壯，他便決定駕親征，非要自己去將北燕人打退。
雙方在邊境開戰，本來大梁兵強馬壯，有絕對的優勢，但獻宗非要駕親征，上了戰場又害怕，臨陣逃，被赤盞蘭策抓住機會，一舉擊潰大梁軍，擊殺忠勇侯，搶到十六州。
之後，嚴小將軍的兄長為新一代忠勇侯，抵北燕軍。
前一仗損失慘重，此時北燕已經勢強，大梁勢弱。
獻宗跑回北都後，北燕步步，忠勇侯在黃河敵，鏖戰兩載，赤盞蘭策炸了黃河堤，害死無數大梁百姓，也贏了那一戰，忠勇侯萬箭穿心而死，北燕軍直沖北都。
獻宗害怕了，與當時的宰相一起決定遷都，葉沛等人阻攔無效。
之後，就是一邊跑一邊被打的屈辱記憶。
獻宗在路上死了，他只有一個年的兒子，帝登基，又隨著朝廷繼續遷到南都，剛到南都，帝病亡，才有去歲登基的今上，梁越。
今上比獻宗有決斷，支持大戰，大量的糧草運往邊關，勉強維持頹局。
而在北燕肆無忌憚沖向南都的路上，一個人帶著一支嚴家軍，聯合淮安渠守將，擊退戰無不勝的北燕軍。
局勢逆轉。
葉沛呼吸變得重，抓著葉惜人的手收：
“此人不過弱冠之年，就有極高天賦，甚至可以將流民拉一支大軍，領兵能力，世上罕見，聖上大喜，立即封他為新任忠勇侯，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于是，有了去歲的數次大捷，并將北燕軍死死拒在淮安渠外。”
“可一切都在北燕送上和談書的時候變了。”葉長明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一個個不利于嚴小將軍的消息傳開，朝中人貪生怕死，想要和談的員越來越多，蔣相更是大力主張和談，聖上心，北燕使團南都，嚴t小將軍截殺使團被陸仟背叛，下了獄。”
聞言，葉惜人閉上眼睛，滿臉淚水。
這些事大多知道，畢竟從北都到南都，戰數年，只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一個關乎國朝命運的人與他們家綁定在一起，想保他，他們家就得死，可不保他，國將亡。
“對不起……”
不該下藥。
葉沛搖搖頭，溫地看著兒，又看向地上躺著的葉長明，還有滿臉淚水的廖長纓。
“是我對不住你們。”葉沛眼眶通紅，繼續剖析著自己的想法，“赤盞蘭策詭計多端，他越是要嚴小將軍的命，就越說明嚴小將軍重要，所以，我為了護他一日，差點帶你們一起死，惜惜沒錯，是天不佑我大梁……”
他們這些人，終究沒能力挽狂瀾，救下這個破敗的國。
應昌平早就滿臉淚水，此刻聽到這話，長槍推了推陸仟，恨得咬牙切齒：“還不快走！”
他可是來抓陸仟的。
陸仟毫不害怕，輕嗤一聲：
“葉大人啊，你努力這麽久本沒用，大梁的氣數盡了，老天安排北燕取而代之，這就是命數，大梁的命，你葉家的命。”
這些討人厭的主戰派給他們找了不麻煩，等北燕鐵蹄踏來那一天，這些人，一個都不留。
葉惜人輕輕放下葉長明。
平靜地掉眼淚，緩緩站起來，一雙眼睛向陸仟，烏黑的眼眸死死盯著他，輕聲問：“命數嗎？”
“可我覺得，命數還沒盡。”葉惜人說完，倏地沖向陸仟。
陸仟嚇了一跳，本能擡手。
手上的刀寒一閃，葉惜人脖頸撞了上去，這是第一次主“斬首”。
哪裏就命數盡了？
還能重開。
再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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