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面聖（二合一） 第十四次！……
第29章
寅時重, 仍有幾分寒意，回廊掛著幾盞燈籠，約照亮前路, 寒月斜落, 清冷的灑在屋檐之上，樹影錯落，一片寂靜。
今日葉沛要早起上朝，前院的竈房已經熱鬧起來，煙囪升騰的熱氣借著月, 可見。
葉惜人猛地停下腳步。
不對。
無論要確認什麽, 此刻都得先救人！
三月三晨起時嚴丹青還活著，赤盞蘭策同樣活著, 若是還走昨日的安排，殺掉赤盞蘭策的同時必定引火藥，帶走嚴丹青。
皇城司可還有北燕的細陸仟……
葉惜人深吸一口氣, 腳下一轉去了前院, 這一次, 不能只靠自己一個人。
葉沛正要去早朝。
今日三月三，正是和談之日, 他心中掛著事，不免有些擔心家人。
雖說已經做好周全安排，可他憂心葉家人不肯離開……想到惜惜昨日篤定葉家的下場, 他便決定待會兒再叮囑姜隨兩句，即便他們不走，也得強行送出去！
他不怕死，但不要連累家人。
“爹！”葉惜人快步進來。
葉沛眉頭鎖，偏頭看過來, “惜惜，你怎麽來了？”
頓了頓，他又道：
“你阻止不了。”
記憶還停留在三月初二，“昨日”葉惜人與他關于頂罪之事大吵一架，理所當然認為兒一大早出現在前院，是為阻攔他。
葉惜人氣籲籲，看著眼前著一朱袍的威嚴之人，并不生氣。
之前的“三月三”早已經歷過眼前這一幕，想到深夜為殫竭慮、心不已的老父親，緩下聲音，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直直著他：
“爹，我并非阻攔上朝，但請你相信我，關著嚴丹青的詔獄下面埋有火藥，一旦引，地牢坍塌，嚴丹青必死無疑，那火藥乃是赤盞蘭策放進去的！”
葉沛瞳孔一，不可置信地拔高聲音：“怎麽可能？赤盞蘭策如何將火藥埋在詔獄裏？況且，他哪裏來的火藥？”
問完，一雙眼睛盯著葉惜人。
“陸仟是赤盞蘭策的人，上流著一半北燕，因此，皇城司有不人是北燕。”葉惜人立刻解釋，“火藥是前些日子赤盞蘭策在南都大肆采買時，夾在貨中間售賣，我已知曉是哪些商人，很快就能拿到口供。”
葉沛有些遲疑。
一面覺得有昨日發生的兩樁事，他兒確實消息靈通，甚至能知曉他們不知道的，一面又想，觀昨日惜惜的態度，分明是不願他上朝……
葉惜人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深吸一口氣，繼續：“火藥之事是真是假，很快就能查出，爹，請相信我，我想救嚴小將軍一命，我需要你。”
一個人做不到的事，選擇向父親求援。
哪怕今日的父親與“昨日”不同，忘接了遭遇什麽，但這還是父親。
葉沛著烏黑幹淨的眼睛，所有遲疑都在“我需要你”四個字當中，煙消雲散。
他只問一句：“千真萬確？惜惜，事關重大，容不得毫作僞。”
葉惜人豎起三手指，發誓：“親眼所見、千真萬確，爹，我敢以命擔保。”
“走。”葉沛深吸一口氣，擡腳便走。
葉惜人立刻跟上。
兩人一同走出前院，然而，走到院中時，葉沛忽的停下腳步。
“爹？”葉惜人茫然回頭，還是不肯相信嗎？
“不行！”葉沛搖搖頭：“如果詔獄下面真有火藥，赤盞蘭策隨時會手，其他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先轉移走嚴小將軍，不能把他留在詔獄裏面。”
他看向葉惜人，又說：
“惜惜，我現在必須先去宮裏，趁著朝會還沒開始私下面見聖上，告知此事，讓你哥幫你一起去拿證據，待會兒直接送到宮裏。”
若是他先去找證據，時間就來不及了，等到再進宮之時朝會已經開始，他沒有私下面聖的機會，而且，他想避開蔣相等人，以免引起北燕人警覺。
轉移嚴丹青之事，必須神不知鬼不覺，時間迫，他們得分頭行。
葉惜人聞言愣住。
葉惜人回過神，重重點頭，聲音篤定打斷：“我能，爹先去面見聖上，其他事給我。”
葉沛出笑容，二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扭頭吩咐人去喚葉長明，隨後袖一震，轉大步往外走去，馬蹄聲響起，他已趕赴宮中。
葉惜人站在原地，天還t未亮，寒意未減，卻只覺得一暖意正在蔓延，角揚起燦爛的笑容。
哪怕一個人困在循環裏面，哪怕找不到出路，看不清未來，但為了這些的家人，就有無限的勇氣繼續走下去，直到破局那一日，家人安康。
這時，葉長明惺忪著睡眼喊道：“葉小二，一大早你幹嘛呢？爹我又是做什麽？”
葉惜人正，想著這個哥還是有些用，便說：“哥，今日你聽我安排，事很多，先同我出去。”
葉長明一愣，幾乎是本能反駁：“我幹嘛聽你的？該是妹妹聽哥的才對！”
葉惜人呼吸一滯。
著心頭火，想起葉長明“昨晚”說過，只要說出那個無人知曉的，他一定會立刻相信自己。
“爹書房藏著的上好徽墨，是你掏空的。”
葉長明：“！！！”
他幾步上前，一把捂住葉惜人的，做賊般四下張，瞪圓眼睛，急了：“你從哪裏知道的？！”
葉惜人掰開他的手，一字一句：“你告訴我的，我遇到了離奇的事……”長話短說。
等到說完後，院中陷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片刻後，葉長明：
“哈哈哈，你竟然編出這樣的故事哄我，葉惜人啊，沒想到你還有說書的天賦！”
葉惜人：“…………”
葉惜人微微笑：“別浪費時間，帶著胖金瘦銀跟著走，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廢話，我立刻把這件事告訴爹！”
葉長明：“。”
瞬間老實了。
這“”沒能讓他相信循環存在，但卻可以用來威脅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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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惜人找到馬山。
不等對方開口，非常練地掏出嚴丹青私令，馬山神一肅，當即變臉。
依舊不等開口，葉惜人吩咐：
“我告訴你幾個商人，你立刻去抓了他們審問，一個時辰，你帶著赤盞蘭策買火藥的口供，以及你手上掌握的驛站證據來宮門口找我，我要去面聖救春晝。
“另外，把閆霜他們召來，跟我走。”
馬山：“……”
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裏，他只能老老實實點頭，聽命行事。
葉惜人呼出一口氣，沒等多久，閆霜一行人悄無聲息靠近，黑閆霜背著一把刀，沒有一點聲響落在側。
葉惜人第一次見時很是嚇了一跳，但現在卻非常悉，甚至朝稔地點點頭。
閆霜：“？”
嚴家軍的人被一分為二，馬山去拿證據，則帶著閆霜等人另有安排。
葉沛在宮中等送證據，可知道，只有證據是不夠的，要想功從詔獄轉移走嚴丹青，不驚北燕人，必須再做一件事……
葉惜人呼出一口氣。
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了拉帷帽，迅速前往皇城司方向，閆霜帶人悄無聲息跟在後，不遠不近。
天熹微，路上逐漸有了行人。
但一路走到皇城司不遠，人越來越，尋常人本不敢靠近皇城司，此刻葉惜人走近，約聽到說話聲音。
陸仟不耐煩：“你到底有什麽事？”
他早上去詔獄見了嚴丹青，心裏正窩著火，從側門出來還沒回到皇城司正衙，就在路上被這姓葉的纏住，煩不勝煩。
葉長明拉著他，胡攪蠻纏：“自然是找你了，陸大人，昨兒強闖我們家，還嫁禍我們，我想找你聊聊，不行嗎？”
陸仟當即冷了臉，眼神毒，像是一條毒蛇盯面前之人，“秋後的螞蚱，我看你葉家還能蹦跶多久，若是再敢攔著我，早死早超生，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他拔出刀，寒一閃。
後，他帶著的隨從同時拔刀，殺意翻騰，死死盯著葉長明，胖金與瘦銀立刻上前護衛。
今日就是和談之日，屆時嚴丹青一死，大梁這些人就都是北燕案板上的魚，他想滅一個葉家，不要太容易。
葉長明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裏有些發。
想到葉惜人之前的吩咐，他必須在路上纏住陸仟，雖不知道要做什麽，可既然說準了陸仟會從這裏過，就肯定有些安排。
他不清楚，但總是要幫葉惜人的。
葉長明看著刀，正想怎麽繼續拖延時間……
後，葉惜人聲音淡淡：“陸大人何必刀？我哥哥多有冒犯，不過是在生昨日的氣罷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葉長明剛松口氣就聽到道歉，當即有些不滿，想說什麽。
葉惜人淡淡瞥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被他這平日裏“乖巧弱”的妹妹一瞥，他本能閉老實起來。
葉長明：“？”
沒人給他解釋，葉惜人已經走到陸仟面前，披風搖曳。
而此時，聽著“道歉”的陸仟眉眼松開，似笑非笑看著來人，上下打量，眼神骨，“還是葉二姑娘識趣。”
葉惜人笑了笑，聲音：“不知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仟眉梢一挑。
怎麽？這是認清現實，想要討好他了？
他并不將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裏，想看說什麽，便悠閑地擡腳走到一旁石牆轉角，葉惜人跟上。
葉長明眉頭皺，下意識往前走幾步，靠近他們，眼神戒備地盯著陸仟，他妹妹一個小姑娘，可不能和這樣的賊人單獨待在一。
陸仟：“說吧。”
他抱著手，一雙毒如蛇的眼睛瞇起，角噙著笑，一雙眼睛黏在葉惜人臉上，不懷好意，令人作嘔。
葉惜人就當沒看到。
了披風，靠近了，低聲音：“陸大人，沒想到您竟然是……北燕人。”
陸仟一怔。
還沒等他從這句話的沖擊中回過神，葉惜人眼神陡然一厲，藏在鬥篷下的手迅速揮出，匕首寒一閃，朝著心髒刺過去！
陸仟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是本能一閃，刀進裏，卻并不致命，很快就被他掙開，手上的長刀出竅，將葉惜人甩了出去。
他捂著口倒吸一口冷氣，面蒼白地盯著眼前子，一時之間，又驚又怒。
“什麽意思？”陸仟捂著口，不可置信，“你敢傷我？”
這麽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子，竟然敢對他手？！
再回想起剛剛說的話，陸仟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長刀朝著葉惜人手上去，他必須問個明白，這人是怎麽知道的？！
長刀還未挨著葉惜人，後有人突然提刀砍來。
“砰！”
陸仟回阻擋，“什麽人？！”
葉惜人呼出一口氣，握匕首再次朝他脖頸刺過去，必須要速戰速決，這裏距離皇城司太近，他們只有幾息時間！
陸仟武功高強，擋住面前之人攻擊後，閃一避，回頭一把揪住葉惜人頭發，就要抵住的脖頸要挾，然而手頓在原地，不可置信低下頭去。
口，一支箭矢穿心而過。
竟然有弓箭手！
“嗬嗬……”他張了張，艱難發出聲音，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葉惜人，滿臉的錯愕與震驚，實在是不明白葉惜人為什麽要殺他，又是怎麽能殺掉他的？
他大意了！
葉惜人咬牙掙開他的手，倒吸一口冷氣，頭皮陣陣生疼，面前陸仟筆倒下，砸在地上濺起鮮，沒了呼吸。
顧不得其他，蹲下去趕搜，直到出一串鑰匙才松了口氣，總算找到了！
葉長明：“？？？”
一切都發生太快，他甚至沒反應過來，眼前一場圍殺開始，又迅速結束。
他瞪著眼睛看向葉惜人，又同胖金瘦銀一起，三臉僵地回過頭去。
後，一個黑子正好收刀鞘，帶來的幾人在短短幾息之間，把陸仟的人殺了個幹幹淨淨，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傳信，就在皇城司一旁被殺！
“你沒事吧？”閆霜問。
葉惜人站起來理了理頭發，收好匕首和鑰匙，搖搖頭：“沒事，我沒有武功，沒能一擊斃命，剛剛的打鬥已經引起皇城司注意，我們快走。”
說完，示意僵的葉長明幾人跟上，沿著轉角迅速消失。
還未走遠，後就響起驚呼之聲。
在這裏殺人有些冒險，但沒辦法，陸仟是赤盞蘭策的人，而拿不出證據證明這一點，皇城指揮使向來是皇帝心腹，又一直掌管皇城司，很得今上信任。
他們轉移嚴丹青時，避不開皇城司，就很難避開陸仟，等陸仟知道了，赤盞蘭策就一定會知曉。
而那赤盞蘭策就是個瘋子！
轉移嚴丹青就意味著他埋的火藥暴，那瘋子一門心思殺掉嚴丹青，多半會提前引火藥，讓他們的轉移失敗，前功盡棄。
所以，要想救嚴丹青，就得先除掉障礙陸仟。
不想t去聖上面前費心證明皇城指揮使有問題，這麽一個賣國賊，殺掉最簡單。
葉惜人加快腳步。
葉長明瘸著跟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顧不得腳的不適，快步走到葉惜人側，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剛剛殺了陸仟？！”
“不是我殺的，我只負責吸引陸仟注意力。”是想一擊斃命，可惜沒功，只能給弓箭手。
葉長明：“？”這有什麽區別！
他今日一定是沒睡醒，要不然怎麽會看到這一幕幕？
一大早葉惜人讓他纏住陸仟，別讓人回皇城司，他還以為是有什麽事要說，沒想到是直接帶人殺掉陸仟，一點遲疑都沒有。
這這這……
這真是他妹妹嗎？
他那弱小、單純、乖巧、弱的妹妹？！
葉惜人不想聽他追問，隨口回道：“是爹安排的，別問了，再問就告訴爹你墨的事！”
葉長明：“……”
葉長明暈頭轉向跟著葉惜人離開，一路前往皇宮方向，而到了門口又不進去，拉了拉帷帽安靜等著。
葉長明只覺一頭霧水，沒忍住又問：“你在等什麽？又來皇宮做什麽？”
“等證據。”葉惜人回答，視線當中，破爛麻布衫上濺著的馬山快步走來，手上拿著一沓口供，眼睛一亮，“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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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上首坐著皇帝梁越，下方跪著戶部尚書葉沛，房間裏安靜至極，兩人都沒說話。
宦小心進來，低聲音：“葉二姑娘到了宮門口。”
心中惴惴的葉沛眼睛一亮，當即便道：“陛下，小送來了北燕太子赤盞蘭策購買火藥的證據，一見便知。”
“傳。”梁越頷首。
等到宦離開後，殿再次陷安靜，梁越一明黃龍袍端坐，手指挲，一雙眼睛犀利地看向葉沛：“葉尚書，詔獄下面真被埋了火藥？”
頓了頓，他又喃喃：“朕能信你？”
葉沛心頭一。
他知曉聖上這是懷疑他的目的，這段時間，主戰派為保住嚴小將軍做了不事，也有人鬧出笑話。
如今朝堂之上，很多人想救嚴小將軍，又有很多人想殺他，詔獄在皇城司，等同于掌握在聖上手上，將人困得很死，有整個皇城司守著，無論是想殺還是想救，都接不到。
但要是從皇城司轉移走，換了地方，不管是救人還是殺人，都變得比詔獄裏面更容易，容不得聖上疑心。
葉沛擡起頭：“臣以滿門命擔保！”
剛進來的葉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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