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緣分 第十四次!
第31章
嚴丹青那位在朝中的“臥底”還真是有本事, 竟然把赤盞蘭策弄出來了,眼下和談將要開始,北燕使團突兀出現在南都西市, 必是有要事。
馬車像是一陣風, 卷起煙塵而過。
葉惜人後退幾步,視線順著馬車前行方向看過去,閆霜他們就等在前方,只要赤盞蘭策下車,立刻就能開始執行刺殺計劃……
馬車突然停下。
剛過玉銀樓, 尚未到達他們預設目的地附近, 莫勒倏地勒韁繩,馬車一晃, 竟就這麽直接停了下來。
時刻觀察馬車位置的閆霜眉頭一皺,瞬間繃,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停下的馬車, 距離有些遠, 哪怕視力極好, 也只能看到馬車停下片刻後,車夫在指示當中緩緩掉頭。
怎麽回事?!
不遠, 馬山朝打手勢:
【被發現了?】
閆霜不清楚,搖搖頭,示意先按兵不, 逐漸熱鬧起來的西市當中,在人群裏面的一雙雙眼睛窺視著這輛馬車,平靜之下,暗湧。
馬車掉了頭,馬蹄悠悠, 竟是直接原路折返。
難道被發現了?!
不應該啊,既然能把人騙出來,那人必然是用了“餌”,還未見到目標,馬車怎麽會停下來折返?還是這麽一個并不特殊的地方。
赤盞蘭策發現什麽了?
葉惜人眉頭瞬間皺,看著面前馬車返回,腦海中思緒萬千。
然而,馬車又停下了。
停在葉惜人面前。
霎時眉心一跳,好似心髒被一只手猛地揪,心跳一瞬間停滯,呼吸變得困難,後背陣陣發寒。
馬車窗帷拉開,一張悉的臉出現在眼前,面是久不見的蒼白,劍眉星目,薄含笑,姿態慵懶地斜倚在車窗上,一雙丹眼狹長,認真看人時,像是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盯上,令人骨悚然。
他此刻認真著葉惜人,眼中疑一閃而過。
“姑娘,我們認識嗎?”
赤盞蘭策緩緩開口,慵懶隨意,但一雙眼睛盯著,似要過皮相,徹底看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悉,違和又無端的直覺總是讓人警惕。
葉惜人僵在原地。
自赤盞蘭策看向瞬間停滯的心跳,此刻正一點點恢複,呼吸像是徹底消失,但心跳聲變得無比清晰。
咚。
咚咚。
每一下都在耳邊跳,如擂鼓陣陣。
不能被他發現異常!
能到赤盞蘭策正仔細觀察,恰似毒蛇嗅著獵,隨時準備一擊斃命,後背瞬間汗,藏在袖下的手攥,指甲掐在掌心生疼,但意識無比清醒。
葉惜人面上眉頭一皺,聲音很是惱:“公子這是何意?”
說完,便要擡腳離開。
赤盞蘭策像是想到什麽,倏地笑了,恍然大悟,丹眼彎彎,“看來葉二姑娘確實忘記了,我們曾經見過。”
葉惜人停下腳步。
背對赤盞蘭策,繃,雙手無聲疊,到了袖子裏面藏著的匕首,冰冷堅的令人稍有底氣,不至于腳發。
不遠,閆霜與馬山同時戒備起來,手上一旁藏著的武,只待葉惜人命令,立刻撲殺上去。
“三月初一,本王的馬車撞著了葉二姑娘馬車,曾有一面之緣。”赤盞蘭策的聲音再次響起。
葉惜人肩膀微不可見卸了力,匕首收回去。
慢吞吞轉過,眼中先是困,隨後恍然大悟,屈膝行禮,“原來是赤盞殿下,小見過殿下。”
赤盞蘭策隨意地趴在車窗上,垂眸認真盯著,喃喃:
“不必多禮,我們真的只見過一面嗎?今兒本王總覺得葉二姑娘格外面親切,打旁邊路過,竟是一眼便瞧見。”
葉惜人:“……”
“可能是我長得面善吧。”扯了扯角,像是被打擾般著不耐煩,“想來殿下還有要事,小就不打擾殿下了,告辭。”
這人有些邪門,葉惜人不多留。
腦海中想起上一個循環,這人心髒被刺穿,卻還是死死抓著非要問一個名字,手腕忍不住作痛。
“等等。”赤盞蘭策卻是住,又說,“也不是什麽很要的事,姑娘去哪兒,本王送送你?”
葉惜人頭也不回:“不必,我還有事,就不勞殿下了。”
說完,快步離開。
兩個北燕人悄無聲息出現在前方,堵住了路,赤t盞蘭策瞇起眼睛,依舊趴在車窗上,聲音沒了笑意,緩緩開口:
“上來。”
他這人從來沒什麽耐心,那不是邀請與客氣,是命令,他覺著葉惜人面,心中升起古怪的緒,就一定要探個究竟。
閆霜皺眉,看向弓箭手,那悄無聲息挪位置的弓箭手搖搖頭。
赤盞蘭策看似了頭,但位置極好,無論是從哪個方向擊都會被馬車阻擋,本沒辦法一擊必中。
馬山眼神陡然一厲,握一旁長刀,實在不行就只有戰一場了。
【不要輕舉妄。】
馬山看向閆霜,後者握刀的手卸了力,搖搖頭靠在一旁泥牆上,眉頭鎖,今日的任務失敗,葉二姑娘這是獨自一人上車,拖延時間。
刺殺赤盞蘭策與拖住赤盞蘭策,雖然結果不同,但都能達到同樣效果,讓他分不住心神注意詔獄,以便順利轉移小將軍……
“只是,葉二姑娘危險了。”閆霜喃喃。
葉惜人確實準備拖延時間。
既然任務已經失敗,赤盞蘭策沒有按照預設被引出來,反而準備折返,那就隨機應變,只要拖住他,嚴丹青也能被順利轉移。
雖說與虎謀皮很危險,但經歷的危險已實在不,大不了就是一死重來。
上了馬車,盡職盡責扮演無辜被上馬車的“葉二姑娘”,面上帶著惱,冷笑出聲:“殿下就是這般來大梁做客?我雖不是什麽要人,但也由不得北燕人折辱!”
馬車溫暖寬敞,今日溫度高,車沒有炭盆,但地上鋪著厚厚的狼皮毯,一的淡香縈繞。
車除赤盞蘭策外,就只有跪坐的兩個侍,皆是北燕人穿著,們一個為赤盞蘭策倒茶,一個在他示意下服侍葉惜人。
頓了頓,他眉頭微蹙,繼續:
“見姑娘實在面,總覺得似曾相識,讓我在人群中一眼便注意到姑娘,再也移不開視線。”
葉惜人推開想要為淨手送茶的侍,臉上越發惱,不堪辱,“赤盞殿下搭話的方式未免過于俗氣,你我不過是之前匆匆一見,哪有什麽相識?”
“葉二姑娘莫要生氣,本王沒有惡意。”赤盞蘭策還是那副笑瞇瞇的仙人模樣,似乎很是溫和。
外面,莫勒低聲音,用北燕家鄉話問:“殿下,不去了嗎?”
赤盞蘭策神不變,吩咐:
“請烏喬先生去理,我還有事,就不親自去了,料理幹淨些,別留下痕跡。”
“是。”
短短幾句都是北燕家鄉話,北燕與大梁話差不離,但各地家鄉話口音很重,至葉惜人就一個字都聽不懂。
垂下眼眸。
當著面說家鄉話,容必然是不能讓人知曉的,雖是聽不懂,但在心裏模仿口音默默複述一遍,努力記下。
葉惜人耳朵了,外面有幾個人悄悄離開隊伍。
“葉二姑娘。”赤盞蘭策再次看向,眼中帶著探究與打量,隨後不死心又問,“我們真的只見過一次?為何……會如此悉?”
真是奇怪。
他還從未有過這種悉,眼前之人哪怕是藏在人群當中,也能讓他一眼注意到,好像心髒都停了一瞬,痛。
葉惜人皮笑不笑,聲音淡漠:
“殿下,都說了你這套用來親近子的招數,在我們大梁連紈绔子弟都不屑用。我與殿下素不相識,毫無,又哪裏會面?下一句莫不是要說上輩子的緣分?”
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收,心如擂鼓,整個人都被恐懼與驚慌淹沒,不安無限蔓延,但面上,依舊努力維持著平靜自然,拖延時間。
赤盞蘭策這個瘋子!
不就是上個循環殺了他一回嗎?都重開了,竟然還留有印象!
葉惜人回話譏諷,即便真有幾分意思,面對這樣的態度也該惱怒,換個面孔。
然而赤盞蘭策一頓,手上的茶水晃了些出來,濺在服上,侍趕忙為他清理,以免打衫,他卻是渾不在意,只看著葉惜人,喃喃:“緣分嗎?”
話音落地,他忽然合掌大笑,像是被點化一般,“原來這就是一見鐘的緣分啊。”
葉惜人:“?”
什麽?!
赤盞蘭策打量面前子,模樣,形單薄弱,一雙鹿眼烏黑幹淨,像是能映出世間所有黑暗。
看起來弱又乖巧,但這明顯都是表象,半道上被敵國太子“請”上馬車,面不改,弱外皮之下,是一顆能千錘萬打的堅韌心髒,此很會裝相。
赤盞蘭策瞇起眼睛,笑道:“葉二姑娘什麽名字?可有表字?我複姓赤盞,名蘭策,葉二姑娘往後喚我蘭策便好。”
葉惜人:“??”
赤盞蘭策俯靠近,親自為斟茶,白鑲邊長袖落在葉惜人側,兩人一點點靠近,他態度和煦溫,眉目含笑:
“蘭策尚未娶親,待和談之後,便向大梁皇帝提親,借你我緣分永修兩國之好。”
葉惜人:“???”
猛地後撤,遠離赤盞蘭策,腦袋磕在馬車上也渾不在意,眼神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恐,慌張拉開距離。
葉惜人扯了扯角,連假笑都做不出來,艱難開口:“殿下、說笑了。”
“本王是認真的。”
赤盞蘭策挪,坐到邊來,兩人袖疊,聲音似在耳畔:“我對你一見鐘,天地為證,你我二人郎才貌,哪裏不合適了?”
葉惜人避無可避,克制著他一耳、沖出馬車的,假笑:“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不喜歡殿下,你我無緣。”
心裏正算著時間。
嚴丹青被功轉走了嗎?已經拿到鑰匙,爹應該也知道況危急,會抓時間吧?快要撐不住了……
“可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啊。”赤盞蘭策說著,擡手捂著口,喃喃,“若不然怎麽會一見到你就心跳失控?直覺告訴了我一個聲音。”
而他一貫相信直覺,他的直覺可以幫他避過災禍,帶來最正確的答案。
葉惜人看了眼窗外,呼出一口氣,微微笑:“已經到葉家了,就送到這裏吧,多謝殿下,有緣再見。”
應該已經順利轉移。
嚴丹青……
該知道抓時間,不準備拖了,下回再找機會殺他。
“等等。”赤盞蘭策拉住袖,不放人。
這時,一道奇怪的口哨聲響起。
赤盞蘭策陡然間變了臉,車門被打開,莫勒用北燕語低聲音:“殿下,皇城司出事了,嚴丹青已經被轉移走。”
葉惜人聽不懂這句話。
但“嚴丹青”三個字聽出來了,這時候會送來的、讓北燕人臉難看的消息,就只有嚴丹青已經被功轉移!
葉惜人松了口氣。
“想來殿下是有要事,告辭。”鑽出馬車,想要掙開赤盞蘭策的手跳下去。
然而,赤盞蘭策不放手。
葉惜人回頭看向他拽住的袖,皺眉頭,這人什麽意思?嚴丹青已經被轉移走,他還不去理後續?
赤盞蘭策眼睛看著,一手拽住的袖,一手指著自己心口,輕輕一笑,幽幽開口:“你知道我見到你時,這裏告訴我的聲音是什麽嗎?”
“嗯?”葉惜人一愣。
“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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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無獎競猜:惜惜本次會不會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