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更瘋 第十九次！
第40章
真是殺瘋了！
嚴丹青愣了愣, 隨即捂住臉低笑出聲，肩膀抖，黑的袖跟著晃。
葉惜人皺眉, 一臉嚴肅：
“我沒開玩笑。”
嚴丹青聞言卻是越笑越大聲, 手放下來，眉眼皆是笑意，眼眸星點點，笑得開懷，上所有的郁氣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笑聲在牢獄裏回, 破開原本的絕與冰冷。
“別笑了！”葉惜人怒了。
“我忍不住……”嚴丹青剛停下，再次大笑起來, “哈哈哈！”
葉惜人氣鼓鼓，擡手推他，沒好氣道：“那我有什麽辦法？殺蔣游不行, 殺所有主和派, 還是不行, 不就只剩下把皇帝一起殺了嗎？！”
要是從前，哪裏敢說“殺皇帝”這樣的話, 就是這樣的念頭都不會有。
但在循環裏面死掉一次又一次，用盡全力都不能，葉惜人已經半瘋, 橫豎還可以重開，幹脆全都試一遍！
後果？
不考慮，也考慮不到。
都殺了，全殺了！
嚴丹青順著的力道晃了晃，蒼白的臉上帶起兩抹紅暈, 笑一點點收起來，眉眼依舊溫和，擡手想要的頭，到底克制地了回來。
清了清嗓子，他搖搖頭：
“惜惜，這不是殺聖上能夠解決的，無論如何，聖上都不能死，皇帝駕崩并非小事，選出新皇需要時間，朝堂部必有鬥爭。
“況且，如今大梁王朝梁氏只有聖上這唯一脈，你可知道若是聖上死了，會發生什麽？”
梁越沒有後妃，連個孩子都沒，宗室又沒有親近脈可以繼承皇位，他一死，是圍繞著皇位的爭奪就足夠毀掉大梁，哪裏還需要北燕侵？
屆時，大梁自掘墳墓，恐怕就到赤盞蘭策笑了。
梁越一死，就等于大梁亡國，哪裏能殺？
就連殺掉蔣游也沒什麽用，短期看來似乎能達某種目的，但長期看來只有無盡麻煩，宰相死後留下的權力真空必將引得無數人爭奪，大梁鬥不休。
早已千瘡百孔的王朝還未崩裂，不過是聖上還算清明，宰相權傾朝野，二人齊心尚且得住，如今，外患已經足夠毀掉這個國家，哪還經得起憂？
葉惜人垂下腦袋，是知道的，只是因著實在沒了法子，才恨不得同歸于盡……
聽著面前之人溫和解釋，眼中的紅一點點褪去，理智回歸，只覺無力。
“聖上是個好皇帝，他有一些缺點，仁慈、弱，但他也有許許多多的優點，去歲我拉起嚴家軍抗燕，他為我送人送糧，竭盡所能，我還記得他冊封我為忠勇侯時，給我寫過一封信。”
嚴丹青著，眼神卻有些飄遠，低聲喃喃：
“他說，燕賊侵我大梁，委實可恨，要我放心大膽用兵，他會為我穩固後方，控制住朝堂局勢，讓我有安心驅除北燕的底氣……”
最後一批有問題的軍糧到時，還有聖上的親筆書信一同送來，他沒說這批糧草來之不易，沒問什麽時候能贏，沒胡指揮前線戰事，只讓嚴丹青繼續，他與宰相在南都等他凱旋。
他還說自己不太會當皇帝，但眼下江山風雨飄搖，由不得他搖，他會努力守好後方，學著當一個好皇帝，等他凱旋時，他到護水河去接他……
往事歷歷在目，縱使後來問罪、下獄、判斬，當初的君臣相合仍然留在嚴丹青心裏。
為臣者，當永記“忠”之一字。
眼下局勢并非梁越昏庸，赤盞蘭策算得太狠，他們即便一次次循環，都找不到可以證明“假和談”的證據，如何要求梁越相信？
“我算不得什麽堅貞不t移的忠臣，聖上也不是個昏君，或有錯或局限，但我們終究都是想為這大梁，續上江山萬裏，一代春秋。”嚴丹青聲音輕輕，像是被風一吹就散，每個字卻都能刻人心。
他看著葉惜人，又笑著補充：
“如今再加上你。”
葉惜人聞言猛地搖頭，惱怒：“我可不是為了延續什麽大梁江山，我只是想活下去！”
嚴丹青一死又要重開，他們的命已經綁在循環裏面，想好好活著，就得讓這位“嚴小將軍”也活著，才不是為了什麽救國救民。
那群不相信他們、要殺他們的人，救他們作甚？
嚴丹青見口是心非，角再次揚起。
“還想殺人嗎？”他問。
葉惜人垂下腦袋，越發喪氣，眉眼耷拉下來，“又沒有用，還殺什麽？”
嚴丹青見如此表，像個委屈的小貓，耳朵耷拉，終于忍不住擡手，了的腦袋，手掌了幹淨，手背有不傷口仍帶著污，但不掩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只在葉惜人淩的頭發上輕輕一，翹起的頭發被順，隨後手指收起拳，手背青筋凸起，克制地回收，一雙眼睛盯著，像是要牢牢記住的臉，眼底深漆黑一片，複雜難言。
葉惜人茫然擡頭，滿臉疑。
幹嘛？
葉惜人：“？”
皺眉，不解：“你幹嘛總笑我？”
嚴丹青放下手，手指仍然蜷曲，笑容不減：“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心好吧。”
確實是心好，要不然不會笑得這麽開心，眉目舒展開，聲音裏都帶著濃濃笑意……
葉惜人更加無語了。
都崩潰這樣，這人竟然還能心好？不知道眼下局勢嗎？！
笑起來是有點好看哦。
葉惜人清了清嗓子，撓撓頭，“那現在應該怎麽辦？赤盞蘭策一定要今日殺你，朝廷大半都已倒戈，相信北燕和談之心，皇帝同樣不懷疑，我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你？”
難道今日還要再面對一次嚴丹青被殺？
葉惜人已經沒了辦法，所有的招數用盡，都不能阻止聖旨下來，到底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和談？
算了算時間，更加灰心，“午時赤盞蘭策蘇醒，蔣游就會去勸聖上，賜死你的聖旨又要來了，我們還得重開。”真是越想越絕。
都殺了，都別活了！！
這時，嚴丹青忽然傾過來，腦袋湊在旁邊，低聲音，呼吸打在耳畔。
靠的這麽近，葉惜人莫名臉一熱，還沒等赧，就聽到他的聲音：“別擔心，今日不會重開，你會好好活下去。”
他微微一笑，扔下個驚雷：“赤盞蘭策已經死了。”
葉惜人：“！”
呼吸一滯，猛地擡起頭，兩人的臉挨得極近，若不是牢獄阻擋，怕是剛剛就要臉挨著臉，“真的？！”
不等嚴丹青回答，急切又問：“他怎麽死的？誰殺了他？”
這回換葉惜人的呼吸近在耳畔，嚴丹青有些僵，垂下眼眸，昏暗的地牢當中，沒人看到他耳正一點點泛紅。
“今日卯時，我殺了他。”嚴丹青老實回答。
赤盞蘭策再次出招，聖上下了聖旨賜死他與賜婚葉惜人後，循環重開。
葉惜人去殺瘋了，嚴丹青自然不會什麽都不做。
葉惜人再次到呼吸困難，整個人又是興又是疑慮，像是想到什麽，眉頭一皺，猛地出手去拉過嚴丹青垂在一旁的手臂，推開袖。
果然，渾是傷，服上的深黑分明是跡！
不是三月初三留下的傷，而是今日新傷，傷口還沒好又添新傷，讓這早已不堪重負，難為他還能保持冷靜，笑著與葉惜人說話……
明明痛到極致，竟還能笑出聲！
葉惜人臉上的興一點點褪下，眉頭皺，這些傷口提醒著眼下局勢，“不對，若是昨日殺掉赤盞蘭策你還能活，但今日況不同了。”
擡起頭，神凝重：
“今日你殺他，你也活不。”
三月三的時候，火藥之事剛剛暴，聖上正懷疑北燕用心，而洗嚴丹青“逆黨”之罪的證據又送了上去，此時殺死赤盞蘭策，淮安渠需要他，他或許還能活。
但昨日赤盞蘭策面聖，三月初四，大梁朝廷已經完全相信北燕和談之心，僵持著不過是因為聖上不想殺他。
這時殺掉北燕太子，他就是破壞和談的逆黨，哪裏還能活？！
想到這裏，葉惜人呼吸變得急促。
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擔心循環重開，還是……擔憂眼前之人安危。
“這是最好的辦法。”嚴丹青垂下眼眸，聲音平靜，“赤盞蘭策死了，和談終止，賜婚的聖旨就沒了用……”
他說過，不會讓葉惜人嫁給赤盞蘭策。
“那你呢？”葉惜人著急反問。
“別擔心，我不會死，更不會讓你再次重開。”嚴丹青看向，出笑。
他也說過，不會讓葉惜人因他而死。
葉惜人聞言并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滿心疑慮，殺掉赤盞蘭策他真能活嗎？
還沒等問出口，外面牢門響，有人快步走了進來，麻麻的腳步聲急促，葉沛與白帶著大理寺、軍的人匆匆而來。
見到葉惜人，葉沛并不意外，只是皺眉看向牢獄裏面的人，“嚴小將軍，你糊塗啊！”
嚴丹青笑而不答，順從地站起來。
牢獄門打開，他被人著離開，鐵鏈嘩啦響，帶著令人不安的氣息，他晃了晃，艱難挪腳步跟上。
路過葉惜人時，他側首，聲音輕輕：
“惜惜，好好活著。”
一切都太突然，葉惜人一頭霧水，看著嚴丹青剛剛離開的位置上沾滿鮮，瞳孔一，幾步上前：“爹，你們這是帶他去哪兒？嚴小將軍傷勢嚴重，先得找個大夫給他治傷啊！”
葉沛嘆口氣，讓人攔住葉惜人。
他什麽都沒說，一行人匆匆離開，如今這局勢，嚴丹青……哪裏還需要治傷？
葉惜人被擋在後面，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走遠，嚴丹青腳上的鞋子已經破了，背後還有幾道皮開綻的傷口，輕描淡寫一句“殺掉了赤盞蘭策”，掩飾住這一累累傷痕。
像是怕他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手腳重新綁上鐵鏈，走間磨出，越發鮮淋漓，他個子比側之人都要高些，卻又格外清瘦，脊背直，影伴隨著鐵鏈晃的聲音消失不見。
葉惜人又是焦急又是疑，想要追上去，卻被人死死攔著。
等好不容易，大理寺外早已沒了人，只有匆匆趕來的葉長明。
“現在外面什麽況？”葉惜人抓住葉長明袖，著急問道，“他們帶嚴丹青去哪兒？”
手抓著袖，眉頭擰一個川字。
嚴丹青說不會死，可要怎麽才能不死？實在是想不明白，在今日殺掉赤盞蘭策，還有什麽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這人看起來平靜，但種種行跡分明比還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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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蛋清：他都想娶我老婆了，我能不瘋？